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与音乐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美术是空间的艺术,音乐是时间的艺术,从本质上来说,二者都是情感的艺术。
人有“五官”,即眼、耳、鼻、舌、身。眼睛--视觉、耳朵--听觉、鼻子--嗅觉、舌头--味觉、身体--触觉,此五种感觉,都是为了感知和了解现实世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主要运用视觉和听觉,所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倘若一开始就使用触觉、嗅觉或味觉,则侵害人身、违犯法律了。比如,男女的第一次约会,一言不发、二话不说,凑上去亲吻对方的嘴脸,或伸手触摸对方的屁股,难免有性骚扰之嫌疑,不成体统、贻笑大方。
因此,人类的交流不仅有规律和准则,而且是一门视觉和听觉的艺术。
据某些历史学家说,美术与音乐出自同一源头,即远古的巫术或舞蹈。恕我孤陋寡闻,无法考证。
天朝现代的艺术教育方式来自于西方,这个不用争论吧?一个多世纪以来,美术与音乐这对来自异邦的恋人,男耕女织、如影相随,在华夏的土地上安家落户、扎根生长,与炎黄艺术杂交混血,繁衍后代。如今,终于形成了这付本朝特色、“奇奇怪怪”、歪瓜裂果的模样。
湖北美术学院与武汉音乐学院是一对欢喜冤家。
他们之间悲欢离合的故事,既记录了湖北艺术教育发展的历史过程,也反映了美术与音乐固有的内在关系。
最早的苟合,要追溯至高大上的武昌艺专。
1920年,武昌美术专门学校建立,在师范科开设了音乐的课程。当时,学校教师中既懂西洋美术又通西方音乐的人很多,受到文艺青年们热烈的追捧,胜过今日的“富二代”和“瓜二代”,是货真价实的高逼格。
美术与音乐合二为一的通才,是那个年代中艺术时尚的标杆。
例如,著名的艺术大师李叔同,身怀绝技、多才多艺。1911年,他从东京美术学校毕业后返国,率先引进了西洋绘画和使用模特儿教学,当然主要画裸体美女。
他不仅成立了天朝第一个话剧团“春柳社”,还是现代流行歌曲的启蒙先驱。创作了《送别》、《忆儿时》等70余首歌曲,风靡一时。他的粉丝,如过江之鲫,比现代“鸟叔”朴载相的还要多。
1930年,武昌美术专门学校更名为武昌艺术专科学校,除了师范科仍然保留了音乐教学外,还正式建立了音乐科。
为了显示“高富帅”,牛逼哄哄地从欧洲购买回来几台昂贵的法国钢琴。
1938年夏天,日寇进攻武汉,学校被迫举家搬迁至大后方四川的江津县。细心的唐义精校长专门地雇船,并派人搬运这几台钢琴。当时的江津德感坝没有校舍,师生们上山砍来树木和茅草,自己动手盖茅舍当作琴房。
看官们想象一下,在粗陋的茅舍中,你饿着肚子,依然陶醉在法国钢琴美妙的音色之中,是何等的境界?音乐的魅力就是如此地吸引人。
音乐科的教师们亦不是等闲之辈,说出来会吓你一大跳。有贺绿汀(后曾任中央管弦乐团团长、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吕骥(后曾任鲁艺音乐系主任、中国音乐家协会主席)、陆华柏(后曾任广西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任、教授)等等。
学生们也不甘示弱。毕业生中知名的音乐家有马丝白、林路、向隅、蒋箴予等。例如林路,后曾担仼湖北艺术学院院长、湖北音乐家协会主席。蒋箴予,后曾担任武汉音乐学院声乐系主任、教授。她是著名油画家、曾担任湖艺副院长杨立光教授的夫人。
1949年6月,武昌艺专并入中原大学文艺学院,后改名中南文艺学院,校址设在“两湖书院”内(现武汉音乐学院)。
“两湖书院”亦称“两湖大学堂”,座落在武昌营坊口(现解放路)都司湖畔,1890年由湖广总督张之洞所创办,经费来源于湘鄂两省茶商捐助,是清末赫赫有名的四大书院之一,为晚清湖北的最高学府。
天下大势,久合必分。
1953年,这对恋人心怀鬼胎、勾心斗角,开始了第一次扯皮、吵闹及分手。中南文艺学院被分成为中南美术专科学校和中南音乐专科学校。
既然撕开了逼,撕一次与撕N次也无所谓了。自此,无休止地离婚复合、爱恨交织,一发不可收拾。来看看他俩是如何折腾的:
华中师范学院图画系与音乐系(1958年)、湖北艺术学院(1958年)、湖北艺术专科学校(1972年)、湖北艺术学院(1978年)……。终于,1985年5月,分别独立为湖北美术学院和武汉音乐学院,迄今为止再未曾复合。
自五十年代中南美术专科学校主动地放弃了解放路校区,迁移至岭南之后,大部分美术教师都溜去了广州,湖美这厢流离失所、有苦难言。
这个问题很严重,搞美术的没有了房产权,也失去了话语权。据我所知,后来在两边多次的复合中,只能做副院长,没有当正院长的。看官们,请一定要把家里的房产证改为自己的名字,赶快、赶快、赶快……,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留下来的残兵败将重新招兵买马、择地而居,渐渐地在昙华林这块风水宝地上站稳了脚跟,励精图治、重起炉灶,号称为“美术分部”,与解放路形成了鼎足之势。
1982年9月,我刚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美术分部工作。
兴冲冲赶到解放路的院部报到时,穿过西洋古典风格的老院门,走进樟树成荫的校园和古旧静谧的办公楼中,我这个从江西来的年轻人,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顾右盼、兴奋异常,一切都是想象中艺术殿堂的神圣模样。
中排左一:刘依闻(1919--、著名油画家、教授、美术分部主任),左二:杨立光(1917--2000、著名油画家、教授、湖北艺术学院副院长),左三:师群(1921--1991、著名版画家、教授、湖北艺术学院副院长),左四:戴槐江(1941--2012、著名版画家、教授、湖北艺术学院教务二处处长)、左五:安志今(1938--?、著名雕塑家、教授、湖北艺术学院教务处长)。
人事处在一楼,光滑的水磨石地面、劵拱的门廊和漆着深咖啡色的实木楼梯扶手,显得沉稳、大气和庄重。
进了办公室,迎面显现一张充满笑容的娃娃脸,操着一口浓郁的武穴乡音,让人倍感亲切(我的家乡九江、与武穴仅一水之隔),他就是雷锋式的好干部,当时的小办事员、后来的大领导--刘永忠兄。
他亲切和蔼、古道热肠,不仅帮助我办理好所有的报到手续,而且唠唠叨叨、婆婆妈妈地告诉我学校的基本情况。
当他知道我是乡里伢初到武汉,人生地不熟、蒙头又转向,且不嫌麻烦地陪伴我从解放路走到武昌桥头,护送我登上了去桥口的四路电车。车子开动时,我望着他那魁梧高大的身影站在烈日中,依然不停地向我招手,不禁热泪盈眶、涕泗滂沱。
湖美与武音,表面上离婚了,背地里却是藕断丝连、暗送秋波。
八、九十年代,湖美女孩子少,而武音美女多,取长补短、一拍即合。每逢周末,湖美的小帅哥们,都要洗澡吹头、抖擞精神,到武音去参加舞会、顺带勾搭文艺女青年。我那时虽然已成家了,也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骚动,常常瞒着老伴,冒充纯洁无邪的未婚男,混入同学们中,一道去武音厮混。
这也不能怪我咯,谁让“上粱不正下梁歪”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是武昌艺专留下来光荣的革命传统。
老辈的人,为了争夺音乐科的美女们,男生之间争风吃醋,打破脑壳、死去活来,乃是家常便饭。上辈的人更甭提了,简直把武音当成湖美的后花园,各色花朵、随意采撷。
如此这般地任性,产生了许多美术与音乐的夫妻档,露水鸳鸯更加不少……。因此,流传着一些宣传部不让录入正史的、如泣如诉的爱情故事。
龙生龙、凤生凤,野猫后代会爬树。
他们生育的熊孩儿们,成为了湖北艺术教育事业坚强的接班人。不论是在湖美,还是在武音,熊孩儿们继承了老一代人的远大志向,以及武昌艺专的务实精神,在各个工作岗位上干得风生水起、事业有成,且不说教授、处长多于牛毛,最屁的也要混个科长干干。
对于音乐爱恋难舍的情结,始终絮绕在湖美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2000年初,老校区美术馆落成,唐小禾院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架台式钢琴,得意洋洋、郑重其事地放在展览馆前厅中,仅供瞻仰及落灰,我没敢问是否法国制造的。偶尔某个人能弹奏一首“我爱北京天安门”的儿歌,大家均洗耳恭听、钦佩不已,然并卵。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湖美与武音各自独立建院,转瞬已过去了三十年。
美术是凝固的音乐,音乐是流动的图画。
世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艺术形式之间的跨界、渗透和融合,正在不断地改变着人们的欣赏方式和观念。数字技术利用人工智能、多媒体、增强现实和虚拟技术等手段,把美术的三维空间与音乐的一维时间整合在一起,使艺术创作进入了音画相融、时空交错的多维时代。
如今,湖美已不缺美女,武音也不乏帅哥。湖美搬迁到藏龙岛后,与武音的空间距离加大了,这对百年来互毁不倦的恋人,似乎渐行渐远了。
啼笑姻缘和悲欢离合的故事还会有续集吗?我无法预言。
请看官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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