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晨报:在普通话定下来之前,北京各地区的语言一样吗?
杨澄:我们所说的老北京话都是指城内,不包括平谷、怀柔等远郊县。当年北京交通不发达时,东城人和西城人说得都不太一样。明朝宛平知县沈榜写了本《宛署杂记》,说东城人管水桶叫水桶,西城人管水桶叫水筲。又如,老舍看到南城的龙须沟想写一部戏,但有点怵头,北京人讲话叫“肝儿颤”。因为老舍出生在西四,在德胜门当老师,主要在北城活动,对南城不太了解,当时写完一稿,里面有将近30%的土话。导演焦菊隐是位学贯中西的老北京,他把剧本改了一遍,北京土话增加到70%,呈现了一出原生态的龙须沟。
在“以讹传讹”中孕育
北京晨报:那北京土语有什么规律可循吗?
杨澄:语言的发展规律遵循四个字:约定俗成。有句话叫“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以前纳闷,为了打狼舍了孩子,这代价大了点。后来明白,那时进北京的山西、内蒙古人很多,他们管“鞋”叫孩子,其实是说,要打狼就得不怕跑路、费鞋。又比如,北京土话说这事有“猫儿腻”,其实这个“腻”应是便溺的溺,指的是小便,养猫的人都知道,猫小便后都会用猫砂盖上,所以猫溺就有了掩盖或见不得人的意思,后来讹传成了“猫儿腻”,这属于音同字不同。同样的还有“狗屁不通”,其实应为狗皮不通,狗的表皮没有汗腺,要借助舌头散热。很多土语是在以讹传讹中孕育出来的。
土语消失得和胡同一样快
北京晨报:为何说北京土语的人越来越少了?
杨澄:20年间,北京土语随着城市的扩大和变迁正在逐渐消失,像“老爷儿”(指太阳)这样的土话已没几个人知道了。再加上政府大力推广普通话,人们使用北京土语的机会越来越少。老舍等一大批京派作家也提倡写作推广普通话,之前的《四世同堂》中还有“全须全尾儿”等北京土语,普通话普及后,他作品中的土话就少见了。从现状看来,北京方言一直处在新旧更替的过程中,但消失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更替的速度。另外,其他汉语方言也不断向普通话输送词汇,对北京土语有很大冲击。
要爱护北京土语
北京晨报:这种土语应该保护吗?
杨澄:语音是在语言中变化最快的,跟社会的进步、人员的组成都有关。现在北京很多人都不是土著居民,社会生活在变化,语言肯定要变。不需要刻意保护,但要保持北京土语的纯洁性,爱护它,不要加很多杂质。
(王文韦)
方言更替三种情况
1、事物消失,土语词跟随消失。如,钱抽子:装硬币的布袋子;把作:领工做活儿。
2、事物还在,但是土话不用了。如,绒线铺:旧时卖针线等小商品的地方,现在称小卖部;学狸:旧指公共场所的小偷,现在也称作扒手。
3、事物没有了,却出现类似的事物,旧时土语衍生出新的意思,继续沿用下来。如,哭穷儿:旧指哭着向别人诉说自己的贫穷,现指诉苦装穷;份儿钱:旧指人力车夫向车厂老板交的租金,现指出租车司机每月向公司交的租金。
杨澄:1937年生于北平,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参与创办《中国民航》、《中国旅游》和《中外饭店》,澳门《大众报》高级记者,著有《回望老北京》。
关键字: 内容标签:消逝,片子
如果本站的内容资源对您有所帮助


献给世界,你的真心,以致来世,以致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