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我所理解的四川美术学院的传统》系列连载八:四川美院与黄桷坪_-老巢-喜玛拉雅-艺术家

编辑:张桂森 来源:雅昌网
 
  许多人喜欢拿“黄桷坪”做文章,由是关于黄桷坪的“传说”并不比关于四川美术学院的少。从某种意义上说

  许多人喜欢拿“黄桷坪”做文章,由是关于黄桷坪的“传说”并不比关于四川美术学院的少。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们喜欢谈论黄桷坪胜过喜欢谈论四川美术学院。甚至,在部分人的心中,黄桷坪比四川美术学院更具有“传奇性”。而我记忆中的黄桷坪具有魔幻、梦幻现实的色彩。

  2004年9月份,我和父亲搭火车到重庆,可谓“一路脱衣”(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南北气温的差异,本来穿着比较厚的外套,到重庆感觉穿着衬衫也觉得厚),在菜园坝火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坐上了早上六点多始发的接送新生的“校车”(川美没有校车,包公交车当校车),大约四十分钟过后抵达九龙坡黄桷坪。到了黄桷坪,我感觉自己进了一个普通的村镇,除了楼房高一些,其它的和我见过的大部分中国村镇一样:破、烂、脏、丑(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称这些为浓郁的“生活气息”)。

  我1986年出生于西北农村,1998年入县城(礼县县城)读初中,开始独立生活,人们不难想象一个重回村镇的人的心理,那是一种深深的震荡。我不知道那些从大都市到黄桷坪的学生是否也有像我一样的深深的心理震荡,但我当时的感受异常真实。父亲不喜欢重庆,在他的印象中重庆很“乱”——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直订阅《今古传奇》和《章回小说》,他所读到的很多“大案件”发生在重庆。“那是老重庆,现在的新重庆应该好多了。”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但我的话并没有改变父亲对重庆的“成见”。不过,想想,现在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老重庆”。不过,当时的我觉得重庆太奇妙了,坐着公交车,怎么一会儿到半山腰了,一会儿又到地底下去了,给人一种“从光明走向黑暗,从黑暗又走向光明”的惊悚体验。后来知道重庆是有名的山城,是蒋委员长待过的地儿,一下子对其肃然起敬起来。

  四川美院给我的第一印象与黄桷坪截然相反。与黄桷坪的破、烂、脏、丑不同,四川美院的校园小巧、精致、优雅。如果没有几栋十几层的楼房,我真感觉自己进了一家大户人家,一切是那么的安静祥和。那时单纯的我甚至觉得其像一座寺院,是很好的清修之地。而后来的一系列见闻和体验才着实让我明白,在浮躁的社会,找一座真正的寺院,到一处绝佳的清修之地清修,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关于川美与黄桷坪的关系,张强先生(在一次小讨论会上)有一个形象的比喻:“川美如一朵生长在垃圾堆上的娇艳的花朵。”他将黄桷坪比作“垃圾堆”,而将川美比作“娇艳的花朵”。垃圾堆里有各种人生活的痕迹。当然,人们从垃圾堆里可以找寻到自己生活的痕迹。当然,人们也可以通过对垃圾堆的分析勾画未来生活的图景。

  黄桷坪的人群并不单一。倘若以川美(校园)和黄桷坪(社会)为坐标,黄桷坪的人群可以分为这样几类:学生(在校生和考生——考生包括上“考前培训班”的学生和外地来的“流动学生”,有考本科的,有考研究生的)、教师(普通教师和作为艺术家的教师)、市民(农民和农转非)、艺术家(黄漂),市民中的棒棒(一种民工)和棒棒鸡(黄桷坪的妓女)非常特别,是一些艺术家的创作素材。

  “黄漂”尤其值得一提。何谓黄漂?黄漂是漂在黄桷坪的艺术工作者,包括历届毕业于川美的个别执着于艺术创作的学生和从其它地方“漂”到黄桷坪的艺术工作者。在业内人士看来,黄漂是职业艺术家,可谓艺术发烧友。而在黄桷坪的居民眼中,黄漂是“闲逛者”(无业游民)。业内人士和黄桷坪的居民关于黄漂的看法都没错。在我看来,黄漂既是“艺术发烧友”也是“闲逛者”(无业游民)。之所以说其是“艺术发烧友”,是因为绝大部分黄漂皆怀揣“艺术梦”(艺术家之梦),坚持从事着与大学所学(艺术)专业相关的事(工作),部分甚至宣称自己除了“画画”(艺术创作)之外什么也干不了,其对艺术的执着是令业内人士佩服的地方;之所以说其是“闲逛者”(无业游民),是因为绝大部分黄漂皆为“失业者”(大学毕业后找不到一般人所认为的“稳定工作”的艺术学生),他们中除了少部分人靠出售作品(卖画)为生,大多靠接零活(比如带考前班、画墙绘)维持生计,而这是为“主流人士”(比如黄桷坪的居民)所不耻的地方。就此而言,“黄漂”可谓一种“身份规定”——这种身份规定来自业内人士(艺术圈)和普通人(比如黄桷坪的居民)两个方面。人们完全可以将“黄漂”看作“中国职业艺术家”的缩影:独立的职业艺术家在21世纪的中国依然难以挺直腰杆做人做艺术。

  其次是黄桷坪的建筑。黄桷坪的房子是我见过的村镇房子中最丑陋的房子,既没“形”也没“神”,当然川美的校园建筑另当别论。有时候,我很纳闷,环绕一所知名美术学院的房子竟如此之丑陋。所以,美术学院在中国也不过是个“摆设”。其实我也很想写一篇“作为摆设的美术学院”的文章。值得一提的是为黄桷坪正街两侧的房子化妆、穿衣服的举动(大概是2006年,那时我正在读大二,记得很多同学还参与了“美化”活动),号称半个月就搞成了亚洲最大的涂鸦街。现在看来,其着实是官员意志侮辱涂鸦艺术精神的绝佳案例,无异于“大跃进”和“放卫星”。在很多人看来,无论如何,黄桷坪被强行穿上“涂鸦服装”后的确美了很多,但在我看来,“伪涂鸦”类似“遮羞墙”。

  其实,近几十年,随着政府改革开放政策的不断调整,中国的城市和农村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给人最直观的感受是,农村的木结构、土坯房被钢筋水泥砖房取代,城市的房屋大多被改造成整齐划一的水泥、砖盒子。由于没有合理的规划,房屋的地基、高低错落无致,色彩杂乱无章,城市(镇)化等于为乡村、城镇、都市毁容。重庆就是典型的例子。只有在夜深人静张灯结彩的时候,城市才展现出其妖娆的一面,而当金色的阳光射向城市和村镇的皮肤时,早已脓疮化的伤口才暴露在人们的面前。

  同样令我纳闷的是,一所艺术殿堂的周围没有一个专业的艺术空间。不过没过多久我便明白,“产、学、研一体”用在学校是荒谬的,真正意义上的学校不可能做到“产、学、研一体”,学校不同于公司。我最早接触到的“艺术空间”是108艺馆(说来讽刺,并非位于四川美院的重庆美术馆,或许是因为重庆美术馆太“高、大、上”了,让人心生距离)。108艺馆设在女二舍里面,经常有老师和学生自发组织艺术交流活动,当时的我觉得108艺馆和女生宿舍的女生一样神秘。我零星去看过几次展览,展览中的“卡通绘画”让我印象深刻,当时看到比较流行的“卡通绘画”我心里嘀咕道“这么肤浅、苍白的绘画怎么能够展出”。108艺馆可以说是川美最早的“艺术空间”了,与108艺馆相对的还有“川美画廊”,虽然空间都属于学校,但108艺馆在“民间性”上略胜一筹。坦克库·重庆当代艺术中心、501当代艺术基地、102艺术基地等都是后来才有的,一个比一个名气大,但对我都没什么吸引力。想想,不管是学校主建的坦克库,还是由其他有心人主建的“当代艺术基地”,都是伴随着政府的文化创意产业政策搞起来的,倘若没有了政府文化创意产业政策的支持,那么其也就都成了“浮萍”。“涨一次房租,死一片艺术家”便是最好的说明。108艺馆后面迁到了学校外面的黄桷坪街上,更名为“108艺术空间”,由陈德洪先生主持。2009年至2012年,我在108艺术空间组织过好几次艺术活动(有展览,也有讨论会)。108艺术空间租金低廉(其实就是象征性的收些水电费),没有“强行干预”,组织活动非常自由轻松。现在想来,我的成长和在108艺术空间组织艺术活动密切相关。108艺术空间可以说是读书期间我印象最为深刻的空间,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惯于对与自己相关的东西或事情记忆深刻,而是108艺术空间实际上是黄桷坪的“黄金时代”的“见证人”。从108艺馆到108艺术空间,从作为川美在校生艺术(学术)试验平台的108艺术空间到永远消失的108艺术空间(108艺术空间最终因为不能“自负盈亏”而关闭),黄桷坪也不再是以前的黄桷坪了。现在没有几个人会提起108艺术空间,那是因为精明人一般是不会记得死去的东西的。

  如果过分赞扬108艺术空间,有人便会告诉我“108艺术空间有什么民间性呢!它终归还是学校的空间。”虽然我认为中国应该多一些民间性的艺术机构,比如美术馆、博物馆,但空间的性质的问题对我个人而言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立场。倘若我没有民间立场,即使我待在一个纯粹的民间机构又能干出什么纯粹的事情;倘若我有民间立场,即便我待在官方机构又有何妨。独立也不过是一种姿态。其实,放眼中国,又有几个真正的民间性的空间,很多“非盈利空间”也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非盈利”不过是其用来自我标榜的牌坊。

  谈到“民间性”,人不得不提起交通茶馆。当然,熟悉黄桷坪的人是知道的,提起交通茶馆,那就不得不提老字号豆花面。因为我想很多对黄桷坪有情结的人都有过坐在交通茶馆喊吃隔壁的豆花面的经历——头从茶馆的窗户伸出去,向楼下大声喊:“老板儿,二两豆花面。”一会老板娘就把豆花面送到茶馆来了,吃完你可以把碗放到茶馆的水泥柱上,豆花面馆的老板娘会收的。我和豆花面馆的老板认识——即使过很多年,倘若那家面馆还在,我估计那老板都记得我,就是因为经常吃面。现在人不在黄桷坪了,经常会想起豆花面的味道。川美慢慢搬离了黄桷坪,我曾对川美的新生不能吃到老字号豆花面而表示担忧。有一次还和豆花面馆的老板探讨。我说:“你们可以在大学城去开个面馆。”老板对我讲:“大学城那边的房租太贵了啊,我这面要保证‘便宜好吃’。”想想,要是老字号豆花面没有了,黄桷坪又变得没意思了点。简说豆花面,回过头来说交通茶馆。我没考证过交通茶馆的历史,听人说是正宗的民国茶馆。我也听说,倘若没有喜欢画“茶馆”的川美老师陈安建的赞助,交通茶馆也早已不在人世。我对交通茶馆的“苦丁茶”记忆尤深,不仅是因为其便宜(那时一碗1块钱,可以不停泡),还在于其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我肠胃不好,喜欢喝绿茶但不应该喝绿茶,应该喝红茶但不喜欢喝红茶,于是“苦丁茶”成了我的最爱。晚上跑去交通茶馆,约起和自己谈得来的艺术发烧友,叫一碗“苦丁茶”,边喝边吹牛。艺术的牛皮是慢慢吹大的。短则吹三四个小时,长则一天。交通茶馆晚上11点打烊,你可以吹着打烊时再走。有时候两三个人吹,有时候一群人吹,有时候一个人静坐凝望别人吹。不知什么时间,交通茶馆不再卖“苦丁茶”了,茶的价格也统一调高了——绿茶、花茶、菊花茶统统3块5。交通茶馆有“市井气”,茶馆里有打牌的,有逗鸟的,有画画的(考生),有吹艺术的牛皮的……有市民、艺术家、地痞流氓、教授、考生……真是“活人间”。

  黄桷坪的书店很少,最有名也最古老的算老巢了,其余的是一些旧书摊。其实不应该说老巢是“书店”,而应该称其为“书吧”。书店是卖书的地方,书吧是静心阅读的地方,二者有本质区别。不过书店、书吧、咖啡馆、茶馆的合体是一种趋势。老巢书吧也是老师带自己去的,最早是郝文杰先生带着去借书,后面有吕琦先生请喝茶。对我而言,老巢书吧是川美图书馆的重要补充,有很多老书是学校图书馆所没有的。但很是遗憾,随着川美的搬离,老巢书吧变成了老巢茶吧、酒吧,书不见了,空间移位且压缩了。虽然“老巢”还在,但现在的老巢已经不再是我读书时的那个充满书香气息的老巢了,现在的老巢充满“酒气”,很多时候乌烟瘴气。老巢变味了,人得筑新巢、寻新巢。刘景活先生是有心人,他在黄桷坪筑了个新巢。在老巢变味之后,我寻找到了新巢——喜玛拉雅书店。和老巢比,喜玛拉雅书店算是“后起之秀”。听说刘景活先生有打造藏书楼的计划,喜玛拉雅书店只是其宏大计划的一部分。刘景活先生是位雕塑家,他的主业是做城雕,喜玛拉雅书店是他养的“小情人”。间接了解一下,得知他对佛教感兴趣,俗话说就是“信佛”。我觉得喜玛拉雅书店倒很好的体现了“布施”的“修行方式”。喜玛拉雅书店的书大多是有心人赠送的,读者可以自由翻阅书籍,雅座和茶水是免费提供的,还有美女为读者端茶倒水。我是喜玛拉雅书店的常客,有免费的书籍和茶水已经很不简单了,还有美女服务员热情端茶倒水,我倒觉得很不好意思,每次都说“我自己来。”我不喝茶,美女服务员问“喝什么”的时候我都说“我要白开水。”服务员大多为美院的在读学生,隔一段时间换几个,书店里的客人也是一波又一波。

  对于文艺青年、艺术发烧友,黄桷坪真是一个景观林立的地儿。画材店,烧烤摊,考前培训班,交通茶馆,老字号豆花面,好兄弟山东水饺,梯坎蹄花,家福火锅,德庄火锅,土灶老火锅,大烟囱……108艺馆,坦克库,501当代艺术中心,102艺术基地……108艺术空间,老巢,喜玛拉雅书店……这共同构成了黄桷坪的多重的生活图景,可谓一种光怪陆离中国现实,这种现实甚至可以被理所当然的称作“中国经验”(王林先生提法)。然而,随着川美的搬离,家福火锅和德庄火锅不见了,土灶老火锅和高考培训班多起来了,黄桷坪逐渐变回原形。有人说,“黄桷坪这下可被考生占领了!”其实,考生哪有那本事,连艺术家都占领不了黄桷坪,何况考生。不管是气势撼人的考前培训班,还是一些貌似关心艺术和艺术家的“有心人”,其背后都是“钱”在搞怪。要我说,资本才是最有力量的。要不,川美也就不跟风狠抓考生培训了(曾经的油画系的教学楼现在已经成了培养考生的地方)。要不,各个艺术基地的“房租”就不会涨个不停了。房租不断涨,艺术家还能生存下去吗?艺术家自发组织的“维权活动”并没阻止一发而不可收的房租上涨。可见,黄漂(艺术家)不过是绳子上的蚂蚱、刀俎边的鱼肉,任人侮辱、宰割。没有了艺术家的黄桷坪还会是黄桷坪吗?我认为这不是个问题。在我看来,没有了艺术家,黄桷坪也就是个普通的村镇。

  没有了四川美院的黄桷坪会是个什么?这倒是个问题。四川美院在重庆黄桷坪。重庆的的哥甚至会直接告诉你“是到黄桷坪美院吗?”是四川美院成就了黄桷坪,还是黄桷坪成就了四川美院?恐怕是相互成就吧!四川美院与黄桷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独立又互相对抗、疏离……形成了一个非常独特的“生态”,这个生态具有历史和现实意义。然而,尽管如此,我并不认为存在一种所谓的“黄桷坪艺术”。黄桷坪很有意思,黄桷坪有很多有意思的艺术家,但我认为并不能因此就要制造出一种所谓的“黄桷坪艺术”。黄桷坪有艺术,但绝非“黄桷坪艺术”。如果说黄桷坪是口古井,那古井的上面应该有艺术的天空。

  王小箭先生是大胆的教育家,他公开宣扬“体制外教学”(具体说就是“啤酒教学”)。什么是“体制外”?黄桷坪是体制外,围墙之内的四川美院是体制内。虽然身在体制(在川美美术学系教书),但王小箭先生对川美的教学“很不满”。谁要是对旧体制不满,那他就需要提出建设新体制的具体设想。“体制外教学”可谓王小箭先生的大胆设想。“啤酒教学”是王小箭先生最迷恋也最得意也最拿手也唯一有成果的“体制外教学方式”。在很多人看来,王小箭先生所谓“体制外教学”充其量是个奇奇怪怪的想法。其实,“体制外教学”哪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其是名副其实的创见。说到“奇奇怪怪的想法”,露骨的还在后头呢?王小箭先生一度时间着手策划、鼓动成立“黄桷坪美术学院”的事情呢,很多人可谓闻风丧胆,因为响应者寥寥,最终流产。不过,看得出来,“黄桷坪美术学院”是王小箭先生的“理想国”。这个理想国是“体制外教学”的终极目的。成立“黄桷坪美术学院”,请王林先生出任院长,王小箭先生自己任副院长,跟着王小箭先生吹啤酒的艺术家、策展人(“啤酒教学”的硕果)任教师。试问:罗中立院长会答应吗?王小箭先生想得简直太天真太美了。不过,不太天真不太美的想法算不上什么“想法”,更别说算得“创见”。

  在黄桷坪,我断断续续待了近8年。“黄桷坪经验”成为我极为重要的生命经验。回想往事,在黄桷坪(我不想说是在“四川美术学院”),我第一次住在长江边上,第一次看到码头,第一次策展,第一次主持艺术讨论会……写出第一篇学术论文,写出第一本学术专著……尽管如此,“黄桷坪经验”也不过是我众多的生命经验的一部分。对于黄桷坪而言,我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四川美院与黄桷坪存在于一页一页的纸片上面之时,人的心中不免渗出有丝丝悲凉。我关于黄桷坪的记忆会随时间之风而逝吗?

  (待续)

  注:很抱歉提到各位先生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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