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广东崇正2019秋拍：齐白石《伏虎图》赏析_广东崇正2019年秋拍-齐白石--仕女图-两人-知己

本季广东崇正2019年秋拍“红楼旧梦·端木蕻良旧藏（三）”专场中，将呈现齐白石四十岁左右创作的作品《

本季广东崇正2019年秋拍“红楼旧梦·端木蕻良旧藏（三）”专场中，将呈现齐白石四十岁左右创作的作品《伏虎图》。

《伏虎图》齐白石（1864-1957） 146×39cm 题识：葆荪五弟属，兄齐璜  钤印：臣璜之印、频生、美人名画  

​估价：40-60万元

拍卖时间：2019年11月27日

拍卖专场：红楼旧梦·端木蕻良旧藏（三）

大器晚成的齐白石一生有几个关键的转折点，其中，40到47岁这八年“六出六归”的远游经历，为他此后幽居北京进行“衰年变法”做了重要的铺垫。好友郭人漳在齐白石的几个人生节点，都起到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齐白石的“六出六归”，有四次是应郭人漳之邀。齐白石曾在日记中写道：“朋友之恩，声名之始，余平生以郭五为最。”此件作品是齐白石与郭人漳友谊的见证。

从题材和风格来看，《伏虎图》应是齐白石四十岁左右创作的作品，正是他与郭人漳往来密切的时间段。齐白石二十七岁后才开始学习书法，受恩师胡沁园影响，临的是湖南老乡何绍基的字，这件作品的题字也呼应了何绍基的书风。早年齐白石画仕女图曾闻名乡里，被称为“齐美人”。将凶猛的“伏虎”与柔媚的“仕女”结合，在齐白石早年的仕女画中并不多见，选择这个主题，可能是与赠画的对象郭人漳是武将身份有关。画上题字：“葆荪五弟属，兄齐璜。”“葆荪”是郭人漳的字，齐白石亲切地称呼郭人漳为“五弟”，可见两人亲密的关系。

齐白石（1864-1957），原名纯芝，字渭青，号兰亭，后改名璜，字濒生，号白石、白石山翁、老萍、饿叟、借山吟馆主者、寄萍堂上老人、三百石印富翁，湖南湘潭人。国画大师，世界文化名人。曾任中央美术学院名誉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等职。

“……陈师曾对王梦白和齐白石同样尊重。齐白石早年是受吴昌硕的影响，老舍、胡絜青曾收他早年作品，我收的是他早年画的仕女……

—《记画家王梦白》，原载《人物》1980年1期，后收录于《端木蕻良文集》（7）”

“我当为君作画一世”：

齐白石平生知己NO.1郭人漳

文_易大经

齐白石（1864-1957）平生爱说“知己有恩”，对从艺道路上帮助过他的人心怀感激，念念不忘。1933年还刻过一枚“知己有恩”朱文印，边款云：“欧阳永叔谓张子野有朋友之恩，予有知己二三人，其恩高厚，刻石纪之。”我们比较熟悉的白石知己，大概首推陈师曾（1876-1923）、徐悲鸿（1895-1953）二人，陈师曾去世后，齐白石曾在其画作上题诗，有云：“君无我不进，我无君则退。”1945年见到早年的“庚申花果画册”，还题诗说“冷逸如雪个，游燕不值钱”，“友人师曾劝其改造，信之。”均可见两人在艺术上之关系。余外如朱屺瞻（1892-1996）、胡沁园（1847-1914）、梅兰芳（1894-1961）、樊樊山（1864-1931）、杨仲子（1885-1962）诸人，齐白石都在诗文中再三致意，表达他不忘知己之恩的心情。

相比之下，齐白石的同乡郭人漳（？-1922）却鲜见人提及。如《齐白石文集》（齐良迟主编，商务印书馆2005年出版）书信部分收录“与郭人漳书”、“答郭葆荪索画书”各一通，大概将其作为两人。按，郭人漳，字葆荪、葆生、保生，号憨庵，行五，又称郭五，湖南湘潭人。其父郭松林为晚清湘军名将，属于曾国荃部属，参与平定太平军及捻军，论功授湖北提督，调直隶提督，卒于任，谥武壮。官二代郭人漳在晚清民国先后任山西道台、两广巡防等职。

据齐白石1901年《题仿八大山人扇面》的题识：“辛丑五月客郭武壮祠堂，获观八大山人真本，一时高兴，仿于仙谱世九弟之箑上，兄璜。”又，1902年《山水六条屏之六》的款识：“为郭五人漳画山水并题旧句。光绪庚子仲秋，辅公老伯司马大人以书附纸索璜画。越明年暮春，公没。”这两则画记，比较清楚地说明了齐白石与郭人漳一家的关系：是世交，与郭家父子都有交往；郭家富于收藏，齐白石经常在郭家借看书画名迹，如这里提到的八大真迹——向世家大户蹭画看，以开眼界，是资讯不发达时代，寒素艺术家成长的必由之路，据此，也可以说齐白石的艺术起步就是跟郭人漳一家离不开的。而郭人漳亦能书画，是行家，齐白石在1917年的一幅《蟹行图》题识说：“蟹行，其足一举一践。其足虽然多，不乱规矩。世之画此者不能知。陈师曾、郭葆生最以余言之不妄。”还拉出陈师曾、郭葆荪来背书，可见他们在艺术上的独具只眼，都是为齐白石所肯定的。

齐白石与郭人漳的交往之深，从他《答郭葆荪索画书》一信可以看出来。“此后如有所委，除画梅外，或他画欲求工致者，无不应命。余昔日与弟戏言云：‘保五爷为我倘获千金，我当为君作画一世。’余年来齿虽没尽，尚未忘此言。”由此可见，郭人漳确实为齐白石做过不少事，才会有“为君作画一世”的感恩戴德的许诺。到1922年的十一月十九日，齐白石日记云：“得仲华函。知郭五于十七日死矣，余即往慈园一哭。朋友之恩，声名之始，余平生以郭五为最。”痛失知己，溢于言表。最近读到掌故家高伯雨所撰《郭葆生和齐白石》一文，对于郭葆生的生平、与白石关系多有挖掘，特别是提到齐白石成名比张大千溥心畬都要晚，所以对于帮他成名的人尤其感激，这或许更有利于我们今天了解艺术史上这一对“艺术家-赞助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今天对郭葆荪的了解，更多的要依附于齐白石。

郭人漳有书画嗜好，可以想见，齐白石向这位幕后推手一定献上了不少精品杰作。这次广东崇正推出的“红楼旧梦——端木蕻良旧藏”专场，有齐白石画给郭人漳的一件《伏虎仕女图》，这是了解两人关系的实证。尤其值得一说的，是藏家端木蕻良（1912-1996）。众所周知，端木蕻良是著名的现代作家，早年是东北流亡作家群体中的重要成员。但文学评论家夏志清在80年代就指出，端木蕻良出身于铁岭昌图大地主之家，他中学是在民国时期的文化重镇天津上学，家境优渥，这是他与东北作家最大的差别。这表现在穿着打扮物质的一面，也表现在对传统文化的感受与理解上——端木本人的书法也是他那一代文化人中的翘楚。他自1949年定居北京后，安定的生活使他收藏方面的兴趣大为提升，经常与学者陈迩冬、木刻家汪刃锋流连琉璃厂淘宝捡漏，享受旧京趣味。他在1955年一年之中写下了11本读书笔记，包括书画、文玩杂项、古代玉器和钱币方面的研究，当时他的初衷是响应国家文化建设，但是隔了半个多世纪后来看，特别是对照他的收藏，益发可以看出这位文学家的传统趣味。

新中国成立以后，齐白石作为人民艺术家，极受尊重。本来他在旧社会画名已经满天下，进入新时代后，新政权的文化人也喜好他朴实无华、接地气的画风，比如当时任中央美院军代表的艾青，就回忆当时经常去齐白石家，请老人作画（按润），画完还要请老人出去下馆子。这股风气对于爱收藏的端木蕻良而言，不能不受到影响。在他诸多书画收藏中，齐白石的画作除了收到郭人漳上款这件《伏虎仕女图》，还有（一）齐白石80岁时画的《耄耋图》，前人以猫与蝴蝶入画，谐音耄耋，作为长寿的寓意；（二）齐白石画《兰花》，识庵先生上款。在当时，能够拥有三件齐白石的作品，端木不能不说是与齐白石的缘分至深。

除了画作，端木蕻良还有幸淘到过齐白石印章。他在《闲趣》一文中写过：

“解放初期，和汪刃锋在春节期间逛厂甸，他发现一方齐白石的闲章，阳文‘石海书林砖瓦堆’，跑过来跟我说：‘这闲章对你最合适，你买回去吧！’这样，我的一大堆破砖乱瓦中，就有加进了这方显赫的图章。”后来，端木在他的藏书中，经常盖齐白石这方印章，对收藏了碑帖、砚台、砖造像等藏品的他来说，不无自况之意。

端木收藏的“衡山郑氏白石山庄藏书”印，寿山石，狮钮，此印章的印蜕，曾经见于齐白石弟子李立先生的旧藏，李立也是湖南人。

端木蕻良收藏的这四件齐白石作品在今天尤其难得，这不仅重现了1950年代端木蕻良的收藏生活——这对投身新中国建设的时代氛围来说，非常少见，其个案意义可能将来会值得研究——更重要的是《伏虎仕女图》见证了齐白石与他重要的艺术赞助人的关系。如果说郭人漳是齐白石生前的伯乐，端木则无疑是齐白石艺术上“千秋万岁名”的默默支持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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