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19年以来，香港画廊的日子并不好过。刚刚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不平静接踵而来的疫情，让所有节奏都乱了。巴塞尔取消、art central取消……几乎所有大型的艺博会都停摆了。“艺术这门行当就是这样，只要经济一不好，第一个就受波动。”这是季丰轩掌舵人季玉年曾经说的话。
季玉年女士近照
这样糟糕的情形，对于成立了28年的季丰轩来说，好像见怪不怪了。97年金融风暴，碰巧又是香港回归，大家心里都没底，房价跌得厉害，艺术行业更是惨淡；2003年，非典肆虐，画廊近乎9个月没生意……
季玉年觉得，越是在这个艰难的时候，越不应该“停”下来。“当年非典9个月，画廊没什么生意，但我还是开着；去年香港游行交通不便，我们也没有歇业，当时并不觉得害怕，同事们也不害怕，有些交通远的，我让她们别来，她们还是每天来。我发现，一起在画廊工作大家都更开心点。”
而现在这样的情形下，季丰轩依旧保持着活力，不能在斗室做展，她们就跟亚洲协会合作，22家画廊3月底一起在室外举办雕塑展。季玉年觉得，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像外界发出这样的信号：我们没有停下来，我们还在继续努力，艺术不会因为疫情或特殊环境停下脚步！
由亚洲协会香港中心及香港画廊协会主办的玛蒂奥 · 培利思“甲虫”系列雕塑 ASHK x HKAGA雕塑展
平日，季丰轩还会组织一些小型的研讨会，15个人左右，都是熟悉的面孔，过来吃点点心聊聊艺术，安排了5次，大家反响非常好。“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关在家里人的情绪也很闷、很压抑，所以我觉得搞文化活动令人更加有正能量。”
4月3日，香港还将举办“画廊之夜”，采取预约制，严格限定人数，“以前大家可以随意飞去这里和那里，现在大家也不敢四处跑，聚集在自己的城市。我们活动只要办得好，是很受欢迎的。”
玛蒂奥·培利思参展作品Sternotoma Mazingeri | 72 x 103 x 23cm | 2011
今年，恰好是季玉年担任香港画廊协会双轮值主席，她们联合整个香港艺术界，发起了ART POWER HK，此项活动计划从3月开始延至5月，以非盈利形式进行，首阶段将会推出网上平台，旨在让全世界的艺术爱好者都能感受到香港的艺术活力。“因为这件事，我们每天忙着开会，我感觉这个计划可以把整个香港文化界、艺术界调动起来、凝聚起来。”
当很多画廊都叫苦不迭，想方设法缩减开支的时候，季玉年反而向公司建议再招两个人，“因为我们平时简直忙死了，马不停蹄办展、挑作品、销售，忙的都是商业上的事。现在活动不那么频繁，我反而想把一直想做的很多事安安静静做完。比如建立艺术家文献库，有出版社很久之前邀请我出书，这些都是需要大段时间潜下心来做的事。”
2018年3月季丰轩举办的“灵魂如风，生命如雪：艾轩近作展”现场
季玉年也坦言，香港目前的情形确实不乐观，由于动荡。从上一年开始游客就减少了，整个画廊生意都处于低迷状态；而今年开年，由于疫情巴塞尔取消了，很多活动也推迟，对于经营又是一个打击。国际画廊相对会好一点，因为毕竟业务分布全球，在香港的一时瓶颈只是局部；但香港本土画廊就面临困境，毕竟主要业务在这一方土地上，加之高昂的租金，季玉年也担心，可能有些画廊有点难以为继了。
“如果疫情4月不能见底的话，我估计可能有些画廊会采取一些收缩的策略，比如搬离租金高昂的中环；或者选择小一点的地方，而把资金投入到一些国际博览会上。现在，大家应该都还处于一个观望期。”
艾轩近作展现场
今年香港巴塞尔博览会的取消，对整个香港的艺术市场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每年它所带来的大量人气、流量，都让不少艺术圈爱好者高呼“3月，看香港！”不过对于成立了28年的季丰轩，这种人声鼎沸的潮流好像已经不在他们的追求中。“巴塞尔的取消可能对国际画廊的影响更大，因为他们主要做国外艺术家，巴塞尔是吸引关注这类艺术的藏家过来；如果做亚洲艺术的本土画廊，都有自己稳定的代理。”
2018年季丰轩举办的“绿磨坊街”联展共展出5位艺术家作品：赵无极、皮耶·苏拉吉、尼古拉·德·斯塔埃尔、山姆·弗朗西斯、乔治·马修及谢景兰
“两年前我就不太热衷参加博览会了，有时候跟一些同行聊天，他们每年参加十个八个艺博会，好像成效不是很显著，因为飞来飞去，成本也高。老实说，现在全球经济都在下降，新进来的藏家并不多，而老藏家的收藏都比较成熟。所以对画廊来说，最重要的是想清楚你在推什么样的艺术家？如何推？我们平常的生意也真的不靠博览会，好的藏家也不会是那种赚钱忽高忽低，还是蛮有实力，比较稳定，这样的藏家，如果他觉得东西好，那么他也会看长远。”
“绿磨坊街”联展现场
季玉年觉得跟藏家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熟稔的默契，是否到现场已经不是决定性的因素。有些她觉得不错的艺术品，她会把图片发给老客户。“当然你不可能没有实体画廊，也不可能完全看不到作品，但现在全球的速度真的很快，我们也在研究如何拍3D，如何做好线上的文献工作。坦白说，这两年的有些生意，就是我发图片给藏家看，或者是跟他们电话沟通，敲定买卖也不一定要对方过来。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我们的资料做得很充分，另一方面还是藏家喜欢我们推的艺术家，并且对画廊很有信心。”
2019年3月季丰轩举办的无名无界- 张弓绘画展
跟季丰轩保持着长期稳定合作的藏家几乎都是偏学术研究型的，这是他们跟画廊之间的双向选择，因为季丰轩这二十多年来，也倾向于代理经得起艺术史检验的学术型艺术家。“现在学术型的藏家比例越来越大，毕竟是成百上千万的东西，不可能不考虑长远；当然也有一类藏家，他们追求视觉上的喜好，可能不那么稳定，而是消费型的，他们一般不可能长期追逐一位艺术家，也很难和某个画廊保持长期合作关系。”
不少藏家眼光不俗，经常去世界各地逛，眼界也开阔。季玉年觉得这类藏家不会跟潮流，而是会坚持自己喜欢的艺术家，并且会长期地跟下去，有时候一会艺术家从籍籍无名到后来的名声大振，收藏他作品的藏家也会获得极大的成就感。
2019年11月季丰轩举办的《天道 ‧ 人本》李华弌作品展
“我们画廊不怎么做年轻的、新冒起的藏家；但作为藏家，我自己会买喜欢的年轻艺术家作品，因为他们已经有画廊代理了，最需要的就是支持的藏家，我不如把赚的一部分钱用来收藏他们，有时候我还会推荐给我的一些老客户们去买年轻艺术家的。”
因为坚持这样的经营策略，季丰轩反而在这种特殊的疫情时期，显得不那么动荡和不安，他们跟藏家之间像是历久弥新的长情的伴侣：热闹时，开门做生意；冷清时，从容做整理。
“2020年，在商业上绝对不是一个好年份。因为有这样的预判，所以我已经调整好心态，我坦然地算好了预计亏多少，剩下的那就等等吧，看长远点。不过我相信，这个周期之后一定会好起来。”
（图片均由季丰轩画廊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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