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之窗》是为上海瑞安房地产(以下简称瑞安)公共展示空间定制创作的大型剪纸装置作品。把剪纸语言转换为钢板材质的呈现，并借助LED灯光不仅突显出剪纸镂空的形式语言特征，同时也营造了一个浦东繁华时尚的夜景长卷。
上海能在商业化的现代建筑空间接纳以剪纸的方式来做公共艺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为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创作的《城市之窗》剪纸装置作品影响了瑞安，他们非常认同以剪纸的方式来表现上海。瑞安的总部在香港，上海新天地石库门旧区老建筑改造即是瑞安集团最早的成功个案。或许瑞安对城市历史文化遗产的态度使他们认同剪纸独特的艺术价值。但创作《上海之窗》的起因，还要从上海垄上艺术的老总江宁说起。
江宁，上海土著，学艺术设计出身，20世纪90年代做过上海著名广告公司白杨广告公司的老板，目前主持垄上艺术机构。江宁还兼任上海的瑞安和万科两家房地产公司的艺术总监，《上海之窗》的实现是江宁最初推荐和牵的头。
《上海之窗》安装现场（上海瑞虹新城）（江宁提供图片 2015年）
在画室绘制《上海之窗》草图（刘云摄影 2015年）
江宁是个极富艺术创意能力的高手，思维敏感活跃、时尚而又现代。他结合上海房地产最新建的社区策划了一系列艺术展览，他发现了我的现代水墨和剪纸，策划了在上海新天地一号馆老建筑里的现代水墨展，也协调瑞安房地产的瑞虹新城按时监制完成了《上海之窗》的后期制作与安装。《上海之窗》最后放大不绣钢材后的实际尺寸是长15米、宽4米，暂时安装在瑞虹新城的建筑展示馆内，计划两年以后移至瑞虹新城社区的空间中去，作为公共艺术长期展示。
《上海之窗》立意表现上海的城市景观，以中国剪纸语言的叙事风格与手法呈现上海的地标性建筑群，作品以上海临海而立、江河贯通的自然地理特色为背景，展现上海生长在空中的史诗般现代建筑丛林，以及沉伏在大地与黄浦江两岸的历史遗存。作品最后呈现以黑色金属板材镂空为主体艺术墙面，背后以暖白色发光底墙映衬出主体墙面剪纸作品的镂空剪影。作品创意以流畅的几何风格和阴刻线与点式镂空为主要形式语言。
《上海之窗》草图（乔晓光摄影 2015年）
《上海之窗》制作花絮（江宁摄影 2015年）
《上海之窗》制作花絮（江宁摄影 2015年）
一方水土一方文化，一方文化必然有相对应的文化形式。实地考察认知地缘性文明的历史文化遗存及文物文献，以及当代文化的生存状态，是发现文化形式与文明内涵的最好方法。公共艺术的创作往往是从不是艺术的地方开始，最后仍要回到生活。2014年秋天我受邀去上海作了城市景观和历史文化考察，应当说创作《上海之窗》的意外收获打破了通常“海派文化”的百年视野，越过良渚发现了近6000年的崧泽文化的艺术底蕴与魅力。上海的文明渊源可以追溯至崧泽文化，尤其得到灵感的是，我在崧泽文化的彩陶中发现了镂空，一种细长瓶颈上近乎阴刻的细致镂空，我想这就是我要的剪纸风格。
崧泽出土的陶器不多、但镂空的彩陶瓶非常秀气、灵气，又不失大气，其敏感精微的器物品质远在良渚器物品位以上。当然，艺术判断不是逻辑，只是一种个体生命本能的直觉感应。崧泽陶器中还有一件竹节形状的陶瓶，高挑而又修长，我似乎看到了上海浦东那些摩天大厦的形式原形，现代建筑的修长、灵秀气质成为上海浦东的一个显著特征。
《上海之窗》草图（乔晓光摄影 2015年）
《上海之窗》草图（乔晓光摄影 2015年）
创作《上海之窗》（刘云摄影 2015年）
作品的草图阶段要解决的一个棘手的问题是如何把浦东与浦西的主要建筑同时呈现出来，浦东的现代建筑群集中在陆家嘴，最具现代地标意义的大厦都在这里。浦西外滩黄浦江沿岸50多幢各式西方古典建筑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群”。我选择了以浦东陆家嘴现代大厦建筑群为中心点，保持了黄浦江的弯度，并把天的位置用来表现了大海和码头，这是一种民间思维的平面化方位表现。同时，按照上海人的视觉习惯把外滩放在了画面的右边，并把右下角的位置给了新天地。左下角是老英国领事馆，旁边是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远处是黄浦江大桥，底部是外滩江边熙攘的人群。
浦东现代大厦建筑群的每个建筑都有着挺拔的外轮廓和楼身复杂的结构细节，如实剪出来会成为机械图，我采用意象加抽象的处理手法，意在抓住每个建筑的结构比例特征，也注意了建筑群之间镂空的虚实变化和抽象节奏感。因为用阴刻为主的手法去表现夜景，远处的楼群成为剪影带，楼窗的灯光像星星一样散开。为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创作《城市之窗》的建筑表现经验帮助了我，剪纸语言的适应性非常强，它的承载变换能量使我大开眼界。
《上海之窗》也是目前国内城市公共建筑空间中比较宏大的长卷作品，因其主题内容具有一定地缘性城市景观象征意义，作品在地标性建筑群的形象表达上会保持鲜明的视觉辨识性。但作为艺术品，同样会在作品的形式因素上考虑作品构成的意象性节奏韵律和细致耐看的语言品质，我希望为瑞安定制创作的《上海之窗》，能为上海的公共艺术带来新的东西。
《上海之窗》剪纸原图（115厘米×560厘米 2015年）
《上海之窗》剪纸装置（钢板、LED灯）（400厘米×1500厘米 2015年）
《上海之窗》剪纸装置（钢板、LED灯）（局部）（400厘米×1500厘米 2015年）
《上海之窗》剪纸原图（局部）（115厘米×70厘米×2幅 2015年）
《上海之窗》剪纸原图（局部）（115厘米×70厘米×2幅 2015年）
考虑到《上海之窗》大型城市景观图像在现场空间与观众的互动交流，我还创意为该作品配备声音象征符号，在作品的上下两边安装分散式小音箱，可重复播放与上海自然环境和历史建筑及日常生活相关的代表性声音符号，比如外滩的钟声与黄浦江轮船的汽笛声、吴淞口涨潮的水声与上海的曲艺说唱以及浦东建筑工地的金属声等，以此创造与剪纸形象相匹配的活态的声音氛围，唤起人们对上海日常生活中的声音记忆。把大型公共艺术作品与音乐有机结合也是世界公共艺术领域常用的艺术方式，但在国内尚属于比较新的跨界艺术结合，尤其与平面剪纸艺术的结合更具有超前的时尚引领性。
关于《上海之窗》作品底墙衬光的创意，除去上面所计划用暖白色光源的设想，也可以考虑备装以彩虹七色色谱为光源。LED灯的节日与庆典活动的用光，其光影效果更接近浦江夜色的多彩闪烁景象，如果七色光源设置为动态式闪烁效果更生动和华丽时尚。
当代的上海，是一座临海而立以现代大厦为主体的城市丛林，修长高耸的几何形摩天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但这又是一个文明混生交融的文化丛林，西方的文明与中国的传统、精英文化与大众生活、市井习俗与时尚前卫、历史遗存与现代城市景观，文化的对比与共生同时发生在这片海洋与江河之岸的城市丛林中。上海为我们呈现了一幅面向未来的域市景象，这些由大地生长向空中的现代城市文明，也为世界打开了一扇崭新的中国之窗。
（注：文章原载自乔晓光著作《空花——用中国剪纸讲世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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