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没有偶像崇拜和死后天国的儒家无法成为一种信仰(1)

编辑:秋痕 来源:时代周报
 

本文摘自:《时代周报》114期,作者:方旭东《作者系上海师范大学哲学系教授》,原题:《儒家能成为一种民间信仰吗?》
新华网2010年12月7日的一则报道让曲阜教堂事件进入公众视野,官方本是正面宣传,不料却激起民间轩然大波。以十位知名学者联合签署反对书为开端,一些“儒家文化信众”在互联网上发起声势浩大的抵制运动,其余响至今未歇,以电子期刊发送的《儒家邮报》特辟“曲阜建耶教大教堂专辑”,到2011年1月16日已出至第八辑,而在呼吁停建教堂的意见书上签名的名单也越来越长。有评论认为,本次事件发挥了动员儒者的作用,并断言,在未来岁月中,儒者将会趋向活跃,儒者的进攻意识将会逐渐增强,而这可能搅动目前中国的宗教场域。在诸多宗教中,儒者很有可能成为宗教紧张的引发者。西方媒体(如美联社)从中则不无忧虑地观察到中国蓬勃的民族主义。

富有戏剧意味的是,就在这些儒家(儒教)人士慷慨激昂地向“曲阜市政府、济宁市政府、山东省政府、中央政府”提出“立即停建曲阜耶教教堂”意见却一直未得到有关当局正面回应。

可以看到,无论是反对曲阜兴建大教堂,还是欢呼天安门边上竖起孔子像,没有什么比政府的一举一动更牵动这些儒家(儒教)人士的神经。相比之下,近三十年来在中国民间获得巨大扩张的基督教与佛教,对政府的行为一贯保持低调的口径,即便是在这次事件当中处于漩涡,中国的基督教徒也没有作出任何强烈的反弹。

何以儒家(儒教)比其他宗教对政府表现出更强的路径依赖?简单地说,这是因为,从本质上,儒家(儒教)就不是一种草根阶层的民间信仰。作为民间信仰,儒家不愿也不能。

众所周知,儒学在中国古代社会扮演了意识形态的角色,至少表面如此。虽然在古代,儒家与佛、道合称三教,但在大多数时候,儒家因为与现实政治社会的密切关系而实际地位远远高于佛道两教,儒家也因此从不把自己看做像佛道那样的宗教。这个情况,当明代中叶传教士利玛窦作为一个外国人来到中国,立刻就观察到了。最初,利玛窦根据自己的欧洲经验,以为僧侣地位很高,所以以僧侣的面目示人,中国人也习惯性地把他当作一个从西土来的“洋和尚”。很快,利玛窦发现,在中国受人尊重的不是僧侣,而是那些儒生—“士”,他就改变装束,跟儒生打成一片,随后得以进入中国社会主流,他自己也被中国士人尊为“泰西儒士”。

中国历史上曾经有一个短暂的时期,儒家的地位下降到跟佛、道,还有外来的耶教(聂斯托里)、回教一个层次,都需要到政府那里登记注册,所谓“占籍为儒”,成为一种特殊的“儒户”,与其他宗教徒一样享受政府给予的优惠。那是蒙古人统治中国的元朝。然而,即使是在元朝,由于汉族知识分子的不懈努力,最后也促成蒙古统治者恢复一度中断的科举考试,并将程、朱等理学家的著作定为考试指定书目。也就是说,在儒家处于低谷的时代,儒者也没有放弃努力,要将其推上国家意识形态的宝座。

让儒家自己感到有必要建立宗教,是在晚清,当时,康有为认为,国家面临被列强瓜分的危机,而儒家也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所以要保国保教。康有为向光绪皇帝上书,要求将孔教定为国教,以便与外来的耶教抗衡。随着政治风云变幻,康有为的孔教计划在中国本土流产,在海外却借华侨之力得以开花结果。事实上,今天只是在马来西亚这些华侨比较集中的地区,孔教才是经国家承认的合法宗教信仰。换言之,真正合法的孔教徒也只有中国本土之外才存在。可是,在那些地区,孔教不是康有为所设想的什么国教,而不过是华人为免于宗教歧视所采取的一种自我保护。不妨说,孔教存在之处,恰恰是孔教处于社会边缘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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