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群研修研习培训计划—2018中国美术学院青瓷技艺研修班、银饰锻造技艺研修班”于中国美术学院正式开班。图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保护基地专家委员会主任、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原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副司长马盛德在为学员授课
课程现场
2018年5月,由文化和旅游部、教育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共同主办,浙江省文化厅支持,中国美术学院承办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群研修研习培训计划—2018中国美术学院青瓷技艺研修班、银饰锻造技艺研修班”于中国美术学院正式开班。期间,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保护基地专家委员会主任,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原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副司长、巡视员马盛德来到民艺博物馆,围绕“我国非遗保护现状、问题及对策”主题,从我国非遗资源与基本概况、17年来的主要工作、非遗保护工作面临的主要问题和相应的对策思考等四个方面专程为学员授课。本次中国美术学院非遗传承人群研培班的40余名学员参与了此次课程,其中不少学员虽然已经是非遗“传承人”的身份,但对于我国非遗保护的相关知识,还是第一次进行系统地学习和了解。
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保护基地专家委员会主任、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原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副司长马盛德与非遗传承研培班的师生合影
“非遗”大国的保护工作现状
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2届大会通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Convention for the Safeguarding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正式确定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概念及内涵。
“非物质文化遗产实际上是一个外来词,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简称‘ICH’,从词根上看可以理解为‘不可触摸的’。日本、韩国称为‘无形文化财’,在我国曾被翻译为‘无形文化遗产’‘民间传统文化’‘民间创作’‘口头和非物质遗产’等等。”课程开始,马盛德首先对“非遗”进行了相关释义,他强调,“非遗,是中文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简称,所以民间偶尔出现的‘非遗文化’是不正确的说法,并没有这个概念。”
在谈及中国的非遗现状和特点时他分析:“中国是一个非遗资源大国,这是由独特的国情决定的——地域辽阔、历史悠久、人口众多以及文化的多样性。这样的国情也决定了我国的非遗资源具有体量大、种类丰富的特征。”数据显示,我国曾在2005年至2009年,发动70万人次开展非遗资源普查,普查结果是我国在录的非遗资源信息近87万个。
以2001年昆曲艺术入选“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名录”为重要的时间节点,我国非遗概念下的保护工作已经走过了17个年头。在这17年中,我国出台了第1部保护非遗的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法》,走上了依法保护非遗的道路;国务院设立“文化遗产日”(每年六月的第二个星期六),让非遗走入人们的生活和视野,让更广大的人民得以关注;为非遗制定“四级名录”的保护制度,探索了“抢救性保护、整体性保护、生产性保护、立法保护”的保护方式,让非遗的保护工作更加条理清晰,也更便于开展;并设立了16字方针“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传承发展”来指导非遗保护和传承工作的实践与落实。
2018中国美术学院非遗研培班于5月15日在中国美术学院象山中心校区9号楼1楼会议室举行开班仪式
2018中国美术学院非遗研培班师生合影
传承人是“非遗”活态生长的核心
对于学员们较为关心的非遗如何保护与传承的问题,马盛德在课堂上也给予了深入的分析,他认为,最核心的是“对传承人的保护”以及“让非遗在新的时代下活态地传承”。
“非遗保护不是文物保护,非遗传承的核心在于人。而能够让非遗活态地传承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传承人自己走出工作室,走出山川河流和他们所埋头多年的产地,走到大城市,走入学院,了解时代的特征,了解时代的需求,并同艺术院校的师生沟通交流,开拓眼界,转变思维,真正地迈出非遗活态传承和转型的重要一步。”
而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非遗传承人群研培班的诞生。非遗研培是我国在非遗保护和传承工作中一个重要的尝试和探索,也是一个重要的、行之有效的突破。“能够进入此次非遗研培班进行学习的学员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或相关非遗产区的佼佼者,是非遗保护与传承的重要枢纽,承载着我国非遗活态发展的未来,肩负的使命需要他们不仅仅只是关注自己手中的技艺遗产,更要宏观地了解我国非遗的现状。”
在他看来,非遗研培其实是国家为传承人和院校搭建的一座桥梁,它让产区与学院开始了沟通和交流,让非遗的传承与艺术文化的教学形成了一个良性的生态圈,资源合理循环。“非遗的保护和传承,未来还是要靠传承人,靠年轻人,国家会慢慢从主导地位转化到引导地位,让非遗能够自然地、活态地生长下去,才是最终目的。”
期间,艺术网特意赶至中国美术学院手工艺术学院,就非遗保护传承方面的相关问题与其进行了深入交流。
中国美术学院手工艺术学院院长周武主持课堂
课程现场
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保护基地专家委员会主任、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原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副司长马盛德在课堂上为学员展示的非遗技艺制作的产品
借助学院力量实现非遗的活态传承
Q:您认为,学院介入非遗保护与传承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A:研培计划最初只有23个试点,中国美术学院是第一批开设研培班的试点院校,后来因为效果很好,觉得经验是可取的,已经慢慢开始扩展到更多的学校。
事实证明,在对传统工艺类非遗项目的保护和传承方面,学院介入的好处是多方面的——对于品质的提升、时尚和审美的提高、设计理念的融入以及产品制作的思维转变等方面都有很好的效果。并不是说以前传统的东西没有品质,只不过今天我们面临的外部世界跟过去是完全不同的,在很多方面是颠覆性的。这一点我们要正视,不能视而不见地去死守过去,传承人一定要走出这一步,要看到这些问题。技艺还是需要土壤和生存环境,产品要卖出去,表演要有观众,这样才能让传统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然而实际上近年来这种环境并不好,年轻的消费者有自己的选择权,他们有权选择更时尚、更舒适、更实用的产品。所以市场是无情又残酷的,这迫使我们的传承人、项目和手艺的保护者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要关注社会的变化,关注社会需求。
另一方面,传承人高龄化一直是我们非遗保护工作中面临的一个令人棘手的问题——不少年轻人并不热爱自己父辈所从事的技艺。通过研培,可以让更多的年轻人理解并热爱非遗传承。记得前几年在一所美术院校的研培课程上,有一对来自青海的藏族父子,父亲是当地牦牛皮制品——尤其是藏靴技艺的传承人。这种牦牛皮靴在今天受到的冲击是很严重的,因为它皮料成本高、技艺成本高,无法跟现在市场上便宜又时尚的皮革靴子竞争。因此,儿子原本是对于父亲的这门手艺不屑一顾的。但在参加课程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父亲手艺的价值。作为年轻人,他懂得网络,所以他就开始为他父亲的手艺进行网络销售,帮他父亲一起研发具有新的功能和样式,同时又保持着传统工艺的皮质品,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自己也逐步热爱上了这项技艺,现在成为了父亲技艺的继承人。
所以在高校里举行非遗研培,是我们当下对非遗保护传承探索的一个路径,让更多的年轻人融入进来。当然,这个过程必然需要包容和忍耐,要给他们一些时间。
2018中国美术学院非遗研培班课堂
Q:品质的提升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
A:这个可以从小东西上看到大问题。我今天在课程上给学员展示出的一些小产品——例如蓝印花布的名片夹等——就可以很好地诠释这个问题。蓝印花布作为一种传统工艺在我国分布很广,它在浙江乌镇是印染,到了云南大理就是扎染,到了贵州就成了蜡染,工艺上的方式可能是多样的,但这种特有的色彩和图案,印染的特征与视觉特色都变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符号烙印在了这一块块布上。过去我们可能是用它来做衣服,或者做一些传统功能性的布制品,随着时代的发展,可能这些产品从功能、舒适度、价格和审美上已经不符合年轻人的需求了,但是如果稍微扭转一下思维就可能找到新的路线。一个蓝印花布制成的名片夹,功能上具有时代性的特点,而审美上又具有民族的独特性,两相融合,就成为了非常时尚个性又具有文化内涵的产品,年轻人也完全可以接受,这就是一种开拓了思维之后,我们所谓的“品质”的提升。
Q:对于学院而言,从非遗研培中是否也有一些获益?
A:是的,搭建了一个特别重要的资源库。因为其实这是一个传承人与高校双向受益的交流行为。高校要做课程要做研究经常需要大量的采风和田野考察,在过去,寻找这样合适的考察地点其实是很困难的,校方很费力。但是经过我们的研培课程,这些来自各个产区各个非遗传承地一线的手艺人直接与高校对话,通过交流可以更快捷更精准地搭建高校对地区的直通路线,不仅方便了田野和实践类教学的安排与设置,为在校生提供更好的实践机会,更是可以通过这样的交流方式在学院这个以研究和教学为主的机构内形成一个庞大的非遗资源库。以中国美术学院为例,每一次研培班都会有几十个来自不同地区的优秀手艺人或者非遗传承人带着他们的技艺和问题到这里来,他们在这里汇聚成信息之海,用这些内容建立起的资源库,对整个中国非遗的交流、对非遗未来的发展都有着巨大的贡献。
不仅如此,这同时也是我们国家多民族文化交流、并促进各民族之间友好互通的一个很好的渠道。我们许多学员经过30多天的课程之后,会与这里的师生形成非常深厚的感情,在离开后还会依然保持联络,一来二去就会形成一条文化交流的链条,这样的链条多起来就形成文化交流的网格。
2018中国美术学院非遗研培班课堂
Q:课程结束之后,是否还会有后续的内容或者长期的交流呢?
A:当然会。一方面我们后面还有回访环节,传承人带着在研培班中获得的启发回到自己的生活环境中,就会有新的创作。新的创作面临新的挑战和问题,在回访过程中可以加深理解和交流,让这样的学习有一个良好的持续性和发展性;另一方面,其实通过这样30多天的课程,学员和老师之间可以建立很亲密的交流关系,和相关的学生也很容易搭建起这样的交流关系,有利于非遗的活态保护。
2018中国美术学院非遗研培班课堂
2018中国美术学院非遗研培班课堂
( 文中图片摄影:郭国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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