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语画廊牟桓个展现场
从小生活在出版社大院的牟桓，喜欢去看美术编辑们画画，耳濡目染之下，画画成为他最大的兴趣。
1986年，牟桓从四川美术学院毕业，这时期“伤痕美术”和“乡土绘画”仍是主流风格。在学院最后一年，牟桓跟随师长去彝族写生，首次看到当地服饰和人物形生活状态的牟桓，很震撼，创作出了《超度》等早期作品，在作品中主观表现，是他这时期最大的收获。
艺术家牟桓
90年代，历史时代印记与社会转型的冲突，社会状态、城市和人的关系成为牟桓这时期的关注点，“我很想表现人在社会环境中的状态，包括社会结构。”受超现实影响，牟桓将成都的老街道和建筑，与北京胡同结合，来表达人和建筑间的关系，虽然具有叙述感，画面又荒诞、神秘。
狮语画廊牟桓个展现场
1996年，在DAAD奖学金资助下，牟桓赴德国进行为期10个月左右的创作，风格依旧延续超现实的城市系列，并在杜塞尔多夫画廊举办了个展。巧合的是，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的克拉佩克教授在参观中，对牟桓作品印象深刻，邀请其去学院学习深造，成为牟桓行走在中德文化间的契机。一直到2007年，因为展览邀请，牟桓相隔10年回国，并在北京成立工作室。
行走在两国之间，面对追求社会的快速发展，环境变化和人生存的根本性是牟桓作品中关注的重点，“出国前，国内还是很原始的环境状态，以我们经常游泳的水库来说，如今为了渔业养殖，被大面积拨散工业饲料，而产生绿藻破坏了水系环境。另外，在关于生产牛仔裤的纪实片中，9.9欧元牛仔裤的背后，是整条河流的变质。不只是国内，在欧洲环境也是大家最受关注的问题。”
狮语画廊牟桓个展现场
社会趋向多元变化，在这之下牟桓选择回归内心。于是2008开始，他的作品从外化转变到内倾，开始使用愈加抽象的手法诠释其对现实社会，对自然环境，对人文主义本身的关注。2016年，在欧洲全民讨论是否该建冷却塔上，牟桓创作了不同角度、不同时段、不同色彩和明暗度下的核电站冷却塔，纯粹的色彩和光，让抽象的绘画语言背后却有着强烈的叙事能力。
狮语画廊牟桓个展现场
近期，在狮语画廊举办的牟桓个展上，展出其跨度10年的代表性作品，直观看到牟桓在题材和表现形式上发生的变化。特别是最新“山水”系列，除了依旧保持的块面大笔触痕迹，牟桓并不希望赋予作品太多意义，而是纯粹探讨光和色彩。他在作品也尽量避免掉了不必要的笔触，给观众留出了更多的想象空间，同时带来了新的视觉体验。
起飞 Take off
acrylic on canvas
50x60cm 2007
对话牟桓
艺术网：德国的这段经历对于您的艺术来说，有什么样的变化？您之前是探讨城市与人之间的关系，出国前和出国后的感受有什么不一样吗？
牟桓：我们是从历史时期过来的人，90年代在国内时，旧的历史记忆和新的时代冲突产生的扭曲状，我觉得很有意思，于是创作了超现实的城市系列这批作品。后来去德国是因为DAAD奖学金驻留计划，独立的工作室、田园式环境，给我感觉也非常新奇，但我的创作还是延续国内绘画。
驻留计划对我很重要，那时期我更多是观看，去了很多美术馆、画廊，接触到新事物。后来留学德国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他们当时受表现主义影响颇深，所有学生也是同样的表现，我觉得并没有什么意义。反而经常去看摄影展作品，因为鲜活的摄影有一种当代现实感，我在其中也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
在德国几年后我的作品才慢慢发生变化，去掉了超现实的场景，注重画面整体感，这期间也尝试各种表达，但是大体都在围绕这一形式。
艺术网：所以当时摄影影响了您的作品？
牟桓：有很大的影响，我从摄影里能吸收很多，包括色彩。我早期更多运用的是中国传统色彩，摄影作品在色彩运用上很考究、控制和严谨。也许是与他们传统有关，日常中没有多余的颜色。
预感 Presentiment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200x300cm
2009
艺术网：您的创作灵感都是来自生活经历？
牟桓：从主题上，我想表达的经历可能是我以前的生活经历，在我记忆中的经历，而不是在德国生活当下的那种经历，所以我的作品很多与中国相关。人的精神，人和社会的一种状态，也给我留下很深印记，这些都是我一直想表达的。
无人机 布面油画 50x60cm 2012
事件（1）布面丙烯 120 x 150cm 2010
一触即发 布面油画 80x100cm 2010
艺术网：这次在狮语画廊的一层主展厅冷兵器题材的作品，是受曾经当兵经历的影响？
牟桓：肯定会受到影响，部队给我留下的印象，让我对武器、战争、和平这些方面更关注。这系列是2011年创作，当时我觉得这个现实世界处于混乱的状态之下，加上各式各样图片、新闻的冲突，我特别想将这种冲突表现出来。
山水（1） 布面丙烯 120x150cm 2012
艺术网：这次还有新作“山水”系列，发生了很大变化，可以算得上您创作的一个分界点吗？
牟桓：如果从画面上看，变化是很大，与之前作品的联系可能就是我特意保持的块面笔触。
这系列作品里，我吸收了中国传统绘画的水墨山水语言，将文人画意境和西方的笔触、光和色彩结合起来了，其中山石都是我想象中的风景，既能感觉到中国画的美，又有西方抽象，我觉得挺有趣。但我希望让它没有线索，自行连成现实或形成沟壑。
黄山 布面丙烯 15x135cm 2019
艺术网：“山水”系列中的光和纯粹色彩已经非常简洁，但我们看到其实从《冷却塔》系列开始，就有这样的趋势。
牟桓：我并没有仔细追溯光在我作品中的起源，但现在来看，早期超现实作品中，我可能表达的是一种光源，这种光是烘托神秘或画面气氛的东西，是画面上的光。
后来阴影成为我作品中的“光”，即使去掉画面的具象，我也在营造光和空间，既能看到光又能看到色彩，这种色彩的状态，我觉得才是最理想的。并不像最开始简单光的概念。
我希望画面灰度里有光，就如传统中国画，一笔下去能感觉到空间感，也能感觉到光。
颜色更是我一直关注的，我的作品经常将颜色控制到很低，若隐若现的微妙显现。最近一两年，我突然偏向纯色，跟以前很不一样的是，从控制灰色，到现在运用强烈的色彩。
冷却塔1 布面丙烯 220x180cm 2016
艺术网：简洁抽象的画面与纯粹的色彩，会不会降低作品的叙事性？
牟桓：有些画面的主题并不一定要让它产生意义，可能就是一种无意义的画面，又或者会自然产生另一种偶遇效果。有时候比较简的东西更有力量，语言太多反而会减弱要表达的意思。这种变化从语言上来说，可能与我表达的东西相关，也算是我自己的一种审美。
就像《冷却塔》系列，这一系列创作将近2年，当时在冷却塔的“形”里，我不断变换各种情绪、各种色彩、各种光给人的各种感觉，里面暗藏危险的情绪，也有完全陌生的未来感，直到我觉得已经差不多将“形”走到极致，才停下来，然后继续下一个。
冷却塔 2 布面丙烯 220x180cm 2016
艺术网：所以您的每一个系列都有比较明确的区分和特点？
牟桓：不明确。有些系列走到一定时候不想画了，就自然而然发生转变；有些突然觉得好玩儿，又会转到另一种表现形式上。但我觉得，大体还是一致的。
艺术网：这批新作之后，目前您的创作状态和情感表达点是什么？
牟桓：我现在处于放松状态，包括现在更多是在画内心的感受，不会具体到某一事物上，而是很随心去做。
我其实是一个很没规划的人，完全跟随感觉，觉得好就去做，今天想回去了就走，想回来了又走，就是这种。
艺术网：好的，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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