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堂在《〈苦茶庵笑话选〉序》说以一类“说理论事,空言无补。举例以明,和以调笑”,或“群居会饮,说鬼谈天”,或“为滑稽小说的根芽”,而最最值得关注乃在“笑话是人民所感的方式,凡生活情形,风土习惯,性情好恶,皆自然流露”,放到不同的时代,自有不同的“性情好恶”。
著名的清代笑话集《笑林广记》,署名“游戏主人”收集而成。分十二部:一古艳、二腐流、三术业、四形体、五殊禀(痴呆善忘等)、六闺风、七世讳、八僧道、九贪吝、十贫窭、十一讥刺、十二谬误,多抵为猥亵的分子与讽刺挖苦并在,诸如闺风部的有些,可谓早期的“荤笑话”。
为何猥亵的分子容易在笑话里流行,英国作家格莱格在《笑与喜剧的心理》以“理由是容易说,只消一两句暗示,不意地说出,使那些那些耕田的少年和挤牛奶的女郎都格格地笑……猥亵的笑话比别种对于性欲有更强的刺激力”,但笑话除了伺候耕田少年与牛奶少女等普罗大众之外,也是潜藏的民意表现。
诸如流行军阀笑话,以张宗昌为“包袱”似乎颇火,1946年9月14日《纪事报》讲述《炮弹求雨》:(张宗昌)第一步直登龙王庙,手批神像之颊,同时破口大骂:“操你妹子,害得山东老百姓好苦!”恐怕这类求雨,可以归之于滑稽了,客观上也是对“军阀习气”的调侃与暴露,老百姓拿着逗逗乐子而已。
民国时期笑话,有很多是关于时局的,“光复之后,一般号称伟人志士者,无不大合姘头……遂有‘临时太太’雅号,或诘其‘临时’二字,则答曰,现今政府既号‘临时总统’,京内外部长、都督、省长亦好‘临时’,难道太太不能叫做‘临时’吗?”(《笑话世界》)此类政治笑话是否可以视为下游文人或民间的一种政治情绪的流露,亦有借用测字先生之口来“侃谕”北伐的,“夫‘鞑’字从革,从达,谓革命军必能达其目的;且革字在左方,像此事可操左券,虏(虜——繁体)字从男,上像虎,谓北军看似勇,却是虎头蛇尾”(《新新笑话奇谈》),恐怕这类笑话的设计,乃是不当权柄的文人精心编撰,笑话乃是处于时局与情绪漩涡之中的“段子”。
从单纯的“时局段子”到“社会段子”,笑话本身的功能也开始转换了。我前些年看洪晃女士的一个段子,讲微醉的女人,发给老公一条诸如“我想做爱”的隐私短信,不想却按到了群发功能,于是第二天,周围的目光全变了——这个段子很好笑,后面却笑不出来,要知道,在西方,这不过是一起“信息交通事故”,在中国,这是熟人社会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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