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专访吴为山:为时代造像_-这是-艺术-时代

编辑:杨晓萌 来源:美术观察
 
专访吴为山:为时代造像​改革开放40年来,全国各领域都见证着国家变化,与经济发展的形势同步,艺术发展

专访吴为山:为时代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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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40年来,全国各领域都见证着国家变化,与经济发展的形势同步,艺术发展也呈喷薄之势。承继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文艺传统,雕塑长期作为凝固的民族文化纪念碑,传递时代信息,弘扬民族精神,在改革开放进程中始终作为坚定的基石,发挥着凝聚民族力量的作用。吴为山先生现任中国美术馆馆长,也是成就卓著的雕塑家。改革激流中,他将个人经历铭刻于时代历程,紧随时代步伐,恳切求学、锐意进取、以富于中国气派的雕塑作品享誉世界。他的求学、交流、收获与作品无不鲜活再现了改革开放的时代气息,呈现了个人与国家发展的轨迹。近期《美术观察》策划“我与中国美术这40年”选题,聚焦时代中的个体境遇,通过专访吴为山先生,有助于我们更为真切、具体地认识雕塑、时代与历史

个人成就离不开祖国和时代机遇

郅敏(《美术观察》特约记者、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雕塑院副院长):吴馆长您好,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在这个重要的历史节点上,您作为卓有成就的雕塑家和中国美术馆馆长,请您总体谈谈雕塑领域,以及整个文艺事业在改革开放40年中的变化。

吴为山(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雕塑院院长):我们这一代人之所以能有机会为国家、为社会、为党和人民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能实现个人的理想,首先要感谢这个伟大的时代。这个时代,就是改革开放的时代。40年来,是我们成长发展的40年。

改革开放40年,中国经济和文化的发展是巨大的。近年来在理论上我常强调的中国精神、中华美学精神的八个方面,都是改革开放40年的时代积累在我个体认识上的反映。40年来,国家在改革开放中进步,我也一直跟着时代进步。我个人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不仅是我个人的荣誉,更在于中国的国际地位在提高。我们是祖国大海里的一束浪花,只有大海美丽,每一束浪花才会美丽。所以,个人只有融汇到伟大民族的洪流中才不枯竭。

郅敏: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社会风气扭转,对知识和人才培养的看法逐渐改变。1978年到1988年是您读书积累的十年,记得您常说:对一个国家来讲,最重要的是人的培养,有了人才,国家就会兴旺发达。整个80年代是雕塑艺术发展非常活跃的时期,当时的潮流和您的选择是什么?

吴为山:高考制度改革,对我们这一代人是最重要的事情。我1962年出生,1978年高中毕业,正赶上高考制度改革,我认为恢复高考是选拔人才最好的制度改革之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这个人才从哪里来?从高考当中来。那个时候,不管是老三届也好,应届毕业生也好,或者是回乡知青,全都向往高考。

我1978年参加高考,考的是理科,但没考上。1979年又参加考试,再次落榜。因为我有美术特长,所以就到无锡工艺美校去念书。这也是那个时代的特点,不会埋没人才,尽管没考上理工科大学,但是我也可以去上美校,这点表现出了时代在选拔人才中的优势。工艺美校聘请了不少好老师,他们是大学里的教授,著名艺术家,因为有些曾被打成右派,没有落实政策,都受聘到美校教课,学校教研水平还是很高的。那时,也邀请了著名艺术家,如吴冠中、钱绍武,到我们学校作讲座。所以,改革开放初期我们这些小的美校也是开放式的教学。

我毕业之后就有机会工作了,但工作不理想,被分到苏北的一个县里的工艺美术厂。后来我还想继续考大学,1981年至1982年开始考美术学院,考上了两所,一个是南京师范学院美术系,还有一个是南京艺术学院特艺系的雕塑专业。这两个专业都考上了,但是我又被退学,因为我在工厂工作不满两个月,而国家要求工作满两年才能考试,这也是那个时代的特殊政策。社会鼓励学生美校毕业之后要工作,我觉得也是对的。1983年,我又开始高考。后来考上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特艺系装饰雕塑专业,还有南京师范大学油画专业,我很喜欢当老师,放弃了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到了南京师范大学读书。我从高中毕业到正式上大学,一共考了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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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为山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扩建工程主题雕塑·逃难  青铜  高200厘米  2007

夯实基础 放眼世界

郅敏:这种求学经历既是对意志的磨练,也是学养的积累,从您的求学经历中也可以看到当时教育体系的变革和社会对教育的普遍重视。1978年到1988年的第一个十年您完成了初步学习,1988年至1998年的第二个十年开始不断发展、完善自己。第一个阶段打好基础,第二个阶段走向世界,这恰好与我国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相吻合。这个阶段您又如何继续提升自己,走进雕塑领域的?

吴为山:我大学毕业后留校做老师,按照我自己的需要,向学校要求去北京大学进修心理学。我觉得社会的发展、历史的进步,我们不仅要看到表面的艺术现象,还要看到本质。这个本质就是从历史的深度,从心理的深度了解人与人的发展,了解人的本质。我在北京大学也接触了一批著名学者,包括季羡林先生、袁行霈先生。

郅敏:改革开放意味着与世界接轨,西方的艺术传统与思想观念也对我国艺术发展有重要影响。随后您游历欧洲,接受了西方写实雕塑的塑造方法,又融会中国传神的写意传统。在游学过程中,您为荷兰女王塑像获得成功,请谈谈这段游学经历对您雕塑创作的影响。

吴为山:1996年我到荷兰,荷兰是一个艺术的国度,历史上有伦勃朗、维米尔、梵高等等,是出了很多大师的地方。我被选派到荷兰欧洲陶艺中心交流,这是世界著名的艺术中心。同期有许多世界顶尖的大师,像英国的著名雕塑家托尼·克拉格也在。在那里我接触了很多大师,这些经历过的人和事为我后来事业发展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也让世界知道了中国艺术家的勤奋和智慧。我被荷兰政府和艺术机构看中,被邀请为荷兰女王塑像。在那件作品中,我通过眼睛的塑造来说明我的理解,呈现人的表情对精神塑造的作用。这件作品大获成功,我也由此被荷兰政府奖赏,可以在欧洲的许多国家考察。次年,就又被选送到了美国学习,这就是改革开放给予我们这代人的机会。

郅敏:从美国回来后,您于1998年组建了南京大学雕塑艺术研究所,您的世界观、艺术观也初步确立。1999年至2008年这第三个十年是您雕塑艺术观成熟发展的时期,也是国内艺术快速发展的时期,能否谈谈这一时期国内雕塑界的情况?

吴为山:在美国,我放弃了获得绿卡的机会,毅然回到了祖国。我回来之后就做了个计划:重新去考察中国古老艺术的遗址。敦煌、大足、麦积山、龙门、云冈这些地方,过去上大学的时候都走过,但去过欧美以后回国再看,眼光就不一样了。这就是用中国的眼光看世界,用世界的眼光看中国。这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这里面,我看到了欧洲文明的流传,特别是佛教文化、希腊文化与印度的犍陀罗艺术传播到中国后催生的一系列艺术,以及它包含的人文精神和宗教精神。

这个时期,我对整个文化发展的规律,大众的情感,艺术创造的形式和本质有了一些领悟。没有改革开放是不行的,我们就没有这样考察世界文明的机会。

在市场潮流中坚守民族精神

郅敏:您1998年回国后就开始一直延续至今的历史名人的创作主题。从女娲、伏羲、炎帝、黄帝、孔子、老子到后来的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到近现代的鲁迅、钱钟书、费孝通、钱伟长、杨振宁,再到中国红色领袖: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朱德、陈毅等,以及英雄人物、模范人物:孔繁森、焦裕禄、雷锋等等。这是一条重要的创作线索。张道一讲您的雕塑要“在黄土中炼造国人的生命”。当这些雕塑成为一个文化生命的时候,我们可以遥想这些作品对历史的贡献与对后人的影响。改革开放在经济领域积蓄力量时,市场扮演了重要角色,部分艺术创作也都将市场作为目标,当时您如何确定要做这些作品,是什么力量在驱动您追求更高的精神坐标?

吴为山:当时改革开放出现市场化的潮流,我就在想做一些纯精神的作品,为历史人物塑像,为文化立碑。二十多年来我创作了近五万件雕塑,获得了许多赞美,如季羡林认为这是在“为时代造像”。吴作人、萧乾、董寿平这些都是文艺界的老前辈,他们看到一个年轻人的努力,给予了我很大的鼓舞。费孝通讲“得其神胜于得其貌”,钱伟长先生评价这是“形神共存”,杨振宁先生讲,这是“科学与艺术的灵魂”。

郅敏:1998年至2008年,您的《南京大屠杀纪念雕塑》系列群雕等代表作诞生,作品《睡童》更获得了英国皇家艺术学院颁发的“攀格林奖(Pangolin Prize)”,这是中国雕塑家第一次在国际上获得大奖。这十年您厚积薄发,逐渐收获荣誉。2008年至2018年的第四个十年正是改革开放后中国获得更高国际声誉的时期,各领域的国际交往日益密切,也是您艺术事业发展的高峰期,这一时期雕塑界国内与国际形势如何?

吴为山:改革开放到了这个节点,应该是中国文化走出去,我在2008年到2018年这十年办了很多国际展览,这段时间也是我特别注重在国际平台交流的时期。在巴西,孔子的雕像落成,广场由此被命名为“中国广场”;在罗马,齐白石与达芬奇塑像永久陈列于意大利国家博物馆。这一时期,我在比利时、新加坡、丹麦、巴黎、白俄罗斯国家博物馆、俄罗斯国家艺术科学院、乌克兰市中心都展出过作品,部分作品永久落成于当地。

时代赋予的使命与自信

郅敏:回顾整个国家改革开放历程年与您个人的艺术探索经历,对这40年有何感受?改革开放还在继续,习总书记提出“要深化改革开放步伐”,您对未来有何期许,美术事业在未来深化改革的实践中应持怎样的态度?

吴为山:我随着时代成长,改革开放初期,恢复高考,我屡试不进,名落孙山,但最后还是中举了,这是学习。另外,改革开放打开国门,我出国把很多人请进来了。我特别感谢党,我出生于非常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没有党的培养就没有今天。

改革开放的40年中,我从毛头小伙到现在头发花白,这是历练的过程。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这是最重要的。跟随新时代的步伐,我们有信心,我们对新时代有无限的信心。我觉得中国的传统艺术和当代艺术应该会成为人类美术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艺术会成为世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由录音整理,经吴为山审阅)

(本文原载《美术观察》2018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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