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一场当代文学与当代艺术的对话:我们彼此羡慕、质疑、依赖、纠缠……_当代艺术-筑中美术馆--文学-作家-作品

编辑:杨晓萌 来源:雅昌网
 
2012年,艺术家胡尹萍的朋友微信给她一张陌生女人的照片,说照片中的女人跟她很像,“这个人巨丑,但是

2012年,艺术家胡尹萍的朋友微信给她一张陌生女人的照片,说照片中的女人跟她很像,“这个人巨丑,但是她很自信。”

这让胡尹萍极度厌恶,并在这样的心态下开始审视照片中的女人,在这个过程中,她逐渐放下厌恶,产生好奇,并用自己的方式研究、接受甚至模仿这个陌生的女人,最后通过增肥,模仿她的眼神,制作她的衣服,按她的方式重新拍了自己的所有证件照,并使用到自己有所的身份ID中。

“这个照片我前后拍了六次,最后我没有选择长相最相像的那张,而是选了眼睛最像的,她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她不缘于外表的自信。我觉得那个照片很酷,这个人也很酷,我也想成为很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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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尹萍,《身份》,彩色印刷,尺寸可变,2012—201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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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尹萍把这个形象用在了生活的层面,包括她的身份证和护照

2017年前后,作家鲁敏对她前三十多年所扮演的社会角色特别厌倦,“作为一个贤妻良母、小中产阶级、作家,你的情感、经济模式、职业模式特别固定,我对一个人何以成为这样的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厌倦和厌恶,为什么我不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强大的社会规则让她没有办法成为另外一个人,但写小说可以做到。2017年,她的小说《奔月》出版,鲁敏让一个人借着车祸消失,然后到了另外一个小城市,在这里,他改变了自己的经济关系、情感关系、职业关系,甚至连口头禅、饮食口味都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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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敏《奔月》

面对同一主题,艺术家胡尹萍和作家鲁敏选择了看起来完全不同的表达方式,但他们的作品真的毫无关联、无法对话吗?

在某种意义上,“文学与艺术正在分享同一个当代,也能够实现对话。但是,文学现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与艺术对话的能力,我觉得这是不正常的。”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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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青年论坛”现场

7月14日下午,筑中美术馆与《十月》杂志社共同举办了“十月青年论坛”,活动邀请了文学界、艺术界多位知名作家、批评家、艺术家,在当代艺术、当代文学的语境下共同探讨“问题与方法”等系列话题。中国作协副主席李敬泽担任学术主持,《十月》杂志社主编陈东捷担任论坛主持。

与会的文学界嘉宾有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鲁敏,作家、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梁鸿,作家、《当代》杂志社石一枫,作家、《人民文学》杂志社刘汀,批评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徐刚,批评家、《光明日报》社饶翔,批评家、中国艺术研究院李松睿,批评家、《解放军报》社傅逸尘,批评家、《文艺报》社行超。

艺术界嘉宾有艺评家、策展人、北京当代艺博会总监鲍栋,艺术家、央美版画系副主任杨宏伟,天天向上·2019年度提名展“青年策展人组”提名人于瀛、Alia Lin,天天向上·2019年度提名展参展艺术家高振鹏、胡庆雁、胡尹萍、孙策、王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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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览现场

论坛举办之前,在艺术家的导览下,各位文学界嘉宾参观了筑中美术馆正在举办的“天天向上·2019年度提名展”。“‘筑中美术馆青年艺术家项目’启动于2011年,是筑中美术馆自开馆以来就为优秀青年艺术家打造的品牌展览。展览每年一次,始终将目光聚焦于青年艺术家身上,其初衷是通过青年艺术家的项目,能够观察70后、80后、90后甚至更年轻一代艺术家的创作面貌和成长的生态环境。”筑中美术馆执行馆长孙莉敏介绍到。

论坛现场,文学界和艺术界人士相对而座,展开对话,这也是《十月》青年论坛举办十届以来,第一次邀请艺术家一起进行对话。

我们互相羡慕,却没有成为彼此

“我非常羡慕艺术家!”因为他们“自我表达的途径和手段非常丰富”。在石一枫看来,作家只要离开了文字这个工具,就无法从事文学创作。但对艺术家来说,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艺术品,都可以成为艺术表达的途径,艺术家的创作自由度真是挺令人羡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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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中美术馆“天天向上·2019年度提名展”参展作品《飞鸟与鹍》

此外,“言说的方式和内容之间的关系也挺让我羡慕的。在文学这个门类里面,言说的方式从某种意义来说变得越来越不重要,无认我们怎么革新语言本身,它仍然用于日常对话或者书面语言,言说的内容反而变成更重要的东西。但在当代艺术里面,说什么有时候并不重要,反而怎么说给人的冲击力更大。如童昆鸟的作品,他想表达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新鲜,他给我们造成的巨大冲击力在于他怎么说,这一点与文学截然不同。”石一枫说到。

在徐刚看来,艺术在介入社会生活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例如胡尹萍的作品,包含女性对以男权主义思想为中心的社会观看方式的反抗;岳敏君的大头和笑脸,有一种对资本或权力的反抗。在介入社会生活方面,“当代艺术可以非常轻松地做到文学所孜孜以求的东西。”

当代艺术家也同样羡慕着文学圈。在鲍栋看来,“首先是它的群众基础。新文学发生以来,随着网络的发展和移动终端的广泛使用,文学的读者群体得到了广泛的扩展,而中国的教育,无论小学、中学、大学,不管什么专业都有语文这门课。其次,文学使用的媒介是汉字。”

“文学从来不介意媒介,一首诗刻在甲骨上还是刻在碑上或者印出来,或者在手机上看,诗的魅力直接抵达接受者,在这个意义上它超越了媒介。”李松睿说到。

与之相比,当代艺术要差很多。鲍栋认为“当代艺术受西方影响巨大,尽管经过百余年的发展,但它仍面临着无法接地气的麻烦。此外,当代艺术没有群众基础。今天当代艺术所面对的困局,在文学界反而没有。”

艺术在今天是否还需要文字解释?

李松睿在“看完展览后,有一个很强烈的感受,其实文学和艺术生活在同样一个世界,面对的是同样的问题,甚至共同使用相似的资源。”

“文学跟所谓的当代艺术有着共同的传统。” 在鲍栋看来,我们今天所谓的当代艺术,它的前身是前卫艺术,前卫艺术家大多与文学家关系密切,如波德莱尔和马奈、左拉与塞尚、托尔斯泰与列宾、毕加索和萨特、杜尚和超现实主义文学同仁……但到了今天,文学和艺术为什么缺乏进一步的对话和了解呢?

“现代艺术之前,艺术创作多基于宗教传说,有一个文学样本作为依据,艺术家把它变成图像画出来。但现代主义首先反对的就是画面中的文学性,要求创作不要依附于文字。由此,现代艺术切断了与日常生活,以及与其它领域的关联性,变成非常小的经验领域。”鲍栋解释到。

这也让对艺术不甚了解的观众在理解作品时非常困难。作为一个当代艺术的“艺盲”,“我在进入艺术时非常困难,经常依赖作品名称,如果没有这个名字,我们对同一件作品的解读可能就完全不一样。”刘汀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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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 330件,尺寸从6×35×8cm到10×60×35cm不等 旧钢管、空气 2014

例如胡庆雁的作品, “他把一大堆钢管放在那儿,然后将它命名为《人民》,在我看来,这件作品的意义是靠这个词汇来赋予的。‘人民’本身,包含有一系列含义,也负载着丰富的历史,关于阶级的、集体的、奋斗的、振奋的、压抑的、破败的……如果没有这个命名,没有‘人民’这个词,这个作品的意义是消失的。”李松睿说到。

的确,“很多作品有外部语境,如果单看一个图像,我们很难理解艺术家的意图,但把它变成一个故事别人就懂了。所以当代艺术在某种层面上,需要回到社会的语境、公共的语境,也依赖于文字概念的阐释。当然这不是全部,只是当代艺术的一个重要侧面。”鲍栋解释到。

饶翔则认为,“有些艺术品它本身是拒绝解释的,例如胡尹萍的作品,她大胆无畏地把他自己变成一个艺术品。”行超觉得“文字的解释会让艺术品本身表达的意义变得更窄。”

那么,艺术发展到今天是否还需要一个解释?饶翔认为“当我们解释艺术时,是通过语言这个媒介去转译,而不能通过一幅画解释另外一幅画,通过一个装置解释另外一个装置,我觉得艺术与文学之间的对话,困境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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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冰《我的真文字》

其实是需要解释的。杨宏伟认为“艺术家的创作都有一个大背景,我们都在这个背景之下思考该做什么、不改做什么、怎么做。徐冰曾出版了一本《我的真文字》,向我们详细介绍了他的《天书》的创作过程,文学界人士想要了解当代艺术,这本书可以给一些启示。”

双方都不自觉地从对方汲取营养进行创作

文字除了用于解释艺术外,也可以作为艺术创作的媒介和材料。于瀛的父亲在他14岁时去世了,第二天,他家里请了一位民间巫师,他告诉于瀛“你爸爸已经变成泰山上的童子了,所以以后就不能再去泰山,否则爸爸会把你留在那里。”

于瀛一直遵守着这个禁忌,但有一次暑假,他乘坐的火车在他睡着的时候路过泰山,而当晚于瀛竟神奇地梦到了自己的爸爸。这件事情之后,他回家整理东西,找到了以前写的作文《我的爸爸》,并把它刻成碑,让同学帮忙送去了泰山。去年,于瀛莫名其妙地开始对碑拓感兴趣,就想在淘宝上买些东西,而当时卖家发给他的恰是卖家拓印的《我的爸爸》。“我觉得文学可以变成很具像化的东西,它可能不是文字本身的内容,《我的爸爸》写的是什么并不重要,但是它可以变成一个物料跟我发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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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慈欣《三体》电影海报

艺术品同样也是文学创作的重要素材。王恩来之前看刘慈欣的《三体》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作为一个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作家,刘慈欣为大家建构了一个严谨而惊奇的宇宙世界,但他对未来的艺术确实没有什么想象力。小说中,他通过书中角色之口传达出不喜欢蓬皮杜而喜欢卢浮宫的态度,以及成百上千年过去了,地球都毁灭了,在外星球地下建立的地球文明纪念馆里依旧是《蒙娜丽莎》和《清明上河图》,千万年过去了,难道地球没有创新出新的艺术形式吗?从这点来看,大多数作家似乎都对艺术没有太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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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香·韦切利奥 《谨慎的寓言》布面油画 1570年 76×69cm 现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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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彼得·勃鲁盖尔《巴别塔》114cmx155cm 奥地利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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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昆鸟《迷失》 2018 120x40cm 木板丙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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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鸿 《梁光正的光》

但作家真的是“艺盲”吗?梁鸿认为艺术品能够打动她的内心,对她的文学创作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我比较喜欢提香的作品《谨慎的寓言》,这件作品对于人类过去、现在、未来不同侧面的表达,正好与我当时创作的一本小说类似。此外老彼得·勃鲁盖尔的《巴别塔》《死亡的胜利》,以及童昆鸟作品中关于骷髅的描绘,他们对于生与死、时间与空间的追问,也是作家在做的事。”

“虽然艺术和文学关注的问题和话题是相通的,但它们的表现方式各不相同,例如作家在表达时,永远不能直接说我要写这个,不能直接表达我要写的观点是什么,一旦解释就会变成掩饰,变成这个作品很可疑的一部分。”刘汀说到。

结语:在徐刚看来,“当代艺术很难去评判它,当代艺术在牛逼烘烘和欺世盗名之间可能只有一步之遥。”

李敬泽也知道,“我们的文学现在还在摇头晃脑的说汪曾祺非常好。汪曾祺固然很好,但是汪曾祺真的属于这个时代吗?”

无论是文学和艺术,都有自身的独特优势,也面临着不同的问题。“说老实话,我对当代艺术没有多大兴趣,我也不是干这个的,我真正关心的是通过文学与艺术的对话,我们可以从彼此双方得到很多重要的刺激和启示,并从中找到自身的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方法、路径和角度。” 李敬泽总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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