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罗杰·弗莱:教艺术_儿童画--自己的

编辑:杨晓萌 来源:N视觉
 
[英]罗杰·弗莱著沈语冰译这个词听起来不大对劲,不知怎么地,这就像“烤冰块”、“擦泥巴”或是

[英]罗杰·弗莱  著

沈语冰  译

这个词听起来不大对劲,不知怎么地,这就像“烤冰块”、“擦泥巴”或是“切柠檬水”;人们会疑心这是一个虚构的怪物。不过对任何一个想要学习的人来说,世上有大量的人想要接受教育或希望他们的孩子接受教育,因此产生了“艺术教师”这样的职业,以及像皇家艺术学院(Royal College of Art)这样的机构。数十年来,它们吞进了数量可观的公共资金,培养了,不是艺术家,而是——确实只是培育了——更多的“艺术教师”。而且,显而易见的是,“艺术教师”越多,艺术家就越少。而艺术家越少,想要接受艺术教育的人就越多;而这又导致需要更多的“艺术教师”。

一直以来被忽视的事实是,艺术,确切地说,是根本不可教的。人们能教常规,例如语言的常规;人们能教产生某个科学实验结果的日期之类的历史事实;但人们不能教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而艺术的整个本质就是有待于将来的艺术家来发现的某个在世界的全部历史中从未存在过的东西,因此,这一未知的东西是不可能由任何教师(不管他学问多么丰富,同情心多么强烈)传递给他的。这个未知之物乃是个体以其全部情感与感官的特质对视觉世界做出的反应。这并不是说,艺术只是一个纯粹主观的事件,完全个人的事务。相反,最好的批评家几乎总是同意,最伟大的艺术几乎总是客观的、非个人的。然而,有关艺术的奇特之处在于,这一客观现实只能由艺术家通过彻底地探索他自己的感受力来获得。艺术家所做的,乃是对艺术史的一般财富奉献出他对现实的某一侧面的记录;这样一个侧面是从他自己的精神处境的独特角度所看到的。

人人都是潜在的艺术家,因为人人都有一种独特的精神体验。这个原理太富有基督教色彩,因而很难为人们所接受:我们仍然受到生活中的道德观念过于强烈的主宰。我们从勤勉、纪律与成就方面的优点与报偿的角度来看待生活。因此艺术被说成一种十分不易的成就(这当然十分正确,只不过理由完全不同),一种魔术般的巧计或杂技般的壮举,需要一个严厉的老师来教导,需要最持续不懈的练习,需要严格遵守规则。我们对一个杂技演员的赞美,其实是对他通过勤奋、坚持及服从规矩而克服困难方面展示出来的道德品质的报偿。校长当然对道德原则焦虑备至,他总是希望将道德训练与他在班级中讲授的主题结合起来。他经常以这样一种方式讲授拉丁文和希腊文,弄得孩子们永远不可能阅读古典作品,但是,他们会,至少被期待会,在穿越这一理智与审美的盲目长廊时,接受大量道德训诫。

艺术亦复如是,尽管它在我们的上层社会的学校里被看作娘娘腔的专业,但也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加以教授,那就是使其成为通过考试获得道德表扬或批评的补充。

成为一个艺术家当然十分困难——比学校校长们及那些鼓励我们要勤奋与实践的好意之人所能想象的还要困难。对一个现代文明中的人来说,成为一个艺术家尤其困难,这是因为要成为他自己,在他四周巨大的压力之下维持对他自身的个人反应的价值与意义的信念,已变得如此困难。对野蛮人与孩子们来说,成为艺术家并不难,但对于一个文明社会中的成年人而言,要成为艺术家就非常困难了。整个教育过程事实上都反对这种个人反应。其实,教育的任务在于通过交流人类经验中已经积累起来的故事,来拓展个体的经验。面对这种间接经验的丰富宝藏,个体总会失去他自己的直接接触,因此,下列说法几乎是正确的:在成长的过程中,一个平均化了的文明人用常人的意见,取代了他自己的极大多数感觉。

这一过程就其自身来讲显然是不错的,事实上,对于为个体准备好面对复杂而高度组织化的文明生活的种种关系来说,也是必要的。问题是,是否不需要推行教育的另一种平行路线,这种教育的目标将是探索与实现个体对经验的反应能力。我对教育的一般原理所知不多,因而不清楚这一理念在修正我们的教学方法中已经走了多远,不过,对于艺术教师的问题,这一理念极其重要,且带有根本性。

一个艺术教师不可能教授(teach)任何东西,而是仅仅通过刺激与固定其学生的兴趣,从而开发他们感知与赋形的天生能力吗?多年前,当我第一次看到玛丽安·理查逊小姐指导下的杜德莱高级中学的姑娘们的素描作品时,我就已经找到答案了。我说“指导下”(under the tuition),只是出于通常的惯例。说它是“直觉”(intuition)也许是一个更恰当的记号,因为查理逊小姐作为一个罕见的忠实于自己感受,头脑清晰且富有怀疑眼光的年轻女子,当她发现自己被委任为一所很大的学校的艺术教师时,她发觉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艺术,因而也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确信无疑地传递给她的学生们。因此,她开始着手激发她们对自己的视觉,尤其是即使闭上眼睛也能看到的内心视觉的兴趣,而不给她们任何暗示,说那种视觉应该是什么样的等等。以这种方式,她已经激励了她的学生们对于其精神想象力的异乎寻常的敏感性和明确性,因此,一首为她们朗诵的诗歌或是一段既定的描述,都能在她们心中激起生动的意象,然后以一双轻松与确信之手,以及对她们的材料合乎逻辑的运用,将它们画出来。这种方法远远超出了通常那种需要经过艰苦努力才能获得的技艺。

通过这样一种方法,孩子们对艺术及富有诗意的想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兴趣,这本身就是令人满意的结果。而这种方法,很难被认为是一种正统的教学法。不过我想,最让校长感到惊讶的可能是,尽管理查逊小姐放弃了一切能导致学生画出无所用心或再普通不过的东西的种种观念或清规戒律,我所看到每一件素描都呈现出一种热情的投入,以及对新的技巧可能性的探索。这种探索在纯粹迫于责任而学画的学生那里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如果再考虑一下这些素描中的极大多数都是在放学以后的业余时间绘制的,人们就不能否认这种方法自有一种从事艰苦工作所需要的自我约束的效力。事实是,艺术家自我设置的工作,比起那种通过道德激励而要求学生去画的东西来,要求远为集中精力的努力。

对任何研究过儿童画的人来说,显而易见的是,他们当中的极大多数,在被教授艺术之前,多多少少都是艺术家。大多数野蛮人也是艺术家,这一点也是确实的。不过,儿童和野蛮人是如此容易受到文明世界的成年人的更高威望的影响,以至于他们会在极大多数情况下放弃他们自己的个性反应,而热衷于某些通用的成规。因此,尽管他们是艺术家,他们却是虚弱而不完美的艺术家。教育赋予文明人的更大的视野、更深的自我意识,立刻就为他们提供了一种更为丰富的精神材料,也为他们提供了一种更为牢固地抓住任何成功加以维系的直接经验的能力。所以,正如我说所,尽管文明社会的成年人要成为艺术家更加困难,但是,一旦他成为艺术家,那么,他的根基无疑更为牢固,更少受外来影响,也更少变化无常;最后,为了消化庞杂得多的经验,他的艺术就会比野蛮人与儿童的作品变得更丰富、更完整。

艺术教育的问题于是成了这样一个问题:如何在保留并发展一个孩子对视觉世界的个人反应能力的同时,他也能接受人类积累起来的种种经验,以便至少让他们当中的少数人能从儿童艺术家过渡到文明社会的艺术家。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只有少数人能有这个可能,但是,正如我已经暗示过的那样,这样一种训练方法甚至能为智力平平的孩子,提供比眼下受过正规教育的成年人远为敏锐地理解并欣赏艺术的可能性。

选自《雅典娜神庙》,1919年9月12日,第887-8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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