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著名平面设计师，被誉为“香港设计之父”，在他五十八年的涉及生涯中，融合了东西方文化，触发了中国香港与内地平面设计的意识觉醒；在设计的众多作品中，汇丰银行的品牌设计和渣打银行的纸币设计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作品，其中渣打银行的纸币设计更是从1978年直跨入2010年，他也成为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纸币设计师之一！
石汉瑞近照
日前，《启蒙者·石汉瑞》在深圳设计互联举办，策展人何见平亦是一位活跃于国际舞台的著名设计师，在他深入了解石汉瑞的设计历程、理念之后，决心将这位低调、幽默而谦逊的“香港设计之父”推向公众，让人们能够在一定时空背景下领略这位设计大师的“智慧之光”。“石汉瑞对于中国当代平面设计的价值，犹如‘西画东渐’中的传教士。“何见平如是评价说。
展览现场
《启蒙者·石汉瑞》是其在中国内地的首次个展，也是他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展览。展览完整呈现了他自20世纪60年代至今逾半个世纪的设计实践历程，汇聚85套品牌设计案例以及书籍、杂志、钱币等实物设计与多套珍贵手稿，全方位展示石汉瑞的跨文化设计理念，生动体现其国际视野对中国现代平面设计的启蒙影响。
展出作品
而现实中的石汉瑞，是一个极为低调的头发已花白的老爷爷，在展览现场，他也会随着众多人流一起，默默地看展，神态沉浸，似乎在慢慢回忆过去。端午期间，石汉瑞还在设计互联与众多设计爱好者面对面交流，他畅所欲言，机智幽默却不时切中要害。
石汉瑞在看展中
如果说一位让人难忘的艺术家总有自己鲜明的艺术语言，观者一看即心领神会：噢，这是他的作品。那么，作为设计师的石汉瑞无疑成功地实现了这一点。耐心看完石汉瑞的个展，几乎都会产生同一个感觉：这些作品中，既有传统文化的根脉，又有西方的身影，二者的结合却毫不生硬，如鱼得水。“他用崭新的方式，把现代设计的理念和中国传统，以及东方的文化符号，作了最好的结合，非常具有启发性。他的作品，就像是为我们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窗口。”著名设计师韩家英说。
维也纳歌剧院舞会／84cm×59.5cm ／海报／2008年
在1980年的汇丰银行年报封面中，石汉瑞将图像分割，然后又重新组合成全新的形象。香港被称为“东方明珠”，所以用珍珠来代表香港。而纽约又被称为苹果城( the Big Apple )，用苹果来指代纽约。在这份年报封面上两个象征物各取一半并置在一起，表明了香港的汇丰银行与纽约分部之间的隶属关系。
汇丰银行年报封面 1980年
1991年，石汉瑞为日本IDEA设计了封面，他将中国风水罗盘与软盘，通过趋于对角线分割后又重新组合在一起，呈现出全新的形象。风水罗盘是风水大师勘测地形的定位测量工具，代表着传统的东方技艺；而配合电脑使用的可移动存储设备软盘，在当时是新兴科技产物，代表先进的西方现代技术。
石汉瑞为日本IDEA设计的封面
“跨文化设计，不局限于是非、好坏、对错，这一点非常重要。变色龙根据环境改变颜色，但始终保持其形态。最理想的状态即是：设计师们在代表自身文化的同时，也能够融入周遭的环境。目标是和谐并存，并促成更多互动进而成为一个综合体。个体特色的部分需要保留，每一个个体拥有自己个体特征的同时，然能各抒己见，取长补短，就像太极八卦中的阴阳平衡。”石汉瑞曾说。
如果说，中西文化的对比、不同元素的碰撞形成了石汉瑞跨文化设计的特色，那么这些元素之间的平衡、融合则需要细致的功夫与火候，在设计领域，生硬拼接的失败案例不乏少数，不过在石汉瑞这里，一切都显得如他为人一般的圆融。不仅如此，石汉瑞还将自己的理念与感情巧妙地融入到设计中，甚至可以引起更为广泛地观者的共鸣。
汇丰银行年报／1980年
石汉瑞在1989年和1992年先后创作的两幅《自画像》海报中，都出现了由John Thomson拍摄的清代画家林呱（关乔昌，Lumqua）的形象。19世纪末，南海人林呱代表了“外销画”的中国艺术家，也是最早在西方举办展览的中国画家。他按西方艺术形式绘画，为西方所接纳。彩色的设计作品与黑白的背景照片，两人同为坐在椅子上，两两相望，似隔空对话。石汉瑞对待异地文化的尊重和吸收，通过图像的借用，不言自明。在这张《自画像》海报里面，借由林呱的影射，也表达了石汉瑞对那些早期跨越文化障碍，从事艺术创作的先辈们的敬意。
《自画像》 海报 1989年
两者都是在不同时代背景和文化背景下的产物，看似毫无关联，却在被并置出现时，各自的文化属性与含义，在跨文化的语境下，都比单独出现时更为明显。
如果说跨文化设计已经展现了石汉瑞深厚的功底和游刃有余的能力，那么他面对客户时候的智慧，就让人更为惊叹。这位大神级的设计师，出乎意料地将“身段”放得极为平和。“设计对我来说就是一门专业，或者说就是一个专门的职业，像律师、医生一样，而且这门专业是为了帮助别人解决问题，我的一位设计师好友曾说过，设计师和艺术家的区别在于设计师帮助他人解决问题，而艺术家是解决自己的问题。所以，设计只有能否解决问题一说，好不好看倒在其次。”
香港希尔顿酒店／视觉形象／1962年
当客户都被戏称为“甲方爸爸”，被各种乙方diss的时候，石汉瑞的态度似乎显得相当超然，这也许也与几十年的磨砺有关。“作为一门职业，应该服务客户，基本上客户有什么需求，作为乙方就要满足他，但当你越来越成功，已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语言，可以更自由地去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时，设计师和客户之间可能会形成一种更有趣的关系，他不再只是单纯的设计师提供客户想要的东西，解决客户的诉求，而可能是有更多自己想说的东西，但这一点并不是我所认为的设计师的作用或者价值。”
2002年渣打银行
很多设计师都会有其成名作，也会有着让人一眼就能辨识的显著风格，但石汉瑞对待某种“标签式”的风格却有着审慎的态度，“也许存在这样的设计师，任何客户去找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风格，但这不是我所认同的一种设计的专业精神。对我来说，我会从客户的需求出发，帮助他们解决想要传达的问题。所以在这次展览中，六十年里不论哪个阶段，大家都不会看到一个单一的风格。”
石汉瑞设计的太古糖包装
被香港媒体称为“品牌医生”的著名设计师李永铨认为“设计是一个容易令人虚荣的行业”，但他觉得“石汉瑞有作为专业设计师的操守，更接地气，是设计界真正的典范。”
在石汉瑞的理解中，个人风格并非不重要，但那不是刻意追求的结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感情、经历、思维，这些都会在不经意间倾泻于作品中，“我特别欣赏跨文化之间的一些碰撞和矛盾，我觉得这是最能体现设计价值的一种方式，但这些都是我独特的地方，我也自然而然就会把这些个性体现在我的创作中，但这并不意味着设计要变成一种特别艺术化的、个人化的自由表达，而妨碍作为一种专业服务于客户诉求首要的功能，对我来说设计就是功能先于形式。”
香港置地／视觉形象设计／1968年
在偌大的展厅，我们看到了石汉瑞近六十年的心血，这种冲击感相当强烈。因为平时，我们看到的都是石汉瑞拿出的最后成果，那么精彩而炫目的成果，但背后的艰辛却时常只有他一人品尝。而在这次展览中，设计的全过程被一览无余地呈现，我们可以看到石汉瑞亲绘的手稿，看到他一遍一遍的修改稿，那每一道清晰而繁复的笔迹，都展示着香港设计之父的严谨和坚韧。
石汉瑞手绘的原稿
“对我而言，手绘是一种必须的能力，也是一个神奇的过程，它把我们自己的想法幻化出来，同时也提供了一个起点。当我把自己的想法画出来时，我会看到它其实是这样的，我在纸面上去调整它，不断地去精细化，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核心、必要的过程。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每一个设计师都需要，现在很多年轻的设计师是在电脑上通过软件进行绘图和创作，而我并不熟悉这些数字化的工具，所以手绘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石汉瑞手绘的原稿
这样的手绘，这样的创作过程，带着温度，就像在技术发达的今天，观众却永远怀念宫崎骏的手绘动画一般，而石汉瑞打动观者的也是这样一份有态度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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