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于丹:什么是中国文化?(4)

编辑:汀滢 来源:人民网-文化频道
 

于丹:每一段历史都跟我们有一种激荡,有一种碰撞

    主持人:谢谢阚部长,刚才我们听到于丹老师用非常生动非常感性的语言为我们讲述了她所理解的中国故事,像一幅幅美丽的画卷,我们听到阚部长非常理性对于中国文化传承下来的思考。

    于丹老师,我曾经看到您对《中国故事》的题记,“当一个国家的历史成为一段历史,那么每个人也成为这段历史当中的情节。”能不能讲讲这个背后您是怎么理解的?

    于丹:我的理解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镶嵌在历史之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历史正在从我的生命中流淌而过,也就是说历史它不是一段化石,不是一个遥远的静默的故事。每一段历史其实都跟我们有一种激荡,有一种碰撞,打开“中国故事”就走进有故事的中国。什么是故事?从一个孩子到老年,这个中间就只隔着一段故事。从一个远古到一个未来,这中间就隔着很多段故事。如果这个民族历史足够长,平台足够大,那么这些故事就足够宽广,你可以用千年把沧海桑田幻化成传奇。中国故事无非就是如此,我们地域大,我们历史长,我们人物多,所以每一个人都活在故事里。

    刚才阚部长讲到一种造型就是音乐,他自己听到东北号子会想到那个地方。我们走过的这几个小屋音乐的造型多不同啊。走进内蒙听内蒙的长调,那种呜咽的声音,那样一种低回婉转悠扬你会觉得空间不够,它能悠扬得起来吗?只有天高低阔的地方,长调才真正能够长起来。在我们现在如此闭塞的空间里面,水泥森林里面,长调会经常撞在楼板上的。但是在草原上长调随着骏马把心中的豪迈和忧伤可以驰骋得一览无余。其实我们现在也能听见很多现代乐队的演绎,我非常喜欢一个小乐队格尔卜纳乐队,他们唱的《鸿雁》可能很多人都听过。

    我有很多内蒙古的好朋友,我跟纳森的朋友很近,我们俩的生日都一块儿过,我从机场拉着箱子赶到那儿,他说给你一个礼物,我没有想到是各尔卜纳乐队,他说姐姐我们给你唱《鸿雁》吧,我那天捧着马奶酒热泪长流,听着这几个小伙子唱一遍中文唱一遍蒙文,草原可以从歌声当中在一瞬间来到我身边。那时候我还在北京,没有办法去呼伦贝尔,但是在他们的歌声里面你觉得草场的芬芳一直可以沁到你的心里。

    我同样喜欢浙江,浙江的音乐被应用得多么广,奥运会的颁奖音乐是茉莉花,茉莉花跟交响乐之间的撞击成为我们的颁奖音乐。声势浩大演奏出来,在一个辉煌盛典上为英雄加冕,但是它仍然不失江南水乡的那种婉转悠扬。还有云南,云南的很多歌声我甚至听不懂歌词的,但是有歌声就够了,喝着米酒看着绚烂的服饰,披着蜡染,听着他们的歌声。歌声里面会有一种神秘的情愫,就像阚部长讲到的女书,可能有些文字有些歌声是不需要你懂的,只需意会不能言传,不一定非要说得明白。

    有些活着的音乐活着的文字不一定要承载意义,它仅仅有形式的意味就够了。我从丽江回家的时候买了一大堆东巴文的字片,把一大堆的染料,把我们家的墙上写上东巴文。我太喜欢了,还买了当时他们手工艺做的粗粗的土布,想把沙发全换上土布,沙发全画上东巴文字。我先生很害怕地说,“你不会想着把家里全换成纳西族的人吧?”到那个地方我受到那种生活方式的感染,那种音乐在我耳边一直萦绕不去的,音乐是活着的吧。

    走进“中国故事”,当你爱上一种音乐,爱上一种美酒,爱上一种织物,爱上一首词,一杯茶或者一段故事,你自己都会变成里面的一个情景。对于我来说这些地方离的不远,只要把这些精髓抓住,就可以转换成今天的人完全可以接受的方式,文化真正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传承,更在于创新。文化是有创造性的,文化真正的意义是在流动的生态里走向未来。

    我昨天晚上才从上海飞回来准备参加今天的活动,前天晚上在上海一个朋友的会所里面,我们一帮朋友坐在一起聊天,当时我和谭盾谈他的音乐,我们看了谭盾的纪录片。我那天看的是他的一个音乐作品叫《地图》的纪录片。整个纪录片讲的就是顺着声音去寻根,他自己是湖南人,他在湘西发现有一位老人可以用石头撞击出音乐,用石头在手里变换出各种音乐,这种方式可以在乐队里面用镲、鼓、锣来实现。他在湖南发现一位姑娘可以用舌头唱歌,他说听到舌音的时候有一种浑身颤抖的感觉。在湘西有一种飞歌,想飞多远就飞多远,可以飞到另外的地方,甚至可以飞到另外的一个世界,能听见那一方灵魂给你传回来的歌声。当时谭盾,你可以把这个飞歌飞到地球的另一端给我的朋友马友友吗?唱完一段之后停顿一段,后来谭盾说在停顿的地方他用创作来填满,和她做这个飞歌的撞击。

    在这些地方我们可以加工成指向未来不朽的作品,这就是文化的生命力,是最原始最朴素的状态,但是是最国际化最指向未来的一种符号,这个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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