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涂鸦与圣像》:一个诗人的异托邦之旅_-城市-乌托邦-赫斯

编辑:段维佳 来源:中国美术报 
 
柏拉图的理想国是什么样子,无人知晓,乌托邦无异于现实世界里的天空之城,虽然令人神往,但终究无人入得其

柏拉图的理想国是什么样子,无人知晓,乌托邦无异于现实世界里的天空之城,虽然令人神往,但终究无人入得其门,这就好比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美是美哉,却当不得真。与乌托邦对应的异托邦却似西方现代城邦文明中的飞地,自有其现实的生存之道,它与西方当代正统的文化维系着一种边缘性和反抗性的关系,却是真实的异质空间,而不是与外界绝缘的天外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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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酒神同行》中,韩博以尼采悲剧中的酒神精神为指引,游走于六个性格鲜明的国度,描绘出时间空间交错的“酒神地图”,展示出韩式旅行叙事的风格,当然这是以其个体的文化视野、学识涵养、审美情趣为前提的品鉴。而在这本《涂鸦与圣像》里,韩博延续了这种叙事风格,再一次以诗人独特的视角,以七个国度七个城市为参照物,探寻一系列“面具、纹身、脂粉将身体置于一个别样空间”的所在。韩博自己说,这本书是其从欧洲到美洲,从“旧世界”到“新世界”,十五年的生命体验之一。而这种生命体验应对韩博诗人、旅行家、编剧等多重身份的融合圆通,最终又以诗人浓重的投影做注,看似漫不经心的异托邦城市走笔有了浪漫而写实,虚构又非虚构的外在矛盾却归于一统的趣味。

作为饱蘸亚文化血统的行为艺术,涂鸦艺术以其奔放、自由、夸张且略显拙劣的手法,纵情地对主流文化进行调侃,配合恰当的游行活动,轻易将圣像拉下神坛,比如活跃在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制造”中的“五月广场母亲”,这个源于20世纪70年代军事独裁政权统治下的产物,而从此之后每周四的这种集会,不亚于一场行为艺术大决战,它以底层女性微弱的呐喊为手段,成为寻求社会正义力量的大联欢。这就是涂鸦穿透表象之后的力量。大量潜藏的隐喻符号,无数晦涩难懂的人间故事,非匆匆过客所能理解透彻,而在诗人游走的这些城市之中,他抓住涂鸦这把金钥匙,所向披靡,一扇扇异域之门轻易敞开,让我们踩着圣像的呆板玩偶,直达本真。正如韩博所言,我很想看看,他者之中,更多人如何“做自己的事”。

对于普通观光客而言,去看别人“做自己的事”非常酷炫,因为举世闻名的名人效应永远是最抢人眼球的,包括伪文艺青年中的旅行家,他们以一种自恋式的特立独行,向全世界的著名景点的著名人物朝圣,比如位于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克里斯蒂安尼亚自由城,这全球最后的嬉皮公社——一个无政府主义社区,关于其“自由”的来历感兴趣的人肯定少之又少,而对存在主义哲学大咖克尔恺郭尔的塑像,以及与自由城不近不远的安徒生笔下的美人鱼和海的女儿,一定是趋之若鹜,当然对于史上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摇滚歌者鲍勃迪伦的演唱会主办地灰色大厅也会津津乐道在朋友圈晒出自拍。我们无意苛责他们的媚俗,只是感叹为什么极少有人像作者那样潜入自由城居民之中,近距离接触嬉皮士、自由艺术家、草根运动人士,了解没有君主、没有官员、没有统治者和等级之分的社会该如何在内驱力的运动下维系正常运转。

布宜诺斯艾利斯在旅者的眼里,与克里斯蒂安尼亚自由城的命运并无不同,在大多准备或已经前往的中国文艺青年中,“红色罗宾汉”格瓦拉是他们行程的无限向往。无论是他放下优渥显赫的家族从事革命的魄力,还是早年一辆摩托骑行南美大地的潇洒,特别是最终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无不让人唏嘘。而另一位文学家博尔赫斯,虽然阿根廷人并不特别喜欢他,但其在中国的影响巨大,因此,前往他生前时常光顾的果子冰淇淋咖啡馆几乎成为文艺青年的专属,据说在那里不仅有博尔赫斯的手稿和纪念品展示,还有他与同道者的交流塑像。而浮光掠影地对这些城市的了解,只会生出千篇一律的麻木之感,如同手持统一制式的明信片,那角度似乎美轮美奂,却总是缺乏自我的实践,与人谈论时免不了拷贝言论,固化的标签式名人胜地的点评,无不透漏出一股尬聊之气。

唯有亲自见证者和自我意识强烈者,才会体悟出涂鸦背后的多义。出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人,经历过暴力锻造的社会变革和诗歌明星的疯狂沐浴,具有相当强烈的自我意识,虽然乌托邦的传说还有市场,但本书作者的兴趣点显示不在此。

“我乐于前往那些并不信任乌托邦在场的城市——尽管每一座城市的历史上,都或多或少出现过僭越释放的恐惧与自我反讽的闹剧——没有一座城市是20世纪的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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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哈根

由此可见,作者已将注意力转向自发建造异托邦的城市。哥本哈根这个美丽的童话之城成为第一个彻底唤醒作者自我意识的地方。它的方式就是一个个现在看来相当幼稚的泡泡字体图案的涂鸦,“也许就是从那一天之后,涂鸦艺术成为了我观察城市文化的一种入口。涂鸦艺术是我行走之时的旅伴,我们一起前去探访那些彼此交战的圣像。”

涂鸦显然不是作者关注的重点,它只是旅途的船,而非彼岸。

作者真正关注的是在涂鸦背后涌动的那些人群,那些孤独的、非理性的鲜活的生命。而沿途所见之涂鸦,就成为作者寄托内心,抒发情感的窗口。我们从窗口望进去,那里有京不特的励志故事,还有克尔恺郭尔在感叹世事无常,更多的时候,作者以自我的知识储备和审美品位,在对其海外旅行中的景物做文化视角的点评,将其文化批评和城市体验融于其中,比如从其对嬉皮士、朋克、伦敦地铁卡姆登站、柏林墙下的苍穹等一系列文化涂鸦的解读不难发现,他在宽广的文化视野中为旅途的涂鸦一一做出解答,更重要的是这种视野的体验并非书斋式的,而是有行万里路的支撑,这使得他更容易由内而外展现出“我之精神”。简而言之,七国七城的风土人情,不过是在间接地显露作者的情怀和见解。

如果没有墙,也就没有涂鸦。但太多的墙无异于围城,将自我紧紧束缚,失去了向外界无限延伸的乐趣。韩博的旅途不缺各种美好的遭遇,正是这些与众不同的鲜活个体之间的交流,把一种文化与另一种文化的隔阂打碎糅合,让过分枯燥带有作业性质的行程变得曼妙温情,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一点,它让诗人目力所及不至于曲高和寡。坦白讲,正是这样一个个与熟悉的陌生的朋友遭遇的故事,使得偏向理性化和高度内省的“异托邦城市史记”散发出绚烂温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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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鸦与圣像》

作者:韩博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年:2017-8

在七城之旅之中,韩博回忆了与驻留德国的诗人萧开愚夫妇的交往,从上海读书时代意气风发的青年诗人,到国内诗歌巅峰之后的远走异国,有温馨又有无奈,而在柏林萧开愚简陋的公寓外间的行军床上,作者继北岛、多多等造访柏林的诗人之后,也就着厨房里的土耳其烤肉饼,享受了一回在漂泊之家的文学和美食的盛宴。

“亲爱的韩博,我是西班牙加利西亚语诗人尤兰达,也许你还记得我,我们曾经在上海相见,那是2014年的夏天——”与异国女诗人的书信往来充满别样的情怀,而与从巴黎毕业,漫游南美大地的中国姑娘程甲的遭遇则更使旅途平添了几分惊喜。她若同一个土著一般,向作者推荐了大量奇妙的所在,比如她邀请了我们艳福不浅的作者前往王家卫《春光乍泄》取景地圣特尔莫的苏尔酒吧,虽然酒吧早已改换门庭,但却由此找到让作者赞叹不已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制造,一个把画廊和菜市场混搭得艺术感十足的地方,这应该是本书最后一部分的灵感来源。

当然还有在圣特尔莫萍水相逢的戏剧演员克利尔,立志前往日本学习日语,目的就是把博尔赫斯的日本老婆都没有翻译过来的大量保留在图书馆的日文书籍翻译成西班牙语。

这些美妙的小插曲穿插其间,不急不慢地描摹出一个对于大众略显生涩的文本欢快的底色。它们在纯粹的学术探讨和走马观花的旅行指南之间,恰到好处地搭建出一种中间地带的桥梁,接纳并吸收了赞同这种价值观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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