一本流行杂志,活了将近半个世纪,算不算长寿?
1969年,美国艺术家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和英国记者约翰·威尔科克(John Wilcock)创办了一本美国杂志,还给起了一个既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悬念的名字,就叫做《Interview》(访谈),至今已有近半个世纪的历史。
安迪·沃霍尔
安迪·沃霍尔博物馆里陈列着《Interview》杂志部分封面插画
《Interview》杂志的内容是与那些名媛、演员、艺术家、音乐家、时尚模特、明星等名人进行的亲密对话,被外界誉为“流行文化的水晶球”(The Crystal Ball of Pop),至今仍能在《Interview》杂志的官网上看到这句话。
Andy Warhols Interview
《Interview》杂志官网
可是就在最近,外媒突然曝出,这份由沃霍尔创立的个性杂志即将停刊,在距离50周年纪念还有几个月的节骨眼上。
5月21日,《Interview》杂志的员工在Twitter上说,因为财政困难和官司不断,他们的老板彼得·勃兰特正在准备让杂志停刊,时间可能是今年年底,包括纸质印刷和线上杂志。但勃兰特出版公司并没有立刻发表公开正式的声明,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从1969年创立至今,《Interview》杂志的历史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安迪·沃霍尔时代】
安迪·沃霍尔非常迷恋他的磁带录音机,甚至有时候会称它为“我的妻子”,走到哪里他都带着,几乎每一通电话都会用它录下来,所以沃霍尔创立《Interview》杂志,也是他把这种对于录音的迷恋变成纸质化了而已。
1978年,拿着照相机的安迪·沃霍尔, (Dave Pickoff/AP)
《Interview》杂志以一种粗糙的、原生态的、未编辑的方式呈现出来,甚至连每一个“um”、“well”都会保留下来。受访者接受到的问题也是有着沃霍尔式的古怪,比如早饭吃了什么、是否裸睡、是不是想长生不老。
这种访问就好像是日常的对话,有时候无聊,有时候琐碎,但是很有魔性。约翰·列侬(John Lennon)曾经说自己在曼哈顿的家里,看到窗外的UFO;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li)会提起自己那个湿漉漉的沙发;大卫·鲍伊(David Bowie)会聊起自己兄弟的精神病。
2015年10月,部分杂志封面在多伦多展出,Richard Lautens/Toronto Star via Getty Images
从1972年到1989年,杂志封面由艺术家理查德·伯恩斯坦(Richard Bernstein)为受访明星量身制作插画,赠阅本通常会分发给“圈里人”,这也使得杂志在特定人群中流通起来。
2015年,部分杂志封面在泰特利物浦的沃霍尔大展上展出,Photograph: Christopher Thomond for the Guardian
《Interview》杂志曾经的封面插画
1977年,安迪·沃霍尔本人成了《Interview》的采访对象,这可能也是这本杂志最有名的一次“采访”案例。
据杂志前任主编、当时负责这次经典采访事件的Glenn O’Brien回忆,他问沃霍尔:人生第一件艺术作品是哪个(沃霍尔答:7岁时做的纸娃娃图样),第一位对他产生影响的艺术家是谁(沃霍尔答:沃尔特·迪士尼和白雪公主),怎么看待金宝汤罐头(沃霍尔答:20年来每天午餐都吃),喝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沃霍尔答:没什么,就是告诉所有人,他们都可以上《Interview》杂志的封面。)
“I tell everyone they can be on the cover of Interview.”
80年代,沃霍尔去世前的那段时间,他的气质已经从杂志的风格当中明显抽离出来,杂志也在主编Bob Colacello的管理下变得更加偏传统编辑风格。即便如此,沃霍尔仍然扮演着《Interview》杂志代言人的角色,在街头帮忙分发宣传,甚至还在曼哈顿街头搞起了临时签名的活动。
【新闻巨头Brant时代】
当时,《Interview》杂志的基本结构是60%的内容,40%的广告。
《Interview》杂志旧封面。图片:Courtesy of Brant Publications
现在的《Interview》杂志有着前卫的时尚摄影
1987年2月22日,安迪·沃霍尔去世。两年后,《Interview》杂志由房地产商、新闻巨头Peter Brant的出版公司“Brant Publications”收购。
彼得·勃兰特
彼得·勃兰特(Peter Brant)生于1947年,有着美国实业家、商人、艺术品藏家和慈善家等多重身份。勃兰特收藏有多件安迪·沃霍尔的作品,甚至还是位于匹兹堡的安迪·沃霍尔博物馆顾问委员会的委员。2009年,他加入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董事会。
勃兰特与沃霍尔的画作
据《纽约时报》曾经的报道,勃兰特的第一笔艺术收藏是“两件沃霍尔,一件弗朗茨·克莱恩(Franz Kline)”。1976年,勃兰特还曾委托沃霍尔给他的爱犬画画。
被勃兰特收购之后的《Interview》杂志由作家、艺术评论家英格丽·斯西(Ingrid Sischy)负责掌管,足有18年之久,直到2008年她与勃兰特的前妻桑德拉成为伴侣,并离开了杂志的母公司“Brant Publications”。
之后的一年半时间里,《Interview》杂志不断变化管理者,编辑工作则由Christopher Bollen负责。
【最近这10年】
2008年9月份,Fabien Baron和Glenn O'Brien两位编辑共同接管,《Interview》杂志以凯特·摩丝(Kate Moss)作为封面人物,正式重启了,出版的内容也从纸质转移到了线上,或者移动端。
理查德·伯恩斯坦绘制的《Interview》杂志的封面插图。图片:Courtesy of Brant Publications
其实从今年年初开始,《Interview》杂志就非常不好过:
据外媒报道,今年2月份,因为拒不支付房租,杂志社位于纽约SOHO的办公室被封。当月,效力了30年的元老级首席运营官Deborah Blasucci因为收到了终止雇佣的合同,向老板彼得·勃兰特提起诉讼,涉及金额数百万美元。
4月份,编辑总监Fabien Baron辞职,并在本月起诉了杂志,说勃兰特欠他60万美元的未付发票。
同样是4月份,杂志的前时尚总监、著名造型师卡尔·坦普勒(Karl Templer)被控性侵,于是离开了杂志社(尽管他对其指控予以否认)。
据杂志的一位名叫Ezra Marcus的职员透露,公司总裁Kelly Brant在5月21日召开的全员大会上通知了所有员工,说公司已经提交了申请破产的文件(Chapter 7 bankruptcy),可能会很快就做出整理。
在Marcus看来,“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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