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杨福音:“中国画内行”是对我最高的赞扬_杨福音--刮刀-艺术-就会

编辑:江静 来源:雅昌网
 
6月中旬,杨福音的新作观摩展在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开幕。130余幅新作,从便签纸上的山水小品,到《无

6月中旬,杨福音的新作观摩展在谭国斌当代艺术博物馆开幕。130余幅新作,从便签纸上的山水小品,到《无尽藏》长卷、立幅山水,形式多样。杨福音一改传统水墨山水技法,以油画刮刀代替毛笔,结合前期的作底、晕染演绎出一派新的气象。杨福音以他77岁的高龄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创作欲望,不论是画里的新气象,还是画作的高产出,都是让人心生敬意。继去年湖南省博物馆“欢无极”之后,艺术网和艺术头条再次拜访了这位爱穿老头衫、一口长沙话的老人,听他讲述他的创作秘诀。

此次展览新作的亮点在于用油画刮刀,以刀代笔。这种想法的产生,在杨福音的讲述中,是一次“偶得”。2018年冬天,“双来书屋”的梅花开了,煞是好看。杨福音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把刮刀,画了两幅梅花,感觉不错。这把刮刀是画油画的儿媳妇留下的。不久后,他接到了女儿杨燕来的电话:“书画院拟办老先生画展。可寄画两张过去,雪来就吾近作刮刀梅花挑两帧拍照发给燕来。她说特别喜欢,又说是否可以用刮刀画山水?吾说改日一试。戊戌寒冬-终日飞雪。”这一试,便有了这一批山水画。

这样轻描淡写的描述,也同样出现在反线描与丢掉毛毡的记录中。

“一九九九年十月,我有一个顿悟,那时想画大画,请广州石化的朋友帮忙,他们开车送我去从化,在税务局招待所住下。第一天,我在地上铺了张丈二宣,笔一下去,就觉得没味,不想再画了...第二天,我又放了张丈二宣在地上,想画张好画。笔下到纸上,又不行。...心想明天再试试,若仍不行,叫朋友接我回去算了。第三天,心里没有想法了,人也就轻松了。说来真怪,笔一下去,就让我激动兴奋,好像已完全与习惯用笔不同,这些年在广州苦苦追求的线描,终于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努力保持当时的状态,画了七个女子,题上‘国色天香’回家。顺着这个路子又画了半年,带上新画去北京中国美术馆办个人画展。”

这就是杨福音有名的“反线描”。从那时起,线条有了独立的审美价值,他画的山水不再使用传统的皴法,而用看似随意的线条描绘;画的裸女用线条概括,成了有抽象意味的符号。虽然在手法上保留了一切水墨画的传统元素,杨福音的画开始不那么“传统”,有了现代艺术的味道。

2003年,杨福音又一次“偶然”有了新发现:

“记得在大塘,日日作画,偌大一块毡子,日日不得干,生出朵朵霉点,甚是败兴。那日,一气之下,偶然撤去毡子,就在桌上画起来,歪打正着,收到意外效果。从此,作画不再用毡子,工具简化,画风为之一变。后来查资料,古人作画也不用毡子,这个用毛毡的习惯,不知始自何时?”

丢掉毛毡让杨福音直言“忽然就找到了中西神交的办法。”从那以后,他作画不再用毛毡,直接先用淡墨调出一层灰色的底,再开始作画,一直延续到现在。

一次“偶得”是运气,多次“偶得”的背后一定是勤奋。

杨福音出生于1942年,在家中六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三。杨福音出生书香门弟,父母都出生在大户人家,杨福音奶奶的爷爷做过光绪的先生。父亲杨导宏爱好读书画画,毕业于上海美专,当时的校长是刘海粟,潘玉良给他们上过课,1937年在西安就举办过个人画展。母亲也是一位山水画家,一直画到90多岁去世。

受家庭影响,杨福音五岁开始画画,用的是石板石笔。十八岁在读长沙师范时,应《长沙日报》美术编辑刘左钧显示之约,为长篇小说《枯木逢春》做插图,一周一幅。这也是他首次发表作品。长沙师范毕业后,杨福音考上了湖南师范大学。因为专业不理想,他转而申请去教小学,边工作边坚持创作,准备报考中央美院。

“白天要上班,晚上又要备课、改作文,所有的工作完成之后才能画画,每天搞到两三点才能睡觉。”在杨福音绘画路上,爱人肖存玉是他所有努力的见证者:“没有进湖南画院的时候,我发现他很苦恼。他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人家画家是24小时都在画画的,而我的时间很少很少。我要用我很少的时间去赶上他们工作的量。’他就拼命地画。”

“画到三更不为迟,四更过后正兴时,又是五更得佳作,蘸得余墨且题诗。”翻出这首小诗,杨福音说:“那是年轻时候写的一首诗,那是为了告诉大家,我在很刻苦地画画。”然后哈哈大笑。但是他的刻苦是有目共睹。1987年,杨福音进入湖南书画院研究院,成为一名专职画家,后任创作研究部主任;1993年调任广州书画研究院副院长。一位年轻的画家刚到广州画院,看到杨福音家里总是熄灯很晚,一打听是在画画。年轻画家也开始了晚上画画,甚至一个人暗地里比着来,要比杨福音睡得更晚。多年后,这位画家到家里拜访说起了这件事,杨福音才知道有这么一出。“至于到底是谁睡得晚,我也是不知道的。”

从展览年表可以看出,从1991年开始,除了1994年和1999年有中断,一直到2006年,杨福音基本上保持着每年一次展览的频率,2007年以后每年展览增加到2-3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杨福音向来不参加联展,只会举办个展,而且每次基本上都是新作。在广州的日子,他几乎不参加所有的社交活动,过上了隐居的生活,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创作上。

除了晚睡,杨福音还以“早起”闻名。从广州画院开始,杨福音就起得很早,大概五点左右起床,收拾完了就开始画画,十点多就画完了,开始养花遛狗。这个习惯一直延续至今。今年大年初二,周永康来给杨福音拜春节,九点多到了双来书屋,三幅作品已经摆在案桌上了。春节期间,杨福音收到了一套纸,非常喜欢,画了一套美人图,还有多余,便写了一些字送给家人朋友。送给妻子肖存玉的是,送给自己的是“上进”。

杨福音此次展出的作品中有一批用酒店便签纸创作的山水画。这样的便签纸,在他家里还有很多,有画,有些随笔,还有他创作的、尚未谱曲的歌词。“我在住酒店的时候就会找服务员要一些便签纸,在酒店时,想到什么就很方便的记录下来。带到家里也是,想要记一点,画一点,随手拿起来就可以。”

杨福音好用农民自比:“我每天画画时脑子里没想那么多,就像一个农民指把锄头出工,每天习惯了。我不想继承,也不想创新,只想画画。我知道一切的哪怕是一丁点的新的想法都只能是在画画的时候产生。你不画画的时候所想的都是别人的,只有你画画的时候所想的才是自己的。要紧的是,你千万不要把此时所想的就到明天去试验。如此,你的笔下可能会出现新的景象。”

2002年,杨福音从广州回到了长沙,毕业于广州美院的儿子杨雪来为他设计了“双来书屋”别墅,从此在此安定下来。2006年,他在烈士公园开设了杨福音艺术馆,免费对游客开放。几年后,艺术馆因故关闭,他又开始写写画画的简单生活:“以前要养家,要工作,最后剩下的时间只有2个小时。我要珍惜,不能浪费。而我现在考虑的是,是如何把时间浪费掉。”

年轻的杨福音多才多艺,唱歌、跳舞、钢琴、笛子都是随手拈来,样样都很精通,曾经涉猎写作,出版了好几本著作,也大受欢迎。不过,他现在就只剩下画画、看书了。他穿着简单的老头衫,用着最简单的老人机,每天早上起来写写画画,下午睡个长午觉,晚上有时看书,有时会友。儿女们给他推荐的钱穆,他非常喜欢,买了钱穆全集,全家每人一套还不够,还单独买了一套用来展览。

“有时候,我想着离开这个房子,找个地方关起来写个小说,但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相比之下,画画仍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最好的放松就是画画。与其说这是一种愉快地劳动,不如说是愉快地享受。人生在世,如果他能懂得艺术,他会特别幸福。如果这个人能懂艺术,艺术又能让人衣食无忧,那几好啵!”

艺术网&艺术头条对话杨福音

Q:在中国画的创作上,您一直不断在创新。从丢掉毛毡到反线描,在这次新作中又以刀为笔。这种创新的动力由何而来?

A:我想先谈一下我的人生观。

我是一个悲观的人生观。人生太短,总体来说还是悲观的。一个人无论有多大成绩,也只能走这么远的路。而在艺术这个行业,也许正是做出点成绩的时候,也差不多了。齐白石活了90多岁,艺术到了高峰,他人生的蜡烛也很快熄灭了。但是,人每一天都在过,不能想到人的一生都是悲哀的就哭哭啼啼,而是要积极的、特别快乐的、向上的过每一天。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就会做出点成绩。不要以为有点成绩就忘乎所以,因为整个人生是悲哀的;当做出点成绩得到赞扬时,要想到,那个时候也就离你不远了。但是想到这里,也不要悲哀,我现在过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人生就是这样很矛盾,一切艺术都是由此而产生。人生的悲欢离合,生死离别,快乐忧愁,不断纠缠你,提醒你。悲哀的时候,你要想着每天要过好;当你每天过得很好的时候,你也不要骄傲,要想着,人生就这么点时间。

近两年,在北京画院、梅溪湖步步高、湖南省博物馆都曾经展出过山水,朋友说我每次的作品都有变化。得到别人夸奖我很高兴,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变化。但是这次拿出来,我会觉得,这批作品跟以前有蛮大不同。为什么会让人觉得不同?这里有三个维度,就是跟他见过的古人的画相比,跟别人的画相比,跟我以前的作品相比,都有不同。有新东西出现让人的眼睛一亮,这就是创新。

说到创新,我是这样想的。不要总想着去创新。也许人家是那样:大家认为你这批作品有创新的味道,那我就会迎合,接下来就一直这样画。但是我不会。我是碰运气,是偶然,是巧合,是没有准备的。但是,我又天天都在准备。每天都在用热脸去贴老天的冷脸,那么天可怜见,有一天,老天会把个杂好处给你。

我一直不搞创新,我只是想把画画好,用刮刀也只是以刀代笔。油画刀是画西画用的,我也用了很多西画的方法,画面中也有很多西画的痕迹,但大家还是说我画的是中国画。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的心是中国的。我对中西文化没什么固执,我不喜欢用绳子把自己捆得很紧。我前两天开玩笑打比方,我摔了一跤要换一根骨头,是美国进口的。在美国某一间工厂生产的人造骨头,谁都不预想到,它会用到一个叫杨福音的画家身上,而且比我本身的还好。那我为什么要拒绝呢?世界上好的东西,都不要去拒绝他。

画画的人一辈子就是做两件事情。第一,要学好画画的办法,拜师、上学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老师会告诉你,画花怎么画,画石头怎么画。这些都是办法,学会之后,就会画出一张像样的话;第二要把学到的办法要丢掉,这都是绳索。当你把绳索抛掉以后,你画出的画就是自己的了。但人是不可能跟过去一刀两断。此次展出的作品中,墙上挂的大画是刮刀画的,展柜里展出的小幅作品又很传统。画了一张大画的时候,中间有休息,我可以去逗狗,可以去喂鱼,也可以去画一些小画。我虽然用刮刀画大画,但是不能忘记从哪里来,还要不断地从中吸取营养,就像不忘记自己的父母一样。

从传统到现代,是一条很自然的线,不要人为地说自己是创新的。这样得到的画,就会出现这样的状态:我既是传统的,又是创新的,既是国际的,又是中国的。这是一个很自由的创作状态,随手拈来都是好东西,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这就是我这次办展览的一些想法。

Q:您此次共展出作品130多幅,都是今年的新作。听说这都是您在年后四个月安完成的。您是如何保持这种高产的状态?

A:我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从六点开始画,每天几幅,很快就画完了。天天做的都是这件事,做起来就驾轻就熟,不费力,而且这是让我快乐的事情。就连展览前言也是我自己写的,不费吹飞之力。那天我早上起来,突然想到要准备前言,于是就拿起毛笔,一个上午就写完了。

中国画本身就是高产,要将同样的题材反复地画,要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甚至万一挑一。中国画讲究三分才气,七份运气,这不是谦虚。比如,我上午画了三张画,觉得画得不错,就摆在桌上。等下午散步回来,或者扫了院子回来,突然还想画一张,然后一看,比上午那三张还好,那我就把上午那几张扯了。如果没有上午那三张,也就没有这一张了。这不是别人看出来的,自己在画画的时候感觉有偶得,自己能感觉那张画是好的,是有味的。

Q:这次展出都是山水画。

A:因为中国绘画包括山水、人物和花鸟,其中山水画的技法是最丰富的。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中国美术史上总结的。花鸟画的技法是从山水画中移过来的,各种各样的技法都可以在山水画中找到。如果想要再中国画中做一些探索,那首选就是山水画了。我今年大半年都在画山水画,可能还会持续很久,兴趣来了也可能去画别的。朋友来看之后,说我完全是原创,古人没有,现在的人也没有。现在的原创很难,我可能就是碰上了。

Q:您已经70多岁时,怎么还有这么高的创作欲望?

A:这也是很多人问过我的问题。我觉得,现在恰恰正是最好的时候,中国画的最好创作年龄就是这时候。齐白石如果70岁时去世,美术史上就没有他什么事了,80岁以后的时间成就了齐白石。中国画讲究大器晚成。你看北方初冬时节,那些经过打霜还能留在柿子树上的柿子,分外红。中国古画里有句老话是“高红争熟”,看哪个晚一点、再晚一点,霜打在那上面,风吹的时候果子也不会掉下来。那是最好的果子,最好看也最好恰。

Q:您现在正是处于那时候吗?

A:如果有人这么认为,我会很高兴。但是我想要再晚一点看看。

Q:您从五岁学画到现在,画画已有72年了。在您的艺术之路上,有哪些因素对您影响深远?

A:首先我相信血脉。祖宗血脉是有传承的。无论如何,在衰败的家族,你总能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他们家族的印迹。一个突然考上状元的家里,上溯总能找到根源。

我五岁开始下决心想要当画家,这是很自然的。我的祖上是画画的,父亲也是画画的,家里画册很多,梵高的,莫奈的都有。我当时觉得全世界都是画画的。因为父亲画油画,我从小就知道油画是怎么回事。我小时候对美术就有一种崇拜的感觉,每次看到父亲画好了画之后抱着胳膊左看右看,感觉特别美。纳兰性德曾经讲过一句话,特定的环境养成特定的个性,特点的环境和特点的个性养成特定的作品。这种环境,无形之间影响了我。实际上,我父亲从没有教过我,他帮我找了老师。父母是不能教育小孩的。我的小孩也是自己想学画画,我帮他们找了老师。

再来,在社会上要有几个老先生带着。陈白一比我大很多,还有陈白一的长辈,我跟他们都很熟,耳濡目染。一个城市里,就是一个大家庭,都喜欢画画,一起去画画,非常有味。

大自然也起了很大作用。我画画不信邪,很多人我都看不上,因为大自然教了我什么是美。虽然我是个城里人,但是我很喜欢去乡里玩。我曾经写了很多散文,都是去乡里摸鱼、捉鸟,在泥里滚来滚去,那些大自然中的动植物我多认识,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我读小学时,每天要经过一大片田地,田里有很多白鹭鸶。有一次上学路上,我顺手抓了一只,搂住它的脖子,塞在衣服里。在上课的时候偷偷放了出来,鹭鸶就在教室里飞来飞去,引起一阵小骚乱。老师知道是我做的,但是并没有过多批评我。这样的故事很多。现在想起来,那种跟自然的亲近,无忧无虑,特别美。艺术就是需要这个。

Q: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A:没打算,一打算就拐场(长沙话),就会搞砸,就会出问题。

艺术是件什么事情,它为什么奇妙无穷?就好比一根笋子,你要一层一层地剥,剥一层,剥两层,剥三层,到最后可以吃的部分才会出来。艺术也是一样。艺术很神秘,核心就在那里,需要剥一层剥一层去接近,但是永远接近不了。不像笋子的芯就在那里,但是艺术的芯是永远接近不了。历朝历代那些优秀的文学家、艺术家看上去已经很接近了,但是等这个朝代一过,下一个朝代又出一批大家,就会发现,又隔远了。

上帝在创造艺术的时候,永远在引诱你,在逗你,他在做一个游戏。他会向你招手:你过来,你过来,这里有无穷的宝藏。可是看似接近,又隔远了;看似远了,其实是接近了。不断靠近,不断离开,纠缠不清。而这种纠缠是永远的。这也是艺术的魅力所在。这样模糊的东西,怎么能定计划嗯?只能听天由命。老天爷关注你,可怜你,那么可能陡然间会把好处给你。上午画了一张画,觉得很好,感觉靠得很近;但是下午画了一张没画好,不满意,就又离得远了。但是这是很有味的事情,让人欲罢不能。

Q:您怎么评价自己?

A:我懂得什么是中国画,我也能画成一张很好的中国画。好多的名家看起来很懂,价格也很高,实际上都不懂。古代也是这样的,当时也有很多名家。这人啊,跪着看人是看不清楚的,只有站着,用平等地身份去看,才能看清楚。再过个几十年,如果后人说起我来,说我是一个真正画画的人,是个内行,这就是对我最高的表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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