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空间，吴山专个展现场，白色霓虹灯作为“节日”的入口
艺术家吴山专在他的小说《今天下午停水》中有一节叫“今天，后来成了节日”。他所说的今天，是日常生活中的每一天。日常生活的每一天，都会成为节日——为了不再需要被纪念的节日。
2019年的今天，“今天后来成了节日”作为吴山专的绘画展在长征空间本年度的首个展览推出。并且，长征空间的策划团队对外宣布，吴山专将此“节日”命名为“世界平面日”（World Flatday）。
展览现场
“我相信至今为止，没有人能够对吴山专老师有一个很完整、肯定、清晰的解读方式。他实在是太高、太深、太庞大了。”长征空间的创始人卢杰为此打算付出7个月的时间来办吴山专的这场“节日”
密密麻麻的“草稿”排布
在吴山专的艺术实践中，物流的概念作为一种工作方法一直被使用，从1989年的《大生意／卖虾》开始，到现在的“今天后来成了节日”。这种艺术的物流的组态最终将这个“节日”作为绘画的载体。所以这场拥有二百多幅绘画作品的展览，来自汉堡、雷克雅维克、上海，先后分七次作为“节日”的“礼物”发送抵达北京，布满整个展厅。
在“今天后来成了节日”中，吴山专以绘画来陈述他的工作量证明，和绘画作为一种抵抗当下倦怠综合症的补救。整个展览并没有设置展览的分版块和内容线索，在长征空间展厅入口密密麻麻的排满了作品题目的标签文字，长征空间的策划团队声称，作品题目就是内容就是线索就是一切，是观看吴山专的入口。
展览作品标签设置在长征空间门口处
卢杰带你看“今天后来成了节日”吴山专个展
卢杰：首先介绍的是展览是如何形成与策划的，以及展览的重要元素和构成？
长征空间与吴山专的合作已将近十年，每隔两年都会有一个项目推出，我们从严肃性、真诚性、高度和要求来说是一致的，例如两年前的展览是以装置为主体策划。策展人是中国美术学院展示文化中心副主任刘畑博士，他今天也和我们一起交流。
上次我们在策划那个展览的时候就有萌芽出一个很自然的，什么时候做一个吴山专的平面绘画展，就有那么一个想法出来了。然后在一年多以前，吴山专和英格两个艺术家也是自然的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所以painting，绘画这个主体，这个元素就在了。
从伊朗运回的地毯作品放置于展厅中央
从“85新潮”阶段一直到今天，整个空间的一个布展状态，他的留白，那个基石条件是什么？就想到他们（吴山专和英格）每次一直都想实现的一个项目——就是把他们合作的作品做成波斯地毯的编织方式。那么这个就是，现在就在眼前了。
这个地毯当时他们在香港接货，接到这批从伊朗过来的地毯的时候，他们是非常兴奋，因为做的非常完美，然后我人不在场，我们就电话交流，他跟我说的，我觉得很有诗意。“想象一个几千年历史，在审美、生活，在手工艺里面、艺术表达里面，几千年传统的波斯村庄里，村庄里的奶奶、阿姨、姐姐、妈妈、姑姑、妹妹一起为远方的吴山专、英格的作品，用他们的理解去编织出来的非常非常完美的作品。所以这是一个element，一个元素。
展览开幕现场
此外，就是大家关心的，关于新闻稿，关于策展的阐释。策展的阐释呢？吴山专的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合作者、对话者，中国美术美院的副院长高士明老师，有一句话叫做：需要Curator Design，就是叫做什么？策展设计。我们可能还是要更观念地去理解这个词，就是把布展空间化、物化的这个展览形态的阐释角度去理解，而不是从工艺、从设计角度去理解，就是策展学，策展的这个工作到底要如何进行？尤其面对这么庞大复杂的一个中国当时最重要的艺术家应该怎么去做？所以其实展示结构本身这个元素就是新闻稿。
长征空间门口处密密麻麻的展览作品标签
另外一个元素就是，门口的所有作品的标题。大家如果深度去了解、研究的话，文字、语言对于吴山专老师从85一直到今天是有多重要，你可以在这里面看到。很多作品的标题能够点题他这个作品从哪里来，这是艺术家工作的一个很核心的要素，就是这个母题是什么，从哪来？所以门口的所有的这个标题堆积在一起其实就是“策展宣言”，就是“新闻稿”，这些标题本身已经可以把吴山专30多年的工作基本上就勾勒清楚了。
然后就是展览的标题“今天后来成为了节日”也是一个元素，所以更具体的在眼前看到的，我记得当时刘畑跟我有一个对话，他说这个事情成功了，我说怎么说？他说想象在15平米的空间里放进20平米的东西，是这样吗？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觉得这就成功了呢？
展览现场作品
刘畑：因为本身老吴的工作是非常复杂，而且他在绘画里边的一个状态，是一个过载的状态，比如墙面几十平面其实是“过载”，过载也是他要表达的，如何拥有更多的能量，把这个能量本身集中在现有的能量上，一个是跟他的观念相接通的。
卢杰：我再补充一下，吴老师昨天有说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一句话：这个展览是由赤字deficit，就是亏空的字，刘畑的解释，亏空的字到赤像，到亏空的图像，就是清空意义重新注入。这个是从85新潮阶段的工作一直至今。有一段话以前是这么阐释的，就是说吴山专1986年的大字报抽掉了汉字的具体意义，而只是在形式上保留了汉字的外形。从而使他的字获得了最大的包容性。因为这个字是每一个汉字，同时又不是一个汉字，形成了一个赤字，造成了汉语的亏空。
《4层：天空_爆炸_蝶蛙_气球》 Four Layers- Sky_Blast_Butterfrog_Balloon 2014 Acrylic on canvas 200 x 300.5 cm
《（被）爆炒后的证物，一位被定罪的画家说》 The Evidence Was Cooked, a Convicted Painter 2017 Acrylic on canvas 200 x 300.5 cm
我们肯定会去思考，为什么是个绘画展？其实是草图，就是我们不要把它当成painting，他不是我们常规意义上对艺术家是什么题材、形式语言、审美的一种风格化表达，他是一个观念艺术家。但是为什么一个观念艺术家一辈子在A4纸上工作了有多少万张？那是无法想象的，就他是一个A4艺术家，每天非常高度的纯粹的艺术家工作和生活，没有社交、没有虚荣、没有物质生活，和自己对话、和历史、和时间、和知识、和视觉经验对话的一个工作过程，在A4纸上。昨天吃饭还说到一个特别感动的就是，从中国85新潮以后出名了，但是出国在欧洲的时候，他们的工作室就是A4的尺寸，只有几平米的空间，长和宽是一个A4的形态。
《博斯窗线，雨伞，飞机，蝴蝶，青蛙》 Bosch's Window Line, Umbrella, Airplan, Butterfly, Frog 2013 Acrylic on canvas 168 x 168cm
《北极弧线—常温战》 Arctic Fox Arc-a Temperature War 2013 Acrylic on canvas 200 x 200 cm
这种身体经验，空间经验和他的A4的工作，A4上面有很多文本、文字、观点的一个提炼，不断地提炼，成为装置、成为绘画，绘画同样是他这个很庞大的复杂的大艺术的一个草图，所以可以这么去理解。
另外，我们今天交流有聊到，是关于他大量的工作都是涉及到content，关于内容是什么？内容和痕迹，那么这些绘画作品可能就是痕迹，这个关系对应的是他关于真理的一个问询，那么它们成为证物，成为物证，就是物-观念-物的关系，真理和证物的关系。
《当投火者成为图式（红调）》 When the Flame Thrower Becomes Pattern (Red Tone) 2013 Acrylic on canvas 214.5 x 135.5 cm
我们也可以举一些作品来说：85新潮时候的吴山专一个是文字的这个作品，另外一个就是红色幽默。后来当他出国到欧洲以后变成了国际红色幽默，就是“红”当然是代表着我们的意识形态，代表着我们当时这一代人成长的历史的这个“红”。当他去到欧洲的时候他发现从超市里面，超市的红是100%的红，所以那件作品是他长期的工作把商品里边的各种包装、标签、材料，各种的红，把它切出来、割出来拼贴在一起，第一件作品是那样的，所以是构成了一千种从超市里面挪用过来、收集过来的红。
《从超市中偷一千种红》 Steal One Thousand Kinds of Reds From the Supermarket 1991-2017 Acrylic on canvas 200 x 300 cm
刘畑：红色的字，中间是财政赤字，同时也是处在亏空状态。
卢杰：财政赤字，我们全球在今天的条件下也会经常在说意识形态的真空，同样的。
刘畑：这个亏空包括他有好几件作品是真空的状态，都跟那个意义的亏空，亏空就是变成一个任意的东西，这个其实是他的一种操作手法，就是让一个东西处在亏空状态之后它就拥有开放的可能性，它就成了容器，这也是为什么他大量谈到关于容器、关于包化等等。
《今天后来成了节日040418》 040418 Today Became a Holiday 2018 Acrylic on canvas 112 x 152 cm
《当新闻照片成了静物》 When the News Photos Became Still Life 2016 Acrylic on canvas 200 x 200 cm
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说，刚才说到一些手稿，同时它其实不是作品，他展的不是work，prove work，工作量证，或者是作品的证明。每天不同的冲动、每天不同的事件和新闻和照片都成为他的材料，而且是非常好的材料，如果读进去的话会发现很多浪费、淡忘和消失的东西，其实他又用自己的二维的方式说的“平面节日”把它保留下来，把一个个要消逝的“今天”固化在二维的薄薄的图层里面。
卢杰：所以从刚才刘畑说的那些，我们可以再回到展览的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元素，就是这些印刷品——明信片、邀请函这些东西，包括策展人对展览的一个策展宣言、概括性的一个东西，也是通过印刷的方式。我觉得很有意思，当时跟他说不要印了，现在大家都是看数码的，你还印这个干嘛？他们说他们不仅仅是old fashion老派，吴山专当时说：哲学系不招生了，哲学系的老师还是要学习、要开会，要研究的。就是我们不使用了，不意味着你不去创造它，它也是一种物证，是一个展览的一部分。是非常有意义的是这几句话，“一幅画不是一个世界，但是它可以隐藏几个世界。”都是他刚才说到的。“如果有灵魂，它必须存在于二维之间”，最后一句“白是形状，其余的是颜色。”也都又兜回去了，都是贯通在一起的。
《完括弧字弦》 Pb-Arc-String 2018 Acrylic on canvas 130 x 130 cm
《两张为一种权利的正面的脸》 Two Positve Faces for a Right 2016 Acrylic on canvas 199.5 x 199.5 cm
刘畑：其实paint就是为什么他们会一直有这个情结要去做波斯地毯？其实这个就是伊斯兰给了他们很大的一个灵感，就是以一个paint的方式把某些东西藏进去，其实就是信仰，我们把信仰放在一个paint里面，这个也是直面主义者应有的性格。paint甚至还比一般的painting维护要更高一点，压缩比重高一点。
这一切都成为了他的材料，但他不是一个攫取式的，而是他从万物都可以开始他的创造和某种超越性的思考，同时这些东西他又可以回头化身为任意的东西，所以是从万物中来，到万物中去，从“群众”中来，到“群众”去。这个“群众”是打引号的，他并不特指谁。
《写错别字的人和在错别字前宣誓的人》 The Typos Forger is Taking an Oath Before the it 2015 Acrylic on canvas 200 x 200 cm
《吻 1897-2015》 Kissed 1897-2015 2015 Acrylic on canvas 200 x 139.5 cm
卢杰：所以我们不能简单地把那个小肖像，它的标题叫《列宁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们不能把他简单地概括为：哎哟，这个人很有意思。这个艺术家怎么还有对这么一个内容和题材的兴趣，他就是那天是列宁的生日吧，他觉得说我做列宁这个人很有意思，那么他就进行了那一天的工作。一天的工作有可能就是这个，有可能是很多，就进行了那一天的工作，就是所谓的刘畑说的这种从任意到完成思考的超越，从万物到万物、从群众到群众。
我个人特别有感而发，也想在这里分享的是因为我们一直针对这个展览标题在工作，我们有说到吴山专把今天创造为“世界平面日”，然后在工作过程里面，他说到：我其实是个平面主义者，我相信对很多他的收藏家，很多他的粉丝、写作者听到这个句子都会有点儿疑问：“哎！他怎么又宣称自己是一个平面主义者？”我相信这次推出平面展览，也是他要把他的平面工作和其他工作之间的关系再空间化、物化去讲清楚。所以“今天后来成为节日”有一张作品是“垃圾袋”，垃圾袋打包写的“今天后来成为节日”是点题之作。
《14052018今天后来成了节日》 Today Became a Holiday 14052018 2018 Acrylic on canvas 180 x 150 cm
大家注意后面那张黄色的那张，不要简单地把它作为一个形式主义抽象极简的一个什么关联去研究理解，标题叫《今天是所有已经消失的今天的一个界面》，就是非常随意的写上历史中曾经发生存在过的那个日子，那个“今天”。它们平面的排列在一个界面上在今天，今天和那个时刻的这个距离，这种关系非常清晰。所以很复杂，就是说他的作品怎么起因，怎么转换，都是一个很完整的持续；所有他的母题、语言、方式，都是一个长期工作二三十年的一个过程。但是呢又都有关联，有很多的故事和隐藏的信息，需要去深入了解。
《正在投出彩虹的人》 People Throwing Out the Rainbows 2015 布面丙烯 Acrylic on canvas 总体 Total: 200 x 420 cm 由三部分组成 Composed of 3 panels, 每个部分 each 200 x 140 cm
这个是拉奥孔，彩虹可以是蛇，他在画这张画的时候希腊正发生街头抗议，运动的动作和造型，所以这之间的关联也非常有意思，这张作品同时又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吴山专绘画的一个语法一个手段，这个刘畑能说吗？就是叫做“云投射”。
刘畑：云投射大概是他们在2010年以后发现的一种方法。就是怎么处理掉透视，从透视到投射的一个结构，他其实是用透视和投射奠定起了两个进程，这个云投射其实是为了取消画面中应该存在的那个投射感觉，所以就是任何的图像他都可以被反到这样的一个云投射，作为一个具体的前面，所以其实会看到大量所谓云投射的处理，当云投射能够繁衍到足够复杂的话，它就成为了“云彩”。
《一个小透视正遭遇一个比它更大的透视》 A Small Perspective is Encounting a Large Perspective 2017 Acrylic on canvas 200 x 300.5 cm
《一个被透视的时间的截面的倒下》 The Fall of a Section of the Perspectived Time(s) 2016 Acrylic on canvas Composed of 2 pieces, each- 200 x 140 cm
卢杰：在他的工作过程里，长征空间在推文里有一句很关键：以绘画来陈述他的工作量证明，和绘画作为一种抵抗当下倦怠综合症的补救。这个从我个人角度认为是非常重要的。当艺术界、收藏界得知这个展览消息的时候是很震动的：疯了，你哪怕有那么多画也不能这样子都拿出来，收藏家不吓死了？我们已经习惯于当下的市场逻辑的那种工作室艺术家自我审查、自我选择的那个层面的纠结，和量（工作量）、展示呈现和收藏，和资本、精英的那种选择，物的这种稀缺，甚至说到真诚和自信。这就是吴山专的工作，吴山专就是有这个量，然后你站在这个艺术家工作的这个角度去理解这些作品存在、到达、给出去的理由，而不是那种有自我控制选择的一种释放的量。
《引用！引用！引用！》 Quote！Quote！Quote！ 2018 Acrylic on canvas 150 x 120 cm
《新年决心》 New Year Resolution 2018 Acrylic on canvas 150 x 120 cm
关键字： 内容标签：,,工作,作品,节日,成了工作 作品 节日 成了
如果本站的内容资源对您有所帮助
献给世界,你的真心,以致来世,以致未来
推荐好文
){kind=link}
){kind=link}
){kind=link}
){kind=li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