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熊云皓:小议“较真”_-艺术-反思-艺术史

编辑:杨晓萌 来源:中国美术报 
 
三国时期的刘备有一句名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话听起来当然不错,但我们如果稍加思考,或

三国时期的刘备有一句名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话听起来当然不错,但我们如果稍加思考,或许就会想到以下问题:何为善、恶?有没有评价善、恶的绝对价值尺度?什么人具备阐释善、恶标准的合法性?善与恶之间能否转换?其转换的条件又是什么?人们常说善、恶、美、丑,它们之间的关系又如何?……

学者胡经之曾经提出以“真”和“善”作为考量“美”的标准。但所谓的“真”在中国文化中从来就是个含糊的概念指向。“较真”一词虽无太多恶意,但从城府世故者的口中轻轻吐出又充满了情商的自信与优越。

邓晓芒先生认为,中国传统哲学忽视语言及逻辑功能。也就是说中国的语言及思维不要求概念的“精准”,无论儒家、道家还是禅宗对之都不重视。孔子认为君子应该“讷于言而敏于行”;道家更认为“道可道非常道”,认为但凡能说出来的都不是真理之道;禅宗更是强调“不立文字”。

与之相反,西方哲学从苏格拉底时期就强调求“是”、求“真”,也由此提出了以“语音”创建意义、接受意义及汇集意义;存在与心灵、事物与情感之间存在的自然指称关系,强调逻辑与理性的“逻各斯”,进而提出了“本体论”之说。简而言之,所谓本体论亦是关于“存在”概念及意义的思考和追问,或是由于在语言中最普遍、最关键而不可缺失,才被赋予一切事物存在的本根、本体之意。

或许正是这样的差异,人们对于中国艺术作品的判断与规则总有不少含糊的印象。

南朝谢赫提出绘画“六法”中的第一法:“气韵生动”里的“气韵”一词便是如此。“气”源于《周易》,强调阴阳二气相互作用、相摩相荡、氤氲交感,产生宇宙万物充满玄幻神秘主义的模糊概念。虽有后人努力将其阐述为“气度韵致”或是“意境韵味”,却难掩一家言之嫌。貌似放之四海而皆准,细究下去,总似雾里看花,影影绰绰中难以认清这个评判标尺的准确刻度。

笔者想起近年来不少圈内人津津乐道的“四僧”“四王”之争,人为地将体制内画家与江湖画家予以对立。在我看来,这种江湖与庙堂艺术家貌似不同艺术观的表达其本质依旧一致——无非是进儒退道在画面上的投射。对比后世发生在法国德拉克洛瓦与安格尔的交锋,不久后诞生了现代主义,开创了人类艺术史的新篇章,“四王”与“四僧”在世界艺术史的影响几可忽略不计。无他,盖因“僧、王”之争丝毫没有触及模糊指向的文化深层肌理。后人的整理与反思也仅仅停留在浅层的技法形态上予以思量,缺乏“较真”的追问与深刻的反思。

这种民族文化基因的影响力着实不容小觑,含糊的空话、大话说多了怕是会影响人的正常思维与判断。记得前几年国内有位非常活跃的艺术批评家评价某位画家的创作揭示出艺术新本体。我的乖乖!难道这位批评家不晓得艺术新本体的诞生怕是要颠覆、改写整个人类艺术史?笔者与这位画家朋友私交不错,尤其敬重他作品里带有一定的批判性,从创作手法上来看这位画家的手法具备一定的表现性。照理说艺术批评家应该利用自己对艺术史的理解,结合创作者的形式语言与观念进行深入分析,为艺术家的创作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建议。可这位批评家不仅不反思自己对于艺术史的隔膜,居然还洋洋洒洒写出几篇系列“研究”文字来阐释所谓“新本体”之说。

无独有偶,笔者不久前赴杭参加一位画家的“当代水墨展”。在研讨会上,愚钝如在下非要界定出水墨材料与当代艺术间的关系——试图通过严肃的学术交流追问“当代水墨”的合法性是否存在?话题既出,却被擅长太极的某美院知名教授以研讨会不讨论大问题为由轻松化解:基本概念的追问作为“大问题”而弃之,转而讨论笔墨材料的使用心得。于是,学术研讨会变成茶话会。会后,大家觥筹交错,教授居中而坐,众人举杯致敬——好一派艺术界的和谐景观。

关于艺术美丑与判断,个人窃以为,倘若不对传统文化进行深刻的反思,不对自我进行深刻的反思,国人不学会把“较真”作为国民性格,那么,再多华丽的文字论述只怕亦是徒劳的堆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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