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杭州地方史学家田艺蘅有《□□诸山记》(载康熙《钱塘县志》卷二,前两字辨认不清,疑为“城北”)记载今良渚遗址管理区内地形古迹甚详,为了不至于让人说我断章取义,笔者将有关章节照录如下:
“稍东游东莲寺,复泛湖□,径蒿山上,有小庵,其北石丘培为畔。□□乌山逶迤。而北为禅智寺,乃唐冯孝女宅。冯幼孤,养母不复嫁。母病思肉,女剐股以进之。母死,庐墓茹蔬,舍宅为寺。长庆中诏赉粟帛,赐额‘报恩’,仍名其地曰‘孝女乡’。宋治平间改曰‘禅智’。《通志》又载,后唐孝女名丑娘,年十二,母病剖腹取肝,和粥以进。母愈而丑娘死,其墓在南。故分为孝女南、北两乡,杭旧志失载。寺东为‘古城头’,上(罗案:当为‘土’字)山曼延,宛类营垒,疑古人屯兵处。盖此路实当独松关要路,乱离时之所必备也。再此过全山,至无诤寺,又北为东岳庙。度安溪桥,溪流上接笤溪,至此百里,则势缓而渊深,无复崩溃之虑矣!下通嘉湖税课司在焉。是夜还宿西长明别业,越日由东长明取道游荀山,有荀山寺。古塔为兵祸所毁,询之老僧云是荀子读书处,碑石粉碎,莫可踪迹,其地称灵芝乡清息里荀侯崇善社。稍东为良渚,亦一大镇也,洪水之余,尚成泽国。”
这里的“古城头”,即今“塘山遗址”(即刘斌先生最近所提出为“良渚古城”紫禁城的外郭,但笔者认为仅是唐代钱塘县的一条路基),其形状绵延的一字形正合“土山曼延”。田艺蘅认为古人为保卫杭州扼此阻击安吉独松关方向的来敌。康熙《钱塘县志》卷二载:“全山,郡志在县治北七十里,高六丈,周二里,北环苕水,有‘古城头’。”该志首先说明这个“全山”的记载是根据前朝的“郡志”即《万历杭州府志》来的,其二,“北环苕水”说全山在笤溪之北作环抱状。笔者以为此“全山”即今吴家埠北之“前头山”,背靠瓶窑镇,今天通往独松关之104国道正穿越此山而过,而在宋明时正是安徽通往杭州的大路。德礻右元年(1275),元军自建康出兵经广德,破独松关,就是经瓶窑直取临安的。独松关宋军曾血战,文天祥来救已经失守。“全”音讹为“前”,“前山”后又增加一字为“前头山”。那么这个“古城头”肯定也在苕溪之北,就不可能是溪南呈“方国”状的“良渚古城”(如果是指“良渚古城”那么田氏一定会指出它的“方国“形状)。田毅蘅对“古城头”的功能判断虽然错误,但他在明代能判断此为一古代工程仍为“好眼力”。
田毅蘅对不过1公里外的平地上,400多年前还应该残高至少8米的巍然290万平方米的巨城“良渚古城”毫无记载,会不会是田氏只在溪北,未到溪南?非也!田氏所径之“蒿山”、“乌山”从《万历杭州府志》所附“钱塘县图”可见都在笤溪南岸,距“良渚古城”位置不过1公里多,他岂能视而不见?田氏曾提到他们曾在东苕溪乘舟,两岸地形皆见,文末提到的“余修《通志》”即嘉靖《浙江通志》,笔者认为田毅蘅可能正是因为参加了此志的撰写才附带写了这篇《□□诸山记》的,因为这次与他一起进行考察古迹的蒋子久,即与田艺蘅共同参加嘉靖《浙江通志》当“校录”的杭州府学生员,馀杭人蒋灼。《□□诸山记》是以考察古迹为目的的,并非一般游记。他对杭州城北诸山中消失的寺庙都一一踏勘,记曰:“凡前所过庵、寺皆日(罗案:当为‘早’)就崩圮,曾无足观者。”所以决不可能疏忽“良渚古城”。田艺蘅是《西湖游览志》作者田汝成之子,出身史学世家,曾任徽州训导,不久即归。其家就住在今余杭仓前镇,至今寡山石壁和山洞中还留有摩崖石刻大字“品”、“香宇”、“妙品香宇”(我曾亲睹),皆其字、号和斋名,可证其确实居此。《□□诸山记》说调查的当晚就住在“西长明别业”(罗案:在今长命村西有别墅),他说自己在“良渚五郎山”还有别业。五郎山北距“良渚古城”不过2公里,这位杭州史学家在此别墅中,真是推窗日日可观“良渚古城”,请问我们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看不见?田艺蘅虽然一生没有什么大的功名,但观其《田子艺集》、《留青日札》诸集,却发现他是一个真正的史学家,考察古物也极有见地。读其自撰的《品子小传》,知其在嘉靖抗倭战争中曾被官府授命统领钱塘、临安、馀杭“三邑兵四千,出入行阵者五年”,有很强的军事知识,对杭州城北地形肯定极为熟悉。写《□□诸山记》时至少已经四十岁,并非乳臭未干。田艺蘅未见什么“良渚古城”,这就说明至少这座“良渚古城”出现肯定是在明嘉靖以后的事。此乃昭昭铁证。
《□□诸山记》说,考察的次日他“登大雄寺”,看着大雄山与大遮山之间的东苕溪冲击平原(即今“良渚古城”所在位置),作如此记载:“自西徂东,周回皆山,而小溪回绕,山中之阡陌纵广,村舍稠密,其外如垣堞濠堑,故曰城湟山。”这些“阡陌”与“村舍”为什么“其外如垣堞濠堑,故曰城湟山”?原来明代的“圩子”就是“如垣堞濠堑”一般的,以至于被称作“城湟山”。今天良渚镇还保留了这么一个地名,但已经被讹为“城皇山”了。这个“城皇山”村从来没有城皇庙,而这一带的城皇庙从清代地图记载一直在安溪(据说最近安溪已经恢复此庙)。康熙《钱塘县志》卷三记载仅孝女南乡就有30余个圩子,而其第五图(“良渚古城”所在位置)就有“山前后圩、头圩,洋上圩、洋山后圩”共4个圩子。“圩子”自晋就有,又称“围田”“湖田”是江南为对抗洪涝灾害和平时灌溉修建的农田集体化的水利工程。北宋庆历三年(1043)九月,参知政事范仲淹上《答手诏条陈十事》,其六“厚农桑”曰:“江南应有圩田,每一圩方数十里如大城,中有河渠,外有门闸,旱则开闸引江水之利,涝则闭闸拒江水之害,旱涝不及,为农美利。又浙西地卑常苦水,虽有沟河可以通海,惟时开导则潮泥不得而堙之,虽有堤塘可以御患,惟时有修固则无摧坏。”不读小范不知吾杭圩如大城乃常事也!南宋《咸淳临安志》“良渚”本作“梁渚”。“梁”乃河梁圩坝,都是水坝,其实今天进入了“良渚”就应该想到进入了水坝区了!苕溪沿岸多小圩,不过有田数百亩,夹有村舍。安徽芜湖的万春圩,周40公里,内有田127000亩。有清一代钱塘县仍然保持了“圩田制度”,计有五百余圩。这些圩子许多保持到民国以后。关于这些圩坝的高度,范成大《吴郡志》卷一九《水利》记载了(除某些地方因河水太深,圩坝可高至一丈外)“昆山、常熟、吴江三县,堤岸高者七八尺,低者不下五六尺”。以今之“良渚古城西城墙”从铺底石到残高正好1米多,还原后的高度与宋代昆山诸处正好相合。但笔者观其黄泥与青膏泥掺和夯筑,而且筛选纯净,连草根也无一根的精细做法,只能判为清代建造。而“东城墙”的作法则粗陋的多,夯筑层里面有许多杂物,包括良渚陶片,明显早于清代。当然这是需要另一篇论文来回答的问题。但是认为在同一位置上,300年前(康熙)有明确记载的4个圩子都不能保存,倒是5000年前的“良渚古城”能够保存下来,岂不荒唐?难道明人筑圩时也先学习过了务必要保护“良渚文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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