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没有谁是洞悉未来的预言家,没有谁是手握真理者,体现在赌局之上的轻佻与自负,显然都不应该是学者在公共生活中应有的专业本性。
近一年来,一场有关深圳房价会否下降的打赌,引起了广泛关注,而两位主角是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徐滇庆、知名财经评论人牛刀。徐滇庆声称如果他输了就登整版文章向深圳市民“道歉”。2008年7月1日,徐滇庆正式抛出《致深圳人民道歉信》,宣布自己与牛刀的打赌以失败告终。
我曾撰文批评许多国人对下跪有表达偏好,感慨“非下跪不足以抒情”的场面时常见诸街道与报章。仔细想来,“非打赌不足以明理”也算是中国公共生活中的奇观。去年,“周老虎”还在媒体的丛林里招摇时,“打虎派”主要人物中科院研究员傅德志与周正龙,便为虎照的真假各自担保了脑袋。然而,谁都知道,在这场争论中,任何一方都不必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民众渴望真相但也并不嗜血。
有个说法是,世界各地数亚洲人最好赌,而亚洲人中又以中国人为最。这种说法并不让人意外。且不说中国历史上产生了许多像唐玄宗那样的“斗鸡皇帝”,即便是现在的市井生活,赌博遗风也无所不在。哈佛大学学者罗伯特·帕特南曾嘲讽今日美国人渐渐缺失公共精神——许多人“独自打保龄”,公共事务管他娘。相较而言,我们倒是一直喜欢群体活动,比如一起打麻将。只可惜,“群起”打麻将也没有提升我们的公共精神。至于“打牌不能偷牌”的规矩,同样没成为可以助推程序正义的草根力量。
论及打赌,我时常听说“观点平衡世界”,却很少见到“打赌平衡争鸣”。当争鸣沦为对“必然规律”的打赌,实际上是使思想者的时代思考与社会观察因为马戏化而具有观赏性。这方面,徐滇庆似乎有所体认,承认无论7月11日深圳房价是涨还是跌,他都应该道歉,“谁让我是教授呢,教授不应该和人打这种赌,都搞成娱乐事件了!”
这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没有谁是洞悉未来的预言家,没有谁是手握真理者,体现在赌局之上的轻佻与自负,显然都不应该是学者在公共生活中应有的专业本性。一位学者信誓旦旦为自己对未来的思考设赌局,与其说是自负,不如说是自我放逐,或者自掘一口深井,为自己尚未完成的思考盖棺定论。从这方面说,学者为未来打赌的真正戏谑与危险并不在于学术马戏化,而在于他变相承认自己(至少在赌期之内)已经失去修正观点的觉悟与能力。
当然,打赌也并非一无是处。有些时候,打赌不仅为社会增加活力,而且会成为社会进步的机缘。
1872年的一天,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一个酒店里,两个美国人为“马奔跑时蹄子是否都着地”争得面红耳赤,于是打赌论英雄。他们请来了一位驯马好手做裁判。然而,这位仁兄眼法也并不高明。庆幸的是,他有位摄影师朋友。通过在跑道一边安置了若干照相机,摄影师拍出一组照片。根据这组照片,裁判终于可以断定马在奔跑时总有一蹄着地,而非四蹄腾空。正是照片上的这组“活马”,给发明者带来了灵感。1888年马莱制造出了“固定底片连续摄影机”,即“摄影枪”便是受到它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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