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现代性视野中的“美术革命”与20世纪中国美术
很显然,“美术革命”对20世纪美术的影响虽非即时性的,但其后的文化辐射力却极为深广。它的各种主张如倡导科学的写实主义、反传统、艺术进步观、艺术功能论,以及在中西美术冲突中所形成的二元论思维模式,不仅成为五四启蒙话语的有机组成部分,也构成了20世纪中国美术现代性的核心内容,并不断转换为20世纪美术的有效实践,在某种程度上规约了20世纪美术变革的路径和风貌。也可以说,“美术革命”以价值重构的姿态,初步建构了中国美术的现代性想象。因而,它既是中国美术现代性历程中的重要节点,也是20世纪美术现代性建构的奠基性事件。
1.“美术革命”与五四以来的启蒙思潮
“美术革命”的发生,实际上基于一个中西比照的思想框架:中国画疏浅衰败,远不如先进的西洋画。所以,在“美术革命”者看来,必采西画之写实,才能改良与挽救中国画。以此为基点,“美术革命”所推崇的科学观、入世精神、反传统、进步论等,在构成五四前夕意识形态基础的同时,又转化为五四现代性启蒙的主流话语。
如果联想到陈独秀作为新文化运动主将的特殊身份,或许不难寻绎到“美术革命”背后隐藏的思想逻辑:唯有对中国传统美术进行革命和改造,才能产生适应“救亡”与“启蒙”之需的新艺术。可以说,“美术革命”作为新文化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已经越出了艺术自律的常态轨道,而成为思想启蒙的一种独特方式。从这个意义上讲,与其说“美术革命”是一次艺术本身的革故鼎新,不如说它是政治现代性的隐喻。
因而,“美术革命”从一开始就蕴含着政治的现代性诉求,并以这个角色定位承担起政治启蒙、文化启蒙与救亡图存的多重担当。事实上,五四以后如火如荼发展的革命美术也成为“美术革命”的最好注脚。革命美术不仅以自身的政治属性完整地诠释了“美术革命”,也以其最终的胜利将“美术革命”之价值贯彻于20世纪美术的始终。这正如李泽厚所言:“尽管新文化运动的自我意识并非政治,而是文化。它的目的是国民性的改造,旧传统的摧毁。它把社会进步的基础放在意识形态的思想改造上,放在民主启蒙工作上。但从一开头,其中便明确包含着或暗中潜伏着政治的因素和要素。……这个‘最后觉悟之觉悟’仍然是指向国家、社会和群体的改造和进步。即是说,启蒙的目标,文化的改造,传统的扔弃,仍是为了国家、民族,仍是为了改变中国的政局和社会的面貌。它仍然既没有脱离中国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的固有传统,也没有脱离中国近代的反抗外侮,追求富强的救亡主线。34
五四启蒙大致包括思想启蒙和救亡启蒙两个层面,“救亡属于政治范畴,但救亡又离不开思想启蒙,二者之间虽然可以互相推进,但却不能互相代替。”35在思想启蒙方面,存在着两条完全不同的路线与主张:“事实上,从五四时期起,中国存在着两种不同性质的思想启蒙,一种是资本主义的思想启蒙,一种是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启蒙。”36其中,资本主义的思想启蒙以胡适等为代表,他们提倡科学与民主,主张以和平、渐进的方式实现对旧中国的改造;马克思主义的思想启蒙以李大钊、陈独秀等为代表,他们在马列主义的指导下,主张彻底、剧烈的社会革命。
历史最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启蒙,但在20世纪美术那里,资本主义启蒙和马克思主义启蒙却是合二为一的。作为资本主义启蒙的科学写实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入世精神,作为马克思主义启蒙的革命意识与艺术功能论,共同构成了20世纪美术的基本表征,也共同成为政治现代性表达的最好方式。而追溯起来,这一切皆无可争议地源自于“美术革命”。
2.“美术革命”与20世纪美术的思维模式
在以往的讨论中,很少人注意到“美术革命”所特有的思维模式,而对这一课题的探讨,将有助于理解20世纪美术的观念与规律。
回顾起来,如果说1861年同文馆的建立意味着向“天下”意识形态告别的话,那么,接下来晚清的政治、文化便开始向另一种观念过渡:任何政治、文化的现代性命题都必须在中西冲突与融合的框架内进行——这构成了晚清以来启蒙现代性的前提。当启蒙现代性的主张如“社会进步”、“人性解放”、“个性自由”、“科学”、“民主”通过改良而无果时,革命便接踵而至。颠覆、批判、否弃旧秩序的固有观念与文化体系,推动中心价值观的现代转向,便成为革命的终极指向。很显然,这种思维方式是建构在一系列对立而紧张的双重话语之上的:旧与新、保守与进步、专制与民主、迷信与科学、传统与现代、封闭与开放等等。因而,这是一种可被称之为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不言而喻,它的形成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时期,直到辛亥革命前后,才形成完整的政治现代性思维模式。
吕、陈“美术革命”之思维,是典型的二元对立思维。在他们的“革命”方案中,不用仔细辨析,便可提炼出一系列的对立性话语:写意与写实、超然与入世、典雅与通俗、守旧与进步等。在五四之后的现代美术实践中,这些话语又扩展至象征与叙事、精英与大众、民族与世界诸方面。这种思维模式一方面准确无误地表明,中国现代美术是在中与西、传统与现代冲突的巨大张力中形成的;另一方面,它又鲜明地体现出中国美术的价值转向和历史走势:从写意转向写实,由超然转向现实,由象征转向叙事,由精英转向大众,由典雅转向通俗。
这一时刻,是传统文人画体系崩溃的时刻。它意味着艺术家的主体意识与精神指向不再是自我孤悬的,而是明确地指向了社会现实;美术不再是传统的个体内省式心理活动的结果,而更多的是社会与革命实践的产物。五四之后,以写实性视觉经验呈现并展开大时代的叙事,建构作品的政治与文化主题,已然成为20世纪美术的主流性态势。
上述诸论表明:以“革命”为底色的二元对立思维一经形成,便成为20世纪中国美术的主导性思维模式。然而,问题在于,一旦进入这种思维模式所设定的论述结构中,中国美术固有之传统便成为守旧、落后、僵化、固步自封的隐喻,因而被置于自我批判的位置上——自“美术革命”以来,中国美术跨越了百年时光,却从未真正逃出这一困局。
3.“美术革命”与中国美术现代性
据以上论述,可以确信的是,所谓的“美术革命”不过是陈独秀政治抱负的一部分,对康有为而言,亦是如此。可以说,陈独秀的“美术革命”观中的政治逻辑既是对晚清以来美术实践的总结之论,也是对五四以后中国美术现代性路径的预设之思。
从晚明到晚清,中国美术现代性的发生,大体经历了审美现代性和政治现代性两个阶段。晚清特别是五四以来,政治化已成为现代美术发生的必要条件之一。在这里,其意义是双重的:政治化既是现代美术与古典美术相揖别的界碑,又是政治与审美复合为一现代性建构的开始。虽然中国古典美术曾有“知神奸,明鉴戒”“成教化,助人伦”的政治意涵,但美术与政治之间并没有形成严格意义上的联袂关系,其功能基本上止步于人伦教化、讽喻劝诫的道德提升价值,而文人画兴起与普泛化后,注重个人内心修为与“逸气”书写的取向,更使美术完全疏离了政治功能。近现代以降,在不断更迭的社会、政治诉求中,美术如同其他文艺门类一样,以政治、社会属性的获得而步入现代的大门。从自我到民族,从雅艺术到政治担当,从出世到入世,从精英到大众,清晰地划出了中国美术现代转型的轨迹,也准确地揭示出中国现代美术的政治化底色。
中国美术的政治化,是近现代以来民主革命、民族解放与现代民族国家建构之伟大事业推进的必然。纵观中国近现代史,不难发现,以政治革命为主导,推动社会、经济、文化的现代化进程,已成为近现代历史展开的基本规律。这也是自晚清实学思潮鼎盛始,历经辛亥革命、五四新文化运动、美术革命、左翼美术、延安美术、抗战美术乃至新中国美术,政治功利性始终贯穿如一的根本原因。作为中国社会革命整体性历史进程的写照,现代美术在观念、题材、图像、语言和审美等方面,无不鲜明地呈现出以政治功利为主导的现代性特征与意涵。或者说,中国美术正是在诉诸“革命”、“启蒙”、“救亡”的政治功利中来建构自身的现代性的。因而,中国美术的现代性是一种政治与艺术、功用与审美高度复合的现代性。
这一现代性传统,被新中国美术全盘继承,并在举国体制与意识形态层面上,得以全面地提升与强化。
以其实质而论,新中国美术的政治化是现代民族国家政治理想在文艺上的突出反映。这一“无产阶级的革命的功利主义”规约,早在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已作了充分的阐释。文艺作为革命机器的一部分,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乃至消灭敌人的“武器说”,既是对近现代以来文艺政治功利主义的总结与提升,也是对新中国文艺政治属性的准确定位。以此为核心,在新中国文艺体系内形成了牢固的人民性—阶级性—政治性—党性四位一体的政治逻辑。这一逻辑不仅决定了新中国文艺的方向与路径,也决定了新中国文艺的题材、主题、形态与风格。
4.“美术革命”与科学写实主义的胜利
吕澂、陈独秀虽同执“美术革命”之牛耳,但两者的观点却相距甚远。准确地讲,吕澂不太赞成陈独秀的“写实主义”观,受罗素的影响,他的艺术观力主以心性为本,注重创作主体的生命冲动。但历史最终选择了陈独秀的“写实主义”观,吕澂的心性说只能为时代潮流所没。嗟叹之余,我们不得不意识到,这是由启蒙救亡的特殊的政治逻辑所决定的。在启蒙现代性的核心概念中,“科学”作为救亡图存之法而拥有着至尊的地位,这一点也决定了作为“科学”同义语的“写实主义”在艺术中的地位。在启蒙主义者看来,以“写实主义”挽救中国画,可视为以“科学”挽救国家的政治隐喻——这就是“写实主义”在“美术革命”的层面上被推崇的根本原因。
令人注目的是,大凡近现代进步的仁人志士,皆赞赏科学写实主义。除康有为、陈独秀外,梁启超在1922年《美术与科学》的演讲中,明确地将美术与科学联系在一起;1926年,徐悲鸿振臂疾呼“欲振中国之艺术,必须重倡吾国美术之古典主义……欲救目前之弊端,必采欧洲之写实主义”37;1930年,徐悲鸿又说自己“于艺欲为求真之运动,唱智之艺术,思以写实主义启其端”38;1935年,徐悲鸿再次提出“美术应以写实主义为主,虽然不一定为最终目的,但必须以写实主义为出发点”39;1944年,徐悲鸿断言“吾国因抗战而使写实主义抬头”40;1947年,徐悲鸿又提出“素描为一切造型艺术之基础”41。除此之外,蔡元培、鲁迅等知识精英也无不主张以写实主义改革中国画,或以写实主义作为中国美术发展的基本方向。
众所周知,在西方艺术中,“写实主义”与“现实主义”是同一的,即“realism”。本质上,“realism”是对建立在工业化大生产之上的现代性所展开的反思与批判思潮,它主张以曾为贵族服务的写实语言来关注、表现现实和人生,尤其关注、表现下层人民的生活。在引入中国美术的过程中,“写实主义”的精神意涵与语言美学得到双重改造,发生了重大变异。在精神意涵上,中西美术的“写实主义”,在关注人生与现实方面并无二致,但西方艺术的“现实主义”更多地指向人的自由和解放,具有鲜明的人道主义色彩;而五四以来的中国美术中的“现实主义”,则因救亡图存之需,必然地指向了“民族解放与阶级斗争”,由此被打上了意识形态的烙印。在语言层面上,“写实主义”一经在中国落地,即进入在地改造的轨道,以传统美学思想与时代视觉要求对其进行修正,成为中国现代美术的美学目标之一。从康有为到徐悲鸿,再到蒋兆和、董希文,乃至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美术家,对“写实主义”的美学改造可谓连绵不断,累积多年,最终形成了中国式的写实主义体系。
如果从启蒙救亡与现代民族国家建立的史实看,“写实主义”的历史功绩便一目了然。新中国建立以来,科学写实主义以其对新中国形象的建构,以及对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讴歌,准确地切合了民族独立自由,民族精神振兴的历史潮流,迎来了优秀作品迭出的大时代。凭借这些荣耀的实绩,中国美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提升至国家意识形态与文化战略层面。同时,我们更应该看到,所谓中国美术的现代性,正是在写实主义引入与在地改造中建立起来的。写实主义不仅改变了中国传统美术的体格,而且还确立了中国美术现代化的美学属性。在这一论题上,中西美术可谓以错位的方式而相映成趣:当西方美术以揖别写实主义及宏大叙事而步入现代时,中国美术的现代化却反其道而行之,以科学写实主义构成了自己的基石。
与写实主义胜利逆向而行的另一面是:在科学基础上求真的“写实主义”与中国固有的写意观一直在迎面冲撞,这构成了20世纪最为壮观,也最为耐人寻味的人文景观。事实上,从推崇写实主义的康有为方案(1917)、陈独秀方案(1918),到1947年国立北平艺专三教授因反对写实素描“对国画变相摧残”而罢教的事件42,写实主义与写意体系的抵牾与冲突从未中断过,这直接引发了中国现代美术的另一场运动——自“美术革命”推崇写实主义之始,一场以挽救中国画写意体系的运动即已展开,这实际上是在建立另一种现代性维度——写意体系的现代化维度。作为中华民族宇宙观的写意观及语言形态,能否在现代文化语境中生成新的意义指向,能否以资源重构的方式转换为现代形态,已作为时代课题而贯穿于20世纪美术的始终,并绵延至今。
5.“美术革命”与艺术进化观
在“美术革命”方案中,一直隐伏着以“旧与新”、“保守与先进”、“中与西”、“传统与现代”为表征的艺术进化观,这种以生物进化论为蓝本的进化观,经过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发酵,在中国现代美术实践中,大致确定了以“进步”为指向的线性发展观,并由此确立了以西方美术观、体制、形态为典范的发展目标。
“进步”的线性发展观在文化艺术领域中的盛行,无疑是达尔文、斯宾塞、赫胥黎进化论自西徂东后的影响所致。而在此之前,中国传统艺术的发展观基本上是艺术循环论,南齐谢赫的“迹有巧拙,艺无古今”论,堪称艺术循环论的经典概括。晚清时期,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以及“社会达尔文主义之父”斯宾塞在艺术进化问题上提出的“进步”概念,先后传入中国文化艺术领域,“进化”一词所蕴含的生物学意义遂被转化为一种文化观念。自此,“进化”与“进步” 皆以“后来居上”之意而在实际运用中逐渐成为同义之语。“进化”论与“进步”观的引入,对中国民心风气、文化艺术之影响,可用重大一词来形容。尤其是赫胥黎《天演论》被严复译介流于中土之后,“而物竞天择之理,厘然当于人心,中国民气为之一变”43。进化论在中国文化艺术领域中渗透、演进的情形,正如美国收藏家、画家白鲁斯所记载:“19世纪之后半期,西方之物质与科学进化,既已在本土得胜,渐伸其势力于全地球,最后乃及于远东。因此,机械上、智识上之发明与产物之刺激,即西方之所谓进步,中国乃不得已而开放矣。……美术乃人类进化之反照,易言之,美术实人类进化之明镜也。……中国富于美术及哲学思想,足以自成一派,其在未来效用,盖可断言也。欧美经东方及己国先哲之影响,盖已在美术及精神上得有觉悟矣。”44
受艺术进化观的影响,中国知识分子群体多以比照的方式审视中西艺术的差异,并将这种差异置于“进步—落后”的逻辑框架中进行解读,而其影射的则是国家、民族的兴衰强弱。康有为、陈独秀、蔡元培、鲁迅、徐悲鸿等人的演说或随笔,几乎清一色地自贬中国艺术而追崇褒扬西方艺术,鲜有例外。他们皆试图通过直面中国艺术的落后衰败,来实现以西方艺术标准改造中国画的主张。康有为浩叹“中国近世之画衰败极矣”,其“与欧美画人竞,不有若持抬枪以与五十三生之大炮战乎”45,其门徒徐悲鸿更是变本加厉,痛陈:“中国画学之颓败,至今日已极矣。凡世界文明无退化,独中国之画在今日,比二十年前退五十步,三百年前退五百步,五百年前退四百步,七百年前千步,千年前八百步。民族之不振可慨也夫!夫何故而使画学如此其颓坏耶?曰惟守旧,曰惟失其学术独立之地位。”46力倡“美术革命”的陈独秀,论调与康、徐如出一辙:“若想把中国画改良,首先要革王画的命。因为改良中国画,断不能不采用洋画写实的精神。”47
由上述论调可见,“美术革命”的背后,“隐藏着进化论线性逻辑的激进版本——为了先进的文明,旧有的一切,只要不符合先进的洋标准,就应当统统被摧毁。”48
艺术进化论以“进步”之名义大行其是,裹挟着摧毁传统的力量,渗入到20世纪的美术实践中,成为决定性的思想路线之一。然而,它并非无往而不胜,新文化运动时期中国画的拯救与复兴运动,1950年代的反民族虚无主义,1990年代对新潮美术全盘西化的反思等,皆从不同角度对其进行了检讨与质疑。至今,它虽未寿终正寝,却也呈现出偃旗息鼓之疲态。
从1918年“美术革命”首倡到现在,转瞬已经百年。站在新时代,遥望当年“美术革命”之景观,可谓“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斯人已去,雄文仍在,字里行间,似可听到穿越历史而来的鸷猛之心声。对中国20世纪美术而言,“美术革命”是一个恒久的论题,而这一论题所拥有的价值将随历史的推移而不断被放大。时至今日,围绕“美术革命”论题,无论产生多少争议,我们都将确信它的历史功绩:在那个风云激荡、壮怀激烈的年代,“美术革命”以价值重构的姿态,推动了中国美术的现代转型,在荆棘丛生处,开拓出一条别具特色的现代美术之路,它也由此成为20世纪美术的精神灯塔,闪耀在历史的深处。当然,裁量其功过,辩彰其清浊,也许比描述它的历史轮廓更有价值,然而,这已非本文力所能及,只能期待下文了。最后,值得提及的一个意图是,重温“美术革命”之历史,并非仅仅为了纪念,更是为了建构当下。本雅明以为,现在和过去是一种空间上的并置关系,进而形成一个结构化的历史星座。也就是说,历史不是现在的过去,而就置身于现在之内49——“美术革命”与我们的关系就是如此。
注释:
1.参阅张晓凌《中国美术现代性的起源》。事实上,从中国文化内部探求现代性的自我发生,是近年学术界重要的思路。
2.梁启超:《释革》,载《新民丛报》,1902年12月14日。
3.水天中:《中国画论争50年(1900-1950)》,载《20世纪中国画:“传统的延续与演进”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97年版,第41-42页。
4.王国维:《沈乙庵先生七十寿序》,载《观堂集林》,第23卷。
5.许守微:《论国粹无阻于欧化》,《国粹学报》,1905年第7期。
6.严复:《论世变之亟》,《严复集》第1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4页。
7.康有为:《康有为自编年谱(外二种)》,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版,第8-9页。
8.参见冯天瑜、何晓明、周积明:《中华文化史》(第3版),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625-627页。
9.严复:《救亡决论》,王栻(主编):《严复集》第1册,第43页。
10.《论学务不见起色之二大原因 续昨稿》,载《大公报》,1903年12月9日。
11.参见康有为:《上海强学会章程》,载姜义华、张荣华(编校):《康有为全集》第2集,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93-96页。
12.胡汉民《述侯官严氏最近政见》一文指出:“自严氏之书出,而物竞天择之理,厘然当于人心,中国民气为之一变。即所谓言合群言排外言排满者,固为风潮所激发者多,而严氏之功,盖亦匪细。”载《民报》第2号,1906年5月5日。
13.沈福初:《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83页。
14.参见李泽厚:《论严复》,载《中国近代思想史论》,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版,第285页。
15.参见王栻(主编):《严复集·前言》,北京:中华书局,1986年版;另参李泽厚:《论严复》,载《中国近代思想史论》,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版,第285页。
16.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2卷),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133页。
17.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5卷),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195页。
18.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3卷),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25页。
19.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6卷),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46页。
20.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5卷),北京:中华书局,1988年版,第520页。
21.蔡元培:《以美育代宗教》,《新青年》第3卷第6号,1917年8月1日。
22.康有为:《欧洲十一国游记》,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版,第88页。
23.24.参见康有为:《万木草堂藏画目》,载郎绍君、水天中(编):《二十世纪中国美术文选》(上卷),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9年版,第21-25页。
25.吕澂:《美术革命》,载《新青年》,1918年1月15日第六卷第一号。
26.吕澂:《美术革命》,载《新青年》,1918年1月15日第六卷第一号。
27.吕澂:《美术革命》,载《新青年》,1918年1月15日第六卷第一号。
28.陈独秀:《美术革命》,载《新青年》,1918年1月15日第六卷第一号。
29.30.参见陈独秀:《美术革命》,载《新青年》,1918年1月15日第六卷第一号。
31.水天中:《中国画论争50年(1900-1950)》,载《20世纪中国画:“传统的延续与演进”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杭州: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997年版,第46页。
32.陈独秀:《今日之教育方针》,载《青年杂志》,1915年10月15日第一卷第二号。
33.陈独秀:《“新青年”罪案之答辩书》, 载《新青年》,1918年1月15日第六卷第一号。
34.李厚泽:《中国现代思想史论》,北京:东方出版社,1987年,第11-12页。
35.李厚泽:《中国现代思想史论》,北京:东方出版社,1987年,第6页。
36.林华国:《两种不同性质的思想启蒙》,载《高校理论战线》,1996年第6期。
37.徐悲鸿:《美在解剖——在上海开洛公司讲演辞》,载王震(编),《徐悲鸿文集》,上海:上海画报出版社,2005年版,第13页。
38.徐悲鸿:《悲鸿自述》,载王震(编),《徐悲鸿文集》,上海:上海画报出版社,2005年版,第37页。
39.徐悲鸿:《对<世界日报>记者谈话》,载王震(编),《徐悲鸿文集》,上海:上海画报出版社,2005年版,第73页。
40.徐悲鸿:《西洋美术对中国美术之影响》,载王震(编),《徐悲鸿文集》,上海:上海画报出版社,2005年版,第120页。
41.徐悲鸿:《新国画建立之步骤》,载王震(编):《徐悲鸿文集》,上海:上海画报出版社,2005年版,第139页。
42.1946年徐悲鸿执掌国立北平艺专后,人事制度与教学的改革皆引起部分教师的反对。尤其是“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之观点引起广泛争议。秦仲文、李智超、陈缘智三教授因不满改革而致函徐悲鸿与北平报界,遂引起舆论的哗然,成为当时的焦点事件。
43.胡汉民《述侯官严氏最近政见》一文指出:“自严氏之书出,而物竞天择之理,厘然当于人心,中国民气为之一变。即所谓言合群言排外言排满者,固为风潮所激发者多,而严氏之功,盖亦匪细。”载《民报》第2号,1906年5月5日。
44.[美]白鲁斯:《纽约中华古画展览宣言》,转引自洪再新:《从罗振玉到黄宾虹》,载范景中、曹意强(编),《美术史与观念史》,南京: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78—280页。
45.参见康有为:《万木草堂藏画目》,载郎绍君、水天中(编):《二十世纪中国美术文选》(上卷),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9年版,第21-25页。
46.徐悲鸿:《中国画改良论》,载郎绍君、水天中(编):《二十世纪中国美术文选》(上卷),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9年版,第38-41页。
47.陈独秀:《美术革命》,载《新青年》,1918年1月15日第六卷第一号。
48.颜勇:《以艺术进化论为名:美术入华语境中的中国画论》,载《文艺研究》,2011年第12期。
49.参阅汉娜·阿伦特编《启迪——本雅明文选》,三联书店,201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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