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极为方便的时代,看自己和看别人有什么不同?
有人说,一个美,一个丑,多层滤镜的事儿。
但在19世纪的画像和20世纪的自画像里,也有这个内核吗?
2019年10月份,在英国伦敦有两家机构的两场展览,都在探讨画像的问题。
10月7日在英国国家美术馆,展览“高更肖像画”(Gauguin Portraits)。这是第一次将关注点放在高更的肖像画上面的展览。展览大约有50件作品,包括绘画、纸上等,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公共和私人收藏,跨越了高更晚年的生活,跟随他走进从印象派向象征主义的转变。
PAUL GAUGUIN. MELANCHOLIC (FAATURUMA), 1891. OIL ON CANVAS, 94 X 68.3 CM.
THE NELSON-ATKINS MUSEUM OF ART, KANSAS CITY, MISSOURI.
PURCHASE: WILLIAM ROCKHILL NELSON TRUST.
PHOTO: NELSON-ATIKINS MEDIA SERVICES / CHRIS BJULAND AND JOSHUA FERDINAND.
高更通过精心挑选,或者将模特置于具有暗示的背景中,使肖像的意义超越了原本的属性。例如,一组自画像揭示了高更如何创造了一系列的拟人化形象,包括他1889年创作的“橄榄花园中的基督”(Christ in the Garden of olive),就揭示了高更是如何创造一系列拟人化形象的自画像的。
PAUL GAUGUIN. WOMAN OF THE MANGO (VAHINE NO TE VI), 1892. OIL ON CANVAS, 73 × 45.1 CM.
BALTIMORE MUSEUM OF ART. THE CONE COLLECTION, FORMED BY DR.
CLARIBEL CONE AND MISS ETTA CONE OF BALTIMORE, MARYLAND. PHOTO: MITRO HOOD
与梵高、塞尚并称为“后印象派三杰”的保罗·高更(1848-1903),活跃在19世纪。在他晚年的时候,曾经给比利时象征主义诗人André Fontainas写过一封信:“我闭着眼,不解地看到梦在无限的空间延伸,难以捉摸,就在我面前。”这是他对自己1893年画这幅自画像时的感受。
Paul Gauguin, Self Portrait with Idol (1893). Courtesy National Gallerys
在他的法语用词中,人们的解读是“我闭上眼是为了看。”
可是在他的画面中,却大大地睁着眼,斜望着你。
无视对自我封闭的痴迷,似乎也是对自己误入歧途的残酷行为的一种投射——1890年之后,高更开始厌倦文明社会,一心想要隐居到塔希提岛,甚至在1897年的贫困交加中,企图自杀。
这是一种讽刺转折。
Paul Gauguin, Autoportrait With Yellow Christ (1890/91). Courtesy National Gallery
好多艺术行为,尤其是自画像,似乎都需要一定程度的唯我主义。高更画自己的时候,也有着意料之中的自恋。在作品“与黄色基督同源”(1890/91)中,他画了三个自己:自己1886年的画作、按照自己的方式安排的基督、还有一个赋予人性的自己的形象。
Paul Gauguin, Anthropomorphic Pot (1889). Courtesy National Gallery
展览中还有一件雕塑家高更对三维实验的作品,比如1889年创作的“仿人的陶罐”(Anthropomorphic Pot)和他为朋友创作的尺寸巨大的涂漆橡木肖像“Meijer de Haan”,高更塑造了很多令人惊讶的雕塑。他从新古典主义的半身像中汲取灵感,并倾向于“原始主义”的创作手法,用一种强大而富有表现力的能量来创作雕塑般的肖像画。
(左) Paul Gaguin, Portrait of Madame Roulin (1888), courtesy National Gallery
(右) Vincent van Gogh, La Berceuse (1888-9)
高更与梵高的“相爱相杀”在艺术史上既短暂又惨烈。1888年10月,高更与梵高成为室友,一起过日子,一起搞创作。开始的时候还很和谐,但他们忘了艺术家都是自我的,高更主张创作高于生活,看不惯梵高“毫无创意地模仿”。火药味越来越浓的合住状态,让两人都忍无可忍。12月23日,梵高在房间里割下了自己的左耳,第二天才被人们发现并送到了医院。高更也从此离开阿尔,两人天各一方。
PAUL GAUGUIN. PORTRAIT OF MADAME ROULIN, 1888. OIL ON CANVAS, 50.5 × 63.5 CM.
SAINT LOUIS ART MUSEUM. FUNDS GIVEN BY MRS. MARK C. STEINBERG.
这次展览也涉及到了高更与梵高重叠但又不同的技巧,展出了高更创作于1888年的“鲁林夫人肖像”(Portrait of Madame Roulin)。这幅画后来成为梵高系列名作“La Berceuse”的基础。鲁林夫人是阿尔勒一个当地邮递员的妻子。梵高后来画了同样的主题,角度表明这两位画家是并排画的,他们观察的是同一个坐着的模特,都使用了大胆的色彩和平坦的景深,这得益于日本浮世绘木版画流派的影响。只不过梵高的色调更暗一些,这恰恰是高更不喜欢的。
【展览】高更肖像
【时间】10月7日至2020年1月26日
【地点】英国国立美术馆
另外一场展览是在皇家艺术学院刚开幕没几天的展览“卢西安·弗洛伊德:自画像”(Lucian Freud: The Self Portraits),一次性展出了50多件作品,全部都是大画家弗洛伊德的自画像,涉及油画、版画、素描等.
Lucian Freud, Reflection (Self-portrait), 1985.Private Collection.
On loan to the Irish Museum of Modern Art, IMMA Collection: Freud Project 2016-2021
The Lucian Freud Archive / Bridgeman Images.
我们似乎能够在这些画里看到一个毫不畏惧地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弗洛伊德。
"Reflection with Two Children (Self-portrait)" 1965 by Lucian Freud
Museo Nacional Thyssen-Bomemisza, Madrid
这些自画像的创作年代跨越了近70年,从1939年的最早的一幅自画像,到64年后完成的最后一幅,都让人们对弗洛伊德的心理和他作为画家的发展有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展览追溯了从他早期职业生涯的线性图形作品到他成为同义词的更有血有肉的绘画风格的迷人演变。
Lucian Freud, Man with a Feather, 1943.
Private collection. The Lucian Freud Archive / Bridgeman Images.
Lucian Freud, Hand Mirror on Chair, 1966.
Private collection. The Lucian Freud Archive / Bridgeman Images.
在此次展览中,弗洛伊德1949年用墨水画的自画像是他早期画作之一。这幅画是为了一本希腊神话书而作的,弗洛伊德把自己塑造成亚克托安(Actaeon),偶然遇到了狩猎女神戴安娜,当时她正赤身沐浴。为了惩罚她的罪过,她把他变成了一只雄鹿,让她的猎狗追捕和撕咬。画面中,亚克托安透过树叶窥视,他的头上已经长出了鹿角。他眼中流露出的惊讶和忧虑表明他意识到自己看得太多了。这张画像也成为弗洛伊德未来艺术家生涯的象征——他要花无数个小时仔细观察裸体女人,而这种方式让人感觉像是非法侵入。
“我唯一能正常工作的办法就是运用我所能集中的最大限度的观察力和注意力,”弗洛伊德曾这样解释。而在早期作品中,这些观察力恰恰是针对他自己的。
比如1948年用铅笔画的“Startled Man: Self-portrait”,锐利的焦点和清晰的线条创造了惊人的力度。我们从下面看到他的脸,看他张开的嘴巴、鼻孔和耳朵,盯着他眼睛的黑色瞳孔,会让人不同寻常地意识到,信息是通过这些小孔流向大脑的。
早期的作品以高度写实的笔触和对人眼的夸张强调,反复强调观看的动作。在1954年的作品“旅馆的卧室”(Hotel Bedroom)中,我们看到弗洛伊德当时的妻子卡罗琳·布莱克伍德夫人(Caroline Blackwood)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体虚弱。观众在看着她,弗洛伊德也在看着,因为他以一个黑暗的剪影出现,在床的另一边。弗洛伊德在同时从画的内部和外部打量着她。而卡罗琳的反应是退缩,被他无处不在的凝视所伤害。
Lucian Freud, Interior with Plant, Reflection Listening, (Self-portrait), 1967-68.
Private collection. The Lucian Freud Archive / Bridgeman Images.
弗洛伊德早期作品的明确性,逐渐让位于一种更绘画化的方法,但对绘画作为偷窥行为的强调仍然是最重要的。通过将自己插入他人的肖像中,弗洛伊德不断地提醒我们艺术家、画中人和观者之间的三角关系。
然而,当弗洛伊德把目光完全转向自己时,就变成了一种授权。
1993年,已经71岁的弗洛伊德为全裸的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画中的自己只穿了一双没有系鞋带的靴子,仿佛他是一名有自我伤害危险的精神病院囚犯。“现在,”他曾说,“我至少可以把自己裸体画出来了。”
弗洛伊德独自站在画室里,一手拿着调色板,一手拿着调色板刀,毫无矫揉造作地向我们呈现他自己。画架没有架好,所以他似乎是在拨弄空白,表明他对自己的成就和绘画的重要性有了一定程度的谦虚。
Lucian Freud, Self-portrait, Reflection, 2002.
The Lucian Freud Archive / Bridgeman Images.
后来的自画像,那种咄咄逼人的凝视所带来的虚张声势,已被内省、谦卑和承认权力的削弱所取代。然而,令人惊讶的力量来自于接受自己的脆弱。所以很多人认为,这是弗洛伊德后期的很多作品中最感人、最令人心酸的部分。
【展览】卢西安·弗洛伊德:自画像
【时间】10月27日至2020年1月26日
【地点】皇家艺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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