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溪山行侣一一何庆林汤士澜山水画作品展”现场
“溪山行侣一一何庆林汤士澜山水画作品展”现场
近日,“溪山行侣一一何庆林汤士澜山水画作品展”在四川绵阳展出获得圆满成功。我们对他们进行了专访。
何庆林出生于文昌故里四川绵阳梓潼县,此地自古好文,家家户户均以读书为荣。文革期间,祖辈留下来的几箱子线装书都被烧了,只留下“有用途”的字帖。他幼时便临帖,四五岁就写了封信给外公,“我爸起草,我照着写。”其父是位医生,非常重视子女教育。“我们家三个子女,我是老大,与妹妹、弟弟相继考上了中专。”那个年代,中专的含金量不逊今天的大学。
从小喜欢画画的何庆林没老师教,但农村什么都有:牛、猪、狗、鸡、猫…乡亲们都说这个孩子手巧,看什么画什么,画什么像什么。“那个时候我爸也喜欢画画,他画,我看了之后也画,像现在我女儿一样,我画她也画,感觉比我画的好。”跟着县里知名画家学了两年后,他考上了绵阳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小学做美术老师。但工作后琐事缠身,而他一直希望成为一名画家,“我喜欢中国画,从小临帖,喜欢毛笔与宣纸之间的传统文化趣味。”于是何庆林选择入中国美术学院进修,恰遇童中焘先生当系主任,“老先生极其负责,国画系30多个老师轮流给我们上课,书法、篆刻、人、山、花都学。”而何加林是童老师研究生,那年也是刚回系里教书,二人因此结缘。因专业突出,加上同学和老师的鼓励,重要的是内心对艺术的向往,辞职复习一年文化课后,何庆林在1998年考上了国美国画系山水专业。“有些事情看上去是个障碍,一步跨过去,也就跨过去了。”
没想到,何加林成为他的班主任,而太太汤士澜亦是同班同学。“我从小便向往江南,读的书里说的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回望,如同做了场梦,当年向往的东西都在一步步实现。”提及当时,何庆林的眼里闪着光。
何庆林 雁荡雨霁 2018年作 145*365cm 纸本水墨
何庆林 蜀道烟云 2018年作 145*365cm 纸本淡设色
缘,妙不可言。
汤士澜是江苏常熟人,身材小巧,眉眼清秀,才华横溢。“她的绘画天分比我高,人也很单纯,外面的事情了解不多。”提及太太,何庆林除了疼爱,更有发自内心的推崇。“他会比我走的远,因为我的‘即兴’不知道能延续多久,但他方方面面的审美高度都在我之上,那是另外一种天分。”而汤士澜每次谈起先生,总会下意识地望着他,目光中,亦满是仰慕。
“何加林老师说我们两互补,很适合在一起。”何庆林笑眯眯地说。“那是因为,他们都属于性格内向、低调和谦让的一类,他们对人生的追求既正统又传统,有时显得不太合群。他们把对艺术的激情寄放在内心,只是在需要时,相互倾诉。”何加林曾如此介绍。
汤士澜 鹿苑 2018年作 132.5*33cm 纸本设色
汤士澜 祇林 2018年作 132.5*33cm 纸本设色
二人相遇时,她20岁,他24岁。
最初相遇或属偶然。而后相知更是缘分。
外出写生时,山路颠簸,她晕吐不止,坐在身边的他焦急万分,而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区,他变戏法似地找来晕车药,之后送她回杭的火车上,两人第一次单独深聊。毕业创作时,二人常常约饭,他会给她点份鸡汤补身体。而她则喜欢待在他的工作室,其实是喜欢和他在一起。
“我觉得她确实是需要照顾,后来想,照顾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我也确实需要被照顾。与琴书相伴,夸张点说,这样的生活一百年也不寂寞。”
何庆林 童游鹿苑 2017年作 180*96cm 纸本设色
汤士澜 深柳销夏图 2017年作 138*68cm 纸本设色
二人毕业时,是2002年。杭州已开始新一轮资本浪潮,但决心留在杭州的他们对此并不在意,唯安心经营小家,静耽自己的精神世界,独得一份清静与修行。
有次中秋,两人前往吴山顶赏月。彼时尚未规划夜间景观,一轮明月正当空,左手西湖,右手钱塘,吴山顶上四顾,一片空明。“这么美的山水,为闲者得之。”
杭漂两年后,何庆林因一张画入选全国美展,借此进了西泠书画院。2007年,杭州画院全国公开招聘,何庆林考进后工作至今。近期,在何庆林的老家,“溪山行侣一一何庆林汤士澜山水画作品展”启幕,这是二人首次结伴回乡办展。
虽多以山水作品示人,但二人创作并不拘泥样式,反有诸多细节透露些许活泼之趣,包括技法:写意、青绿、浅绛,甚至工笔均有涉猎,整体呈开放格局。二人画有共同点:严谨、淡雅、平和而多彩。“这既是他们的内心写照,也是他们的才情流露。”(何加林语)亦有不同天分:庆林的理性在作品中呈现出三观端正,书法的功底又使得他在作画时更加笔笔扎实稳健,画面经营秩序井然,平中求奇,一看便知得传统真传。他喜画宫殿、园林、仙山,画中的屋宇绮丽静雅,树木古拙静穆,山石峻朗苍古,以较为简洁的笔墨挥写出离俗无尘的山水境界,即使敷上青绿重色,也是超凡脱俗。士澜山水则是另一番趣旨,她喜欢画小画,在画中表现那些与常人视角不同的东西:一座静谧不语的古塔,一个铺满农作物的农家小院,一段经年累月的残垣,一丛走向庭院的古木,一架横卧江中的长桥,一袭古老建筑的屋檐,等等,我们从中看到的不是呈现出来的景物,而是捕捉景物视角背后所隐藏的那双眼睛。她不会去选择那些宏幅巨制的政治题材,也不会去选择那些换金兑银的时尚题材,而是将自己的视野聚焦在生命中那些点滴动心的地方。这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真实。(何加林语)
汤士澜 武当山南岩 2015年作 28*32cm 绢本设色
汤士澜 农家四月 2012年作 180*97cm 纸本设色
Q&A
艺术网:您二人似乎在性格、生活,乃至艺术方面都有互补的一面。
何庆林:其实,我一直觉得女孩子不用承担太大的社会责任,而在艺术和审美上可以更纯粹一些。因为女性在艺术感觉上往往比男性更加敏锐,为什么?因为功利心少。相对而言,我觉得她在这个群体中特别突出,尤其是敏感度。她的创作多出于本色,是一种天然流露。她的审美观和世界观和我们完全不一样,学也学不来,是一种天性。
她的毕业创作很出色,是一套一平尺不到的绢本写生小画。但这个写生不是常规认知的“写生”,而是有点变形,她抓住了形式感这个瞬间,绝不放大,也不缩小,就是真实呈现,真正进入物象的感受当中,反而画出了真感觉。老师们都很欣赏她。
汤士澜:当时面临毕业创作,压力很大,我经常很无奈地看窗外的景色,那时天气较凉,树叶掉了,周围都是工地,一个橙色的挖掘机在那边,整体色彩很漂亮。实际上,一个地方只要眼睛关注它超过几分钟,这个地方就会走到心里。何况那天窗外的景真的很有形式感,地面和天空是清冷的,几个非常爽利的横线,几棵树形成非常有力的穿插,中间点缀了一个橙色的挖掘机。
当时我就决定画了再说,也没有考虑其他。画的时候很自信,下笔明确,一气呵成,直接且快速地表达自己对空间和画面构成关系的理解。一是我觉得空间美很重要,如有杂树就挪走,如缺东西就挪过来。二是运笔过程是被气带着走的,气先到,再用笔。后来当我返回看古人作品时,感觉有点类似倪瓒,他用笔时也有折带,过程中也有非常爽利的线条,实质并没有出古人范畴。
我画画时确实对物象本身不太感兴趣,我感兴趣是空间,这一笔在哪里比较美,那一笔如何交叉才美等,笔划之间的空气流动感特别有生命力,至于说物象到底是树还是房子不重要,它们只是承载物而已。
汤士澜 钱塘江 2002年作 32*28cm 绢本设色
汤士澜 忙碌的长颈鹿 2002年作 32*28cm 绢本设色
艺术网:绘画语言从此蜕变。方法对,方向对,持续再完善或更成熟,或生发新方向。
汤士澜:毕业创作算是一个小的总结,之后我有继续画。其实,中间也希望画些类似的,但没有成,有意为之就画不出来。于是回头写小楷,写诗,时隔五年到茆坪写生,产生了一批作品,也就把前面那些忘记了。
艺术网:但内在的气还在。
汤士澜:你若觉得内在的气还续着,就是好的。
汤士澜 茆坪写生册页(之一) 2007年作 28*32cm 绢本设色
汤士澜 北京写生(之一) 2008年作 28*32cm 绢本设色
艺术网:五年中,生活是不是幸福感多了一些?因为画面不再那么清冷了。
汤士澜:确实热闹了一些,愿意去表达的东西多了,画面更厚重一些。看到什么才能画到什么,心里有什么才能画到什么,这很重要,心一旦萧索,再热闹的东西也看不见。
毕业至今,我其实一直从源头补课,也尊崇内心的兴趣,但这个兴趣不只是画画本身,我特别喜欢古文,还喜欢格律诗,先生与何加林先生写诗唱和后,我也开始写诗。
艺术网:格律学习特别重要,特别是对节奏的把控,所以后来的创作更自由也更自信了。
汤士澜:这些年我一直在写字,虽然进步慢,但之所以画面会有变化,不是画了很多画,而是写了很多字,这个过程中控制毛笔的能力在完善,对传统的兴趣也更大。
何庆林:更加包容、更加丰富。其实画外东西很重要,如她画建筑,国画中很少呈现仰视角度,但不仰视,她无法呈现古建之美。
汤士澜 仰止(一) 2018年作 42*31.5cm 纸本设色
汤士澜:题目《仰止》是他帮我起的,非常准确,因为他了解我,知道为什么我肯花这个时间去画,这两张小画要画一周到十几天,那是因为我对古代建筑非常敬仰,“仰止”两个字太确切了。
何庆林:这个画法(青绿)是她这几年关注的,还曾专门跑到台北故宫看原作。现在总体绘画能力在增强。
汤士澜:现在想尝试的东西很多,很多东西也比以前看得明白一些。
汤士澜 故园梦影 2011年作 245*190cm 纸本设色
艺术网:画画不仅是技法问题,而是一个系统问题,您(何庆林)的画特别值得揣摩,其实是编织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观,这在小画和大画中的状态似乎有差异。
何庆林:小画利于直接表达情绪,大画则有编织感,注重结构搭建,如同写篇散文与写本书的内在差异。我有时也有作大画的诉求,需要相对复杂驾驭能力的载体。
艺术网:大画能承载您更为厚重的需求。
何庆林:对,2008、2009年我在北京写生,那时关注传统建筑,如《文华》画的就是藏书楼,是向文明致敬。而2014年的《青山依旧》也画了很久,上色和制作方法都较复杂。
何庆林 文华 2009年作 205*135cm 绢本设色
何庆林 凤凰山 2011年作 90*46cm 绢本设色
艺术网:中国美术学院山水专业历史悠久,且在国内占据重要地位。两位属于此领域的青年才俊,传统根基深厚,但也都生活在当代,如何看待传统继承问题?
何庆林:我始终认为仅将“山水”视为画种太过狭隘,它不只是视觉艺术,而应是国人文化观在山水里的体现。
当年,陆俨少先生拜访老师冯超然,冯先生说,山水画从唐宋元明清一直传到我这儿没有断线,希望你传下去。陆先生记住了这句话,后来他去浙江美院(现中国美术学院)任教,其实我们就是顺着这条线链接上千年中国山水画的传统,我一直很看重这种文化观。
今天我们跟古人的生活有差别,但为什么依然会与古代文化产生共鸣?古画,是古人自然审美的体现,但我从心理上没有隔阂,甚至更喜欢。个人没法选择现实生活,但可以主动选择艺术,面对现实世界,我们有两种反映,一是顺从,二是反叛。外界虽痛苦,但我们是否可以选择表现诗意与美好?山水画其实就是这样。古人的生活也不全是风花雪月,也有血淋淋的现实,也有痛苦与苟且,但流传下来的却是高山流水、溪山清远,我想这就是一种审美选择。
作为艺术家,外界影响一定会投射到我的作品中,如能反映时代,当然很好,但向善的审美选择更有超越时代的价值和意义。
何庆林 古木春阴 2017年作 38*38cm 纸本水墨
何庆林 武当山写生之云外清都 2015年作 35*49cm 绢本淡设色
汤士澜:我跟他的观念大体吻合,我也认为要画“美”,基本回避“丑”。实际上我一开始画画就没有考虑过当代和传统的问题。古代没有地铁,画面中自然不会出现,那我现在画地铁就是当代了吗?不能这么简单地下定义。大部分人在传统和现代之间会有某种固有定性:传统就是这样的画法,现代就是那样的画法,实际上,这么画本身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有没有画好。
现代性不可避免,因为现实生活就是这样,但传统是渗入血液的。生活并不只是美好,如我们这次展览的名称:溪山行侣,听起来很潇洒,实际“行侣”二字很苦。但我们是执行者,必须用最大的努力和辛苦打进去,再以最轻松和舒服的状态呈现出来,把那些矛盾的、纠缠的、痛苦的内容转化成和平、宁静、快乐的正能量。
何庆林:中国美术学院建院最初就提出兼容并包、中西兼容,后期也出现过85新思潮等,这所学院历来就有宽容与开放的心态,所以我们也从不会有门派之别,以及对自己设限。
艺术网:因此在历史维度中,二位链接着过去和未来,呈现的是当下中国青年艺术家真实的状态,更具独特代表意义。二位都是70后,正值艺术创作最好的上升状态,特别期待后续表现。
何庆林:生活给了我们什么,我们就体现什么。的确,很多东西还待定。
何庆林 御苑写生(一) 2008年作 28*45cm 绢本设色
何庆林 茆坪写生(一) 2007年作 26*54cm 纸本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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