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弋舟:于悠然自远中迫近澎湃的肉身_王犁--壅塞-反思-中产阶级

编辑:洪镁 来源:雅昌网
 
  汉雅水墨(第一集)  武汉大雅--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家个案研究展  出品人/张长明  学术顾问/周韶华  策展人/沈 伟  学术主持/沈 伟 谢 海

  汉雅水墨(第一集)

  武汉大雅--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家个案研究展

  出品人/张长明

  学术顾问/周韶华

  策展人/沈 伟

  学术主持/沈 伟  谢 海

  展览执行/胡梦醒

  主办单位/湖北省美术家协会

  承办单位/汉雅美术馆

  展览时间/2018年6月30—8月18日

  开幕时间/6月30日16:30

  展览地点/汉雅美术馆

  (武汉市洪山区野芷湖西路16号创意天地)

  生于1970年的艺术家王犁在一篇小文中写道:

  日常生活中总有许多不是问题的问题横亘在我们的面前,让我们熟视无睹或者无奈,比如说电梯里的叽喳声、公车里吃便当、公共场所烟雾缭绕等。在祝福喧哗者肯定不会得抑郁的同时,真要反思一下习惯了“我”的现实存在的“我们”怎样去理解什么是公共意识,听说公共交通也开始提倡“无饮食车厢”,看到公车上移动电视里时常播放的那个广告:上班族拿着几层汉堡包冲进电梯,然后咬下——香气四溢而引起垂涎。只当是一个好的开始。

  没错,我们的艺术家被日常生活中诸般“不是问题的问题”冒犯到了,乃至略显“无奈”地祝福“喧哗者肯定不会得抑郁”,并且,生出了知识分子的反思。

  如果没看过王犁的这批画儿,这段文字会令我对其人产生误判,将之简单地想象为一个多少有些教养洁癖的中产阶级人士。这没什么不好,甚至很不错,教养何其重要,何况我也反感在公交车上吃便当的家伙;然而,这个多少有些教养洁癖的中产阶级人士,人畜无害,有点儿清汤寡水,有点儿无可无不可,仅仅是,也只能仅仅是“没什么不好”。

  显然,这个程度的“没什么不好”,不符合我对于一个艺术家的期待。我知道,事情一定没这么简单。我也知道,当王犁写完这段话后,回到画案前,也会觉得——嗯,此事儿费思量,端的没这么简单。

  没准,他会一边铺张墨迹,一边喟叹文字的边界何其狭窄,当他写下“叽喳”这个词时,“叽喳”就真的只能是“叽喳”,是聒噪,是杂音,是没教养和不道德;没准,他会一边渲染设色,一边庆幸自己还掌握了另外的一套笔墨语言系统,当他以赭石来说明人的肉体时,赭石便不仅仅只能关乎石头和土坡,它还能是光滑的皮肤,是时光的印记,是斑驳的情绪和情绪的斑驳。于是,这个在马蒂斯和莫迪里阿尼那里领悟到了“距离的暖意”的艺术家,悍然画下了“反距离”的、乃至是具有压迫性的、逼近着我们视觉神经的人间。

  艺术的思辨与艺术的呈现便由此达成。

  我想说的,无外乎是——认识矛盾与调和矛盾,制造冲突与平衡冲突,此种能力的兑现,才符合我对于一个好的艺术家的基本想象。此种能力,我好像难以仅仅从一个“有些教养洁癖的中产阶级人士”身上觅得,但千真万确,我从艺术家王犁的这些水墨创造中得到了充分而满足的呼应。

  因为它们足够复杂又足够简单,在整体性上,与世界的张力互为印证。

  的确是“横亘”。当王犁在那篇小文中使用了“横亘”这个词的时候,他绝对是诚实的,那“叽喳”的人间拥挤到我们的艺术家眼里时,该是多么的蛮横和不由分说,它们庞大臃肿,粗糙坚硬,以一种近乎“塞”的强度扑面而来。如果没有“反思”的介入,这“叽喳”的人间,也只能是丑的和败坏的,是活该被知识分子所唾弃并恶意祝福的。

  艺术家王犁开始了他的“反思”。

  然而这回,绝非仅仅囿于如此的状况——“真要反思一下习惯了‘我’的现实存在的‘我们’怎样去理解什么是公共意识”。瞧,这多缠绕,并且略显空洞。你很难想象和信任这样的“文字性反思”能得出什么真理,更遑论提供出一个方案,它只能是知识分子式的埋怨,最终,甚至也有沦为“叽喳”的风险。让我能够想象并且信任了的,是艺术家王犁的“艺术性反思”——不依赖边界狭窄的说辞,发乎于心,其过程遁迹于运行中的每一笔,它是流淌性的,浑然而雄辩,它还是行动性的,直接动手,将反思与改造一并展开,并且给予你结论。它是问题的提出,也是问题的回答。

  由之,即便在个人气质上也许真的更切近一个有些教养洁癖的中产阶级人士的王犁,在不知不觉中,在艺术的具体实践中,摆脱了禀赋的拘囿,神奇地理解了尘世,继而,尊重并为“我”的现实存在而有力辩护,源源不断地赞美与讴歌着教养下的倒影和洁癖背面的污渍,让那个“公共意识”变得更为丰富和立体,变得更具宽容的气度。更为神奇的是,这一切不是一个“逆转”,它温和极了,绝不大张声势,极具我所认同的那种“认识矛盾与调和矛盾,制造冲突与平衡冲突”的不动声色之美。

  于是我们看到了什么?

  ——我们看到了东方汉代陶俑与西方现代造型语言的相遇。那是颟顸对颟顸的矫正与补充,是肉体对肉体的否决与肯定。颟顸在于东方陶俑颠补不破的朴拙和西方莫迪里阿尼长脖子式的显豁的茫然,肉体则指向东方地母般的宽厚与西方独善其长的强烈的娇艳。

  ——我们看到了“平面性”对“立体冲动”的反动,看到了“壅塞”如何扩张了“距离”原本的属性。王犁该是多么放松,那个我们在现代水墨中念兹在兹的“主体性”,于他的笔下毫无刻意的努力,他“平铺”着一切,这种“平铺”完全是古典性的,即便在他的笔下,穿插与透视也留下了影子,但他绝无主观的刻意。那一个个汹涌的躯体,风平浪静地被他安放在了平面之中,以至于见惯了“呼之欲出”的我们,不禁要再次惊诧于艺术再造世界与重构世界的伟力,何况,他还是着重描绘着丰乳和肥臀。王犁又该是多么诚实,“壅塞”诚然就是他对于尘世的直觉性经验,而“距离”无疑又是一个具有良好艺术教养者潜在的自觉,当这对儿矛盾集合于笔下,他放弃了对于任何一方谋略性的规避,就那么老老实实地画将下来,这一笔是“壅塞”,那一笔是“距离”,他知道这两者原本无可并举,却以一种惊人的“坦率性”陈述出来,模凌两可他也坦白给你,好恶摇摆他也交代给你,他平静地让“精明”败给了“糊涂”,让无能为力赢得了十拿九稳,于是,他成功地让壅塞解释和瓦解了距离,让距离重新定义并成全了壅塞,他将这种辩证,命名为“暖意”。

  ——最为美好的是,我们看到了那个躲避不开的“人”,那个在很多时候制造喧哗、胡吃海塞、横中直撞、吞云吐雾、令我们的艺术家不禁要奉上祝福的“人”。然而,在这一系列作品中,这个“人”宛如初生之婴儿,单纯,无辜,动着,但基本躺着,并不别扭地蜷着,仿佛罩着未曾剥离的胎衣。他(她)们令这批作品充满着“歌唱”的欢乐气质,却又内向稳重,宛如低沉的咏叹,甚而,直至启发你滋生出东方伊甸园的想象。在那个“说话之前先唱歌的天堂里”,“人”无可质疑地出现了,并且具有主角的身份,这一个一个胚胎一般的肉团儿,有着食肉者的躯体,却令人惊讶地散发出食草者的气息。他(她)们就是尘世在艺术家心灵中的折射,世界入目,经由心造,那个有着洁癖的王犁开始拥抱着肥腻,让笨拙变得轻盈,让浑浊得以透明,却又绝不彼此质疑,既认领了天堂亦有人间的属性,又恍悟到,人间,原来也是如此地值得被珍惜。就是这样,艺术家王犁为我们定格了一个个体面而又平凡的事实。他“中性”的看待一切,克制着自己的判断欲和分别心。他不依仗肉体难以摆脱的那种性的诱惑,不在画面上流溢司空见惯的情欲,那样委实太过轻而易举。他只是中肯地完成着自己造型母题的标志性存在,从而难能可贵地牢牢把握住了对“人”本身的忠诚表达。

  那“人”,俨然是我们的祖先,但又确凿无疑的就是我们现在的自己。“人”就是这样被善意描述出来了——不,我不想将之比喻为“生命力”,那不过是“叽喳”的陈词滥调——毋宁,我愿意说,这是一个个自洽的、岿然不动的奇迹。目睹他(她)们,我开始不那么讨厌自己,开始不难么讨厌人间,似乎被有效地劝慰了一番,开始接受尘世,接受沉重的肉身。

  就像上帝所创造的,不过就是两种人——男人和女人。这是亘古的无须说明的事实。它是先验性的,所以它就是美的。

  至此,我们基本可以相信,王犁这位也许天性中真的有些教养洁癖的中产阶级人士,在创作之时,有能力褪下自己来自中产阶级的那部分外衣,于悠然自远中迫近澎湃的肉身。彼时,那些日常世相中诸般不是问题的问题,当然依旧会横亘在他的面前,让他熟视无睹或者无奈;但电梯里的叽喳声,公车里吃便当的人,公共场所缭绕的烟雾,这万丈的红尘,这红尘里的“人”,都将在某些瞬间被他重新打量,被他献上至为诚挚的祝福——喧哗者肯定不会得抑郁症,因为他们生而肉乎乎,葆有唱歌和撒泼的所有权力;同时,作为艺术家的王犁,坚持“以人为本”就像坚持采用中国传统绘画材料一样毫不动摇,于“反思”中,以中庸之道赋予他的东方文化性格,彰显独立思辨的能力。那么好了,在可被预见的某一天,当他在地铁车厢里赫然看到“无饮食车厢”的告示,欣慰之余,他会黯然神伤,不禁萌生出买一只多层汉堡冲进中国美院艺术管理与教育学院教学楼电梯的冲动,他将对着电梯里自己的一众学生大口咬下——香气四溢而引起垂涎。

  这,无疑也将是一个好的开始。

  因为,那是“我”和“我们”的和解,是“公共意识”之下宝贵的个体觉醒,是王犁这一大批作品秘而不宣的最为重大的价值与意义。

  戊戌孟夏

  香榭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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