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我所理解的四川美术学院的传统》系列连载六:四川美术学院的传统_-批评家-教师-作品

编辑:张桂森 来源:雅昌网
 
  我不想谈论四川美术学院的校史。一方面是因为有很多人热衷于谈论、书写四川美术学院的校史。另一方面是

  我不想谈论四川美术学院的校史。一方面是因为有很多人热衷于谈论、书写四川美术学院的校史。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个人认为所谓的“校史”不过是当权者的历史。对于今天的多数人而言,为当权者歌功颂德既是讨生活的一种策略,也是赢得个人“声誉”的不二法门。然而,拍马屁与真理何干?

  川美已有数十年的办学历史。其因对中国艺术的卓越贡献而享誉国内,跻身名校之列。虽然在川美读了七年书,但我并没有仔细了解过川美的校史,更别说研究了。作为川美在校生的我,对“优良传统”的兴趣浓过对“校史”的兴趣。现在想来,那时的我是明智的,因为“一所学校能否成为名校”或“如何将一所学校建设成名校”的问题并不是学生该思考的问题,而是该校领导和教师思考的问题。“校领导要搞政绩,关学生屁事!”学生进入一所学校,其是为了“成才”(成就自己、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学生该思考“我如何从学校获取”,而非“我应该为学校献身”。

  谈四川美术学院的传统理当从77、78级学生谈起。需要注意的是,川美77、78级并非孤立现象——77、78级是全国普遍现象。77、78级是“文化大革命”结束恢复高考后招收的两届大学生,其可以说是在文化废墟上成长起来的最初一批英才。77、78级学生之前,川美也有传统(并非没有传统),但事实证明那时的传统没有给多少人留下深刻印象。什么传统呢?那便是“革命的传统”和“艺术为政治服务的传统”。川美雕塑系师生参与创作的作品《收租院》就是典型的例子,主题是“阶级斗争”。在今天具有独立意志和自由精神的人看来,革命的传统、艺术为政治服务的传统、阶级斗争的传统并非优良传统,而是应该被摒弃的不良传统。之所以从川美77、78级学生开始谈川美的传统,是因为我认为从77、78级学生起四川美术学院开始有了“人文传统”。

  高小华的《为什么》(1978年)、《我爱油田》(1978年)、《赶火车》(1982年)等作品,程丛林的《1968年×月×日雪》(1979年)、《1978年夏夜——身旁,我感到民族在渴望》(1980年)、《码头的台阶》(1984年)、《华工船》(1984年),罗中立的《父亲》(1979年),王亥的《春》(1979年),王川的《再见吧!小路》(1980年),何多苓、唐雯、李小明、潘令宇的《我们曾唱过这支歌》,周春芽的《藏族新一代》(1980年),何多苓的《春风已经苏醒》(1982年)、《青春》(1984年)等作品,张晓刚的《草原组画》(1982年),朱毅勇的《山村小店》(1984年)……根据作品主题和所表现情绪的不同,人们将其分别称作“伤痕绘画”、“知青绘画”、“乡土绘画”。在我看来,“伤痕绘画”、“知青绘画”、“乡土绘画”分别彰显着三种“人文传统”:一、反思历史的传统;二、表现个体生命体验、经历的传统;三、关注现实生活(尤其是底层人的生活)的传统。

  当然,川美77、78级学生的创作尽管各自所运用的表现手法不同——有学俄国巡回画派画家苏里科夫等人的(如高小华和程丛林),有学美国照相写实主义画家克洛斯的(如罗中立),有学美国乡土写实主义画家怀斯的(如何多苓),有学法国画家米勒和荷兰画家梵高的(如张晓刚),但整体倾向“现实主义”。昔日的青年才俊现在都健在,但只有个别人走出了“现实主义”的桎梏,绝大多数人还在“吃青春饭”。在实现艺术突破的艺术家中,王川、周春芽、张晓刚、叶永青等人是姣姣者。我只见过为数不多的原作,但我感受过川美77、78级学生创作的名作的张力。的确很震撼。我个人认为,在作品的震撼性上面,其后的川美很少有学生的作品能比得上那批作品。记得高名潞先生在川美的公开讲座中对学生说:“你们要找回77、78级学生作品中的那种笔触的张力。”他讲这话的时间正是所谓“新卡通绘画”在川美大肆流行的时候。川美77、78级学生的作品彰显出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77、78级之后,“学生自选作品展”给人留下的印象最深。在85新潮时期,川美举办过几届“学生自选作品展”。现在看来,“学生自选作品展”是非常前卫的展览形式。学生自己选出自己认为满意的作品送到展厅展出,展览没有主题,艺术家不受任何干预,作品与观众直接面对面,让作品说话。看当时参加“学生自选作品展”的作品,都非常有意思。“学生自选作品展”的展览形式在川美并没有延续下来。值得注意的是,2009年,川美的几位在读研究生自发组织了一个名为“自定义·不署名”的展览,追求“自由”的意味浓厚。相较“学生自选作品展”,今天无论学校组织的“年展”,还是部分院系组织的“年展”,还是“奖学金”,老师、批评家、策展人选出的作品其实“惨不忍睹”,缺乏活力。甚至区区年展、奖学金的参展、获奖也夹杂着人情——哪位老师担任评审,那和他关系好或他带的研究生入选、获奖的几率就大很多。谈到这里,人不禁一声叹息:“唉!川美也已昔非今比!”

  以学校、院系的名义邀请批评家、策展人参与年展、奖学金是四川美术学院的又一种优良传统。在许多人的印象中,“批评家、策展人喜欢到川美扎堆”,“什么人都可以到川美开讲座”,“川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听有人说,“批评家、策展人喜欢到四川美院那是因为四川美院的接待做得好”。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说川美的领导、老师、学生很有手段,能“搞定”批评家、策展人。其实,想一下,一批又一批批评家、策展人赶往川美也不完全是因为川美的接待做得好,更重要的原因是,川美相较其它学校更为轻松自由,更更重要的原因是,川美是成名发财的风水宝地。当然,接待做得好非常重要。接待做得好,证明、说明川美的教师和学生重视、尊敬批评家、策展人。

  事实是,与其它艺术院校比,川美的老师和学生是最没架子的,情商很高,比如他们很愿意请批评家、策展人看自己的作品,包括请客吃饭、喝酒喝茶。还真别说,换成其它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著名批评家、策展人就站在他们身旁,他们也不认识。川美的老师和学生是想方设法请批评家、策展人、画廊老板到自己工作室看作品、提意见。众所周知,情商高的人在中国社会成功的几率更大。川美的老师和学生便是例子。接待批评家、策展人、画廊老板。不对,应该把画廊老板排在首位,应该说是接待画廊老板、策展人、批评家。接待做得好,画廊老板直接买作品、签约,策展人提供参展机会,批评家写吹捧文章。接待做得实在太好了,一不小心就被写进“历史”了。真是成名、发财、光宗耀祖一举多得。

  油画系是川美最有名的系。油画系成为“名系”,77、78级学生功不可没。77、78级学生中的“杰出学生”并非全毕业于油画系,但大多是以“油画”为人知晓的,所以,在许多人的印象中,四川美院几乎可以同油画系划等号了。考川美的学生都想考入油画系,我也是。如果多接触一下油画系的学生和教师,人们便会发现,油画系的学生和教师极具“优越感”。当然,“优越”是应该的,倘若一个人考入了一所名校的“名系”或在一所名校的“名系”任教,没有“优越感”才不正常呢。但就我个人的观察,绝大部分人是被“优越感”给葬送了。通常情况下,没有优越感的人比有优越感的人更努力,因为更努力,所以成功的几率更大。因为“优越”所以“自信”是好的,但因为“优越”所以“傲慢”就不好了。考入了川美的油画系就可以“等着成名发财”吗?关于油画系学生所沾沾自喜的“优越感”,有一件小事令我印象深刻。我的好朋友刘汉青是美术教育系水彩专业学生,2004年的一天他在我面前发牢骚:“今晚我在操场上耍棍,碰见一个不认识的学生,我问他‘你哪个系的?’他面露骄傲告诉我‘我油画系的’。他听我说我是美教水彩专业的,直接面露不懈对我说‘水彩专业的啊!’‘水彩专业是个什么专业啊!’”他很受伤。可我的真实感受是,川美的油画系只是“名气大”。成就“油画系”的人绝大多数不在现在的油画系,高小华、程丛林、王川、周春芽、何多苓、张晓刚、叶永青……所以说,名校、名系往往是因为杰出学生。

  其实,四川美术学院的各个院系都有过辉煌的历史,都可谓人才济济。我不想用“卧虎藏龙”这样的词,因为这样的词用来评价川美不太合适。在我看来,四川美院是“人才济济”但并非“卧虎藏龙”。“小家不断,大家难寻”是比较中肯的评价。难道不是吗?倘若没有朱小禾那样的名士,现在的川美真可以用“一眼看穿”形容。没有院系是永远辉煌的,也没有院系是永远不可能辉煌的,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肯定的是,“一朝成为名系,在某种意义上,就永远是名系。”倘若现在的校领导有远见卓识,川美就会重点打造新媒体艺术系、美术学系和艺术设计学院(系),因为21世纪更需要能改变当前艺术生态乃至整个社会的实验艺术家、艺术管理人才和设计师。仅仅为了满足有钱人小资情调而作画的“画师”我想在21世纪的中国不再会受到人们的追捧。倘若21世纪的中国人依然追捧为了满足有钱人的小资情调而作画的“小画师”(高级菜花师),那可真是悲哀。

  说实话,我对川美版画系的老师和学生的印象最好,对川美油画系的老师和学生的印象最差。在我的印象中,油画系的老师和学生最功利,版画系的老师和学生重学术,乐于读书、思考。当然,这只是整体感观,并不绝对。

  川美曾一段时间被很多人誉为中国最自由的艺术院校。理由、证据是:老师穿短裤、拖鞋进教室,学生穿拖鞋进图书馆等公共场所,可以夜不归宿卡拉OK,老师和学生经常混在一起——像哥们,喝酒、划拳、耍朋友……听说教育部搞评估,川美竟然在艺术院校里排名倒数。不过,牛教授和牛学生从来都不在意“教育部”的看法,因为现在的“教育部”不为教育负责,只为执政党负责。“排名倒数”倒不令人感到脸红,令人感到脸红的倒是党政职能部门用教育部颁布的“红七条”处罚为学校做了多年贡献的退休教师的“行为”。要命的是,很多人还拍手称快。“今天是王小箭先生,明天就有可能是你,欢呼什么?!”

  在大学行政化、官僚化愈演愈烈的中国,教育部应该颁布“绿七条”来保护教师和学生的权利免遭党政职能部门的侵犯,而非进一步为教师划红线(控制教师)。“红七条”很大程度上是对教师授课自由、学术研究自由等的干预。奇怪的是,没有多少教师站出来反对,倒是80后作家韩寒写了篇题为《教师得罪了谁?》的文章为教师鸣不平。所以,我说川美的“自由”是假的。川美没有很多人所宣传的那么自由,也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自由。不过,人们总是被“有限的自由”所激励。难道不是吗?

  谈到弥漫的官僚气息,记得薄入主山城重庆后,四川美院就左得一发不可收。当时即将研究生毕业的我深有感受,美术学系狠抓学生入党和党员评优。或许大家也注意到了一点,川美黄桷坪校区树立的是鲁迅坐像,虎溪校区(新校区)终于摆放上了玻璃钢毛**坐像。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中国的大学早已展开了新一轮的军备竞赛,竞争内容包括“公关”——寻求更强有力的官方背景(支持)。但是,无论怎么拍政治意识形态的马屁,“中国”、“广州”、“湖北”、“四川”、“西安”、“鲁迅” ……都不敌“中央”。好在四川美院的教师和学生(我指的是那些有远见的教师和学生)更相信资本、市场。当然,摆脱资本、市场的操纵、操控是四川美院的学生和老师所面对的棘手问题。

  现如今,川美已基本建设好了新校区。据我了解,部分川美的老教师和老学生对川美的新校区评价并不高。有老教师认为坐落于穷乡僻壤的新校区虽然呼吸到的空气较为新鲜(虎溪镇和黄桷坪虽然同在空气质量糟糕的重庆市,但还是多少有些差别),但与城市、社会严重脱节,不利于学生思考文化、艺术问题;有老学生将“四川美术学院”置换成“四川美树学院”对学校花巨资种参天大树进行调侃。2012年,在“差异的维度——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第19届学生作品年展暨八大美院油画系系主任论坛”上,老教师王林“将研究生教学移回黄桷坪”的“呼吁”当场便遭到油画系的一位学生的公开反对,那位学生表达的意思大概是“这个地方不管现在多么干瘪,我们相信其会生长出与黄桷坪所生长出的东西不一样的东西。”那位学生的话没错,川美新校区的确有可能形成新的传统。但是,我认为那位学生的话并不能反驳王林先生“将研究生教学移回黄桷坪”的“呼吁”。因为,“新传统形成的可能”并不能迫使人对现在川美存在的“问题”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川美的在校生不能理解川美的老教师和老学生可以理解。但是,学校蛮横摘下黄桷坪校区各个院系(包括研究生楼和图书馆)的“牌子”甚至将老校区的大树移到新校区美化新校区的行为的确让老教师和老学生感到心寒。就此来讲,川美的老传统在现在的川美已荡然无存,新传统尚存在于人们的期待中。事实也是,川美的老的优良传统并不在现在的川美,而在数以万计的校友身上。今天的四川美院缺的依然是“人文传统”。所以我说四川美院“赢也人文传统,输也人文传统”。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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