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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国学网:无言：沉默之声——卫一欧的故事·第四章：你能做到的_卫一欧-学生-父亲-爸爸

编辑：杨晓萌来源：雅昌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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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自身拥有越多，那么，别人能够给予他的也就越少。正是这一自身充足的感觉使具有内在丰富价值的人不

一个人的自身拥有越多，那么，别人能够给予他的也就越少。正是这一自身充足的感觉使具有内在丰富价值的人不愿为了与他人的交往而作出必需的、显而易见的牺牲；他们更不可能会主动寻求这些交往而否定自我。

——叔本华《人生的智慧》第二部分·第九节

【▲大二之前的暑期卫一欧在山西师大巨人广场】

卫一欧大学在读之际，品学兼优，专业过人，学府内外，屡获殊荣，声名远播，几乎每堂课都有老师出于莫名的心态“唯她是问”。大三有一次，在“美国文学课”上，卫一欧被提问。卫一欧条分屡析，从容作答。

比起以往——只有一次机会、众目睽睽、专家列位的国家级英语辩论大赛和英语演讲大赛，以及相对于平日广征博取、思考求索的积习——回答老师课堂提问的难度，对于卫一欧而言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回答完毕，这位老师（时为副教授）毫不留情，她用中文批评卫一欧：“看你答非所问，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这个问题你应该这样回答……”接着，老师用中文示范了一遍答案；接着，课堂一片沉寂……卫一欧静静地站在座位的桌前，安宁地聆听并思考着，沉默不语……

讲台之上，威严的副教授肃穆神圣，堂而皇之，她对此刻的“无声世界”深感不安，于是厉声责问：“卫一欧，你说，是这样吗？！”

“老师，”依然在座位桌前站立的卫一欧，像犯了欺天之罪，她怯生生地、犹豫而不得不回答地回答：“刚才，我英语回答的内容，就是像您中文讲的这样的意思呀……老师，对不起……”

沉寂，又是一阵沉寂。

突然，一个失声的笑，从课堂的某个角落发出，接着，一片笑声四起……

自此，这一课目，卫一欧的境遇可想而知。

但是，作为父亲和母亲，却对此一无所知。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考试之前的一天晚饭后：

“爸爸，可能有一门课我‘过’不了……”

“嗯？为什么？”父亲颇感讶异。

卫一欧陈述了“美国文学课”上，留给她深刻思想印象以及深刻心理影响的、在大学英语专业课堂用英语回答老师提问而带给自己的、被老师整个学期侧目不悦、课堂刁难——接踵而至的精神感受。

父母商量之后，问卫一欧：

“知道老师家住哪吗？”

“我可以向同学打听得到……”

那是，一个深秋的雨夹雪之夜，快放寒假了，寒风呼啸。父母亲忐忑的伫立在那位老师家的楼下，等候卫一欧带着礼物到住所去向老师“赔礼道歉”的结果。

风在吼，雪在飘……终于，卫一欧出来了。

无数次，在校园、在省会、在首都的诸多英语辩论大赛、演讲大赛的赛场门外，父母带着一颗怦然而动的、幸福的心迎接毋庸置喙的、出类拔萃的女儿，无数次看着卫一欧自豪而骄傲的怀抱“一等奖”，静静地微笑着向爸爸妈妈走来……

而眼下，这一次，卫一欧也是静静地向爸爸妈妈走来，但是她却笑不起来……

她，缓慢地走出老师家的楼门，丝毫不看守候路边多时的父母，表情木纳、步履沉重——她默默地低头路过父母的面前，径自向前走去……

卫一欧彷佛犯下弥天大错，又彷佛遭受奇耻大辱。

父母举着雨伞紧追几步：“阿歆（卫一欧的乳名），你慢点走啊！”

父母永远不会忘记——自幼自尊自爱、安静努力、刻苦研习、专业过人的20岁的卫一欧第一次感受“社会触角”——自己没有错而不得不“弯腰低头”的时刻，她那天真青涩的学生情怀所遭受的心理顿挫；她那尚而幼稚清纯、不谙尘世的面颊流落下来的分不清的雨水还是泪水……

父母跟着卫一欧默默无语的前行，三人走出山西师大主校区校门外北侧的教职工家属楼区域之后——

“我想不通，”卫一欧说话了：“为什么，在国家级英语辩论赛中面对陌生的评委，我可以尽情发挥专业水平，反而在母校的专业课堂上，不能对自己的老师应用自己的英语能力呢？我真的想不通……”停了一会：“爸爸妈妈，如果有一天我当老师，这辈子绝不收学生的礼物，绝不让学生作难！”

又是沉默。

前行了一段路，父亲开口了：“说说话吧，阿歆。”

“我没事的，爸爸。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给你和妈妈带来这么大麻烦。”卫一欧说道。

“啊，不是。我也不是说这个，”父亲稍作停顿：“记得文艺复兴后期的那个思潮吗？”

“欧洲的‘思想启蒙运动’吧，我记得对吗，爸爸？”

“没错。还能记得‘启蒙运动’的相关知识点吗？”父母和卫一欧，三人边走边谈论起他们熟悉并热衷的话题。

“我能记得一些——起源于17世纪牛顿等人的科学思想，基本理念是‘崇尚理智’；这也是对于文艺复兴‘崇尚天赋’的宗旨的思想反动，同时也是向教会统治的挑战；领袖人物记得培根、伏尔泰、孟德斯鸠、卢梭……其他人我没记住。”显然，卫一欧的思绪，从给老师送礼——因为自己在英语专业课堂用英语回答了跟课任老师中文解读内容一样的提问而向老师“赔礼道歉”的忍屈受辱中，开始游离而深入到跟父亲的思想谈话主题了。

“我可是记不住你说的这么多啊，”父亲若有所思：“我是想起来伏尔泰的一句名言——‘天赋就是持续不断地忍耐’。这句话我未必能够做到，因为爸爸的天赋不能跟你比，很多时候，你和妈妈忍辱负重的承担比我做的好得多，你一贯能够分清事物的轻重缓急，其实爸爸一直是以你为榜样……”

时至今日，“没有了”卫一欧的日子，每临星稀人静、长夜将明的时候，父母回忆起当年“卫一欧送礼”的一幕——中年丧子的心，依然剜割一般的深痛。

21岁即将度过——卫一欧大学毕业，荣誉裹身，应邀留校教授英语专业。除了学生集体赠送的纪念礼品，卫一欧的一生绝然没有因私而收受过学生的任何礼物；她言信行果，纵然，帮助学生改善命运——从其它学院转院进入外国语学院就读，卫一欧也坚定地谢绝了学生出于真挚感激而奉送的礼物（详见：中国教育报2011年11月22日第3版“新闻/人物”《卫一欧：虔善面对缺憾人生》）。

“虽然大恩不言谢，但我还是要感谢卫老师。因为没有卫老师就没有我的英语梦，就没有我的今天……”（研究生郭恒达于“卫一欧主页”留言[2010-12-08 19:21]）

卫一欧告别人间……她的学生彭翊第一时间在“人人网（原校内网）”建立了“卫一欧主页”。其后，彭翊远渡重洋赴澳大利亚攻读硕士研究生学业，遂而将“卫一欧主页”交由卫一欧的父亲管理——从此，卫一欧曾经授教和未曾授教的学生，包括硕、博研究生和海外留学生在内，留言、信函无以数计，赞佩与惋惜、怀念与敬爱，殷殷切切，绵延不断；从此，客观、立体地映射出卫一欧年轻的生命，清纯的境界，短暂的一生，伟大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