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为什么《秋江渔隐》没有渔父?_《秋江渔隐》-绘画-都有-文化

编辑:王璐 来源:雅昌网
 
​《秋江渔隐》现场图(来自媒体图库)近日,震旦博物馆展览进入第二期,在原本的拓片、玉石基础上,于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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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江渔隐》现场图(来自媒体图库)

近日,震旦博物馆展览进入第二期,在原本的拓片、玉石基础上,于三层玉器馆入口处,最终以一幅画的形式呈现于展厅之中,画题《秋江渔隐》。这件艺术家郝量的新作将传统绘画中古代园林的场景转化为现代语境中的人民公园,在古今交错、历史损益之间的冲撞中铺面而来一种冷凝感。

中国历史中的“渔父”

为什么在郝量的本次个展“辟雍”中,第一期的最后一题是渔父呢?在这个语境中,渔父是什么呢?

考据线性时间中的历史,最早的“渔父”应当是姜太公,钓鱼而意不在鱼,胸有大志与济天下之能,却身为江畔一翁,在身份、能力的优游中,形成了人与身份的超越张力,从而赋予“渔父”以更深层次的文化可能性。

继而是《楚辞》或同时代《庄子》中的渔父,彼时天下道术裂分诸家,圣王“姜太公”化为儒、道的争执,渔父与入世者的对话,重现着人心中“出”与“入”的矛盾。屈原、孔子,是儒者为民的操守和正义,“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其中是人之于天下的责任感和对于本心正义的遵奉。此正义的标准并非来自俗世,而有更高的文化根基,乃至可以说是“天命”使然,天人之间连成一种“非如此不可”的诚心与正直。

不过在“渔父”眼中,这种“正直”是愚昧而傻气的,社会人世的生活,不过无限中飘渺一粟,并不值得为之忧虑、沮丧,浮沉随它,“真”道在此浮沉之外,在更为广渺的宇宙变换之中。渔父是“出”与“道”的发言者,代表一种趋近无限自然的超越性。而屈原、孔子,则是“人”与“天”的发言者,他们关注社会正义与人世幸福,真切地感知着自己身处的生活世界,为之苦乐,为之奔波。在这一时期,两种哲学思想保持着对峙,而渔父是道、真、避世的言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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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远,《秋江渔隐图》,宋代

到了宋代,马远画《秋江渔隐图》时,图中便只有一酣睡的文人,一叶小舟,几片翠竹。“渔父”与入世者的争执不在了,转而只留下这么一个悠然自得又略带有一些深沉神秘之意的文人情状。人眠于“水”“竹”的意境之间,水是“逝”、“智”的标志,几乎关联着周流不息的万物之理,而“竹”则是君子之德最鲜明的节度譬喻。渔、孔的对立被消解,人拥有了出入的自在与自由,眠空山水间与兼济天下已不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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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镇,《秋江渔隐图》,元代

到了元代,吴镇的渔父图更为出名,他同样也作过一幅《秋江渔隐图》。只是在这幅图中,山水、松木、屋宇已然营造出一种画境,渔翁与扁舟不过是此境中的一角,大抵如“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寒江雪”与“蓑笠翁”,景与人之间形成了人与世界的一种“点亮”关系。此处甚至可以借用周国平对叔本华的转译来传达文人画中的哲学含义:“喧腾的大海横无际涯,翻卷着咆哮的巨浪,舟子坐在船上,托身于一叶扁舟;同样的,孤独的人平静的置身于苦难世界之中,信赖个体化原理。”吴镇的渔父图,已经不止于肖像的描绘,其中更多的是一种对于人与世界关系体悟式哲思的探索与传达。“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渔父”作为一个文化元素,在三千多年前就已经有了明确的精神内涵。经过数千年,一代又一代文人将自己的人生体验浸润到“渔父”元素中,它的形象本身有了越来越丰富的含义。

首先,渔父对于社会现实生活,具有一种把握和超越性,为智慧的象征。“把握”是指,他们通过浮游江海、摆渡众人的实践活动,对于自然变幻、人情事理,都有丰富丰富的了解。“超越”指他们虽然生活在人世之中,对人间苦乐、社会动乱都有感知和判断,却并不真正介入其中。渔父始终漂泊在动乱之外,仅在天地之间觅得自己安身之所。渔父对于万物都有把握,又都不生占有、吞并之意,他们始终是孤独的个体,乐得江海之间偶然相遇的缘分,就像明白自己一世之瞬息与天地恒久之间的缘分。

其次,渔父并非绝对超然独立者,他们的心脏中,一面容纳百川江海、星河万千,另一面却又装载着沉甸甸的人文关怀。他们并非不为世间的苦难而怜悯慨叹,至一味追求“高洁”,因为真正纯然出世的“渔父”不会停留在文本、绘画之中,他们已经干干脆脆地隐去了。所以,我们看到的“渔父”,可以说刚好是一个苦涩文人的自由,或者说,是人性独立的文化符号。不论世界如何,每一个人,在心中,都可能构建出一片属于“渔父”的江河与天地,让自己化身“渔父”,漂泊在这一片天地中,得到短暂的休憩。

没有渔父的《秋江渔隐》

郝量处在这样的文化脉络之下,再画《秋江渔隐》,承继了吴镇哲思的意图,也蕴藏着儒道的某些试探之意,仿佛是当代人隔着时间的某种发声,好像是在说:我听到了,你看到了吗?

那么,为什么郝量的《秋江渔隐》没有渔父呢?从理论上追溯,或许与郝量本身受到至上主义绘画的影响有关。他致力于通过绘画的行为本身,即通过线条、颜色、纯粹的图形,来追溯一种超越现实观念的内容。在绘画中,人物角色往往是观者情感带入的一个切入点。一旦有了这样一个“人”在,观众必然在观画的过程中,过分聚焦于具象,而这与艺术家希望将展览呈现为一个反思和学习的基调便就大相径庭了。

虽然郝量的教育经历使得他长期浸润在中国传统文化之中,但他一直对于西方文化,尤其是西方哲学保持开放和学习的姿态,在对形而上真理的关注之时他对传统中国文化中的“人”这一元素存有新的思考,由此他更倾向于选择呈现纯粹图形画面,而悬置具象的“人”。但换一个角度来看,也许《秋江渔隐》中的“渔父”刚好就是郝量本身,他“隐”画面中,不以人形显现,却通过“象”来呈现他对于古代君子精神的向往。如此,《秋江渔隐》图画本身就是“渔父”,它不再需要“渔父”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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