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肺炎疫情带来的影响像蝴蝶效应般影响到了艺术界的各个环节，在艺术市场中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的一级市场从最初的不知所措到后来的及时调整，正在形成新的格局，对后疫情时代的画廊业来说，如何化危机为转机将成为未来一段时间的主题。
从历史的角度看危机
纵观全球画廊业发展的历史过程，2008年是一个分水岭。2008年之前，画廊业经过20世纪90年代和2000年左右的两次发展高峰，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尤其是新兴艺术市场，不仅转向中国，也转向亚洲的其他国家和地区，形成了新的市场格局。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画廊市场遭受重创，即使欧美市场也受到了很大影响。相对来说，美国的画廊业恢复得比较好，但意大利、西班牙、法国、德国等地并没有完全从2008年金融危机中恢复过来，实际上发展得很艰难。另外，大小画廊的两极分化尤为明显，所以2008年之后，大画廊规模越来越大，小画廊则举步维艰。
疫情之前，我们可以看到国际上一些大画廊纷纷提出用自己的营收来支持小画廊，因为他们认识到如果没有中小画廊的配合，对画廊业发展实际上是很不利的。今年，受到疫情的影响，大画廊资本比较强大、资源比较充足，日子相对好过一点。而中小画廊则在2008年以后两极分化的基础之上遭到了灭顶之灾，很多人认为，全球的中小画廊会有一个很长的衰落期，新兴市场也是这样。
标注参展画廊的第四届画廊周北京游览地图
在2012年之后，中国的画廊业实际上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中国艺术品市场进入一个缓慢发展的阶段，行情并不好。中国的当代艺术经过2012年到2018年的衰退，一、二级市场都在不断萎缩，画廊要用更多的精力去培养新的藏家、新的艺术家，本身就面临着经营上的困难，因此疫情对他们的影响是非常大的。虽然目前已经进入到后疫情时代，但是我们可以看到，今年的画廊业还基本没有大动作，博览会也基本取消了，所以国内的画廊没有进入到国际市场的机会，只能转向国内市场。即使是大画廊也在不断从场地到人员收缩规模，有的砍掉3/4的展览项目，国际的展览项目更无法实施。一些小型画廊已经完全舍弃了实体空间，转向线上。画廊业举步维艰已经是业内一个非常重要的共识。
解决问题 寻求转机
在困难时期，有大量的画廊被淘汰。被淘汰当然有外部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内部问题，即画廊自己的问题。从当前环境来看，画廊要解决的问题主要有三个方面：
第一是资源问题，就是画廊去推广什么样的艺术家和怎样引领或推动艺术的潮流。第二是客户问题，能不能培养新的客户、能不能维护现有的客户。最后是资本的问题，现金流是非常重要的，有稳定的现金流才能够有更大的抗风险能力。
卓纳在线（David Zwirner Online）页面
我们可以看到很多非常有意思的行业讨论。比如一些画廊主曾提到一个问题，即现在很多艺术家的目标在于西方，他们希望个人作品最后的去处是西方的美术馆，因此就以西方美术馆的喜好作为自己的创作标准，所以这些作品在中国卖不掉是正常的，他们的创作实际上不是供给本地市场的。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的是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回过头来，现在的画廊要代理的是什么样的艺术家？如果面对的是本土市场，就要找到真正意义上为中国这块土地、中国这个市场来创作的艺术家。所以，画廊业的发展要有一个本土化的策略，也就是说，本土的画廊要维持住当地的市场，要建构面向市场的基础和服务能力。
除了资源以外，还有客户问题。客户对于画廊来说大致有三种：第一种客户是消费型的客户，在疫情之后，这些客户相对来说需求降低了，所以部分画廊在疫情期间选择不去打扰这些客户。第二种客户，就是国内的资深藏家。比如我一位在深圳的朋友，疫情之中就购买了100多幅作品。所以说，不同藏家或客户需求不同。一般情况下，国内的资深藏家收藏能力比较强，资金比较雄厚，对自己的收藏方向也非常明确，这些藏家会趁着疫情的机会，收藏性价比较高的艺术品。第三种客户就是回到国内的一些海外藏家，这些藏家长期居住在海外，对市场比较敏感，所以他们有很多国际性的藏品，这些藏品大部分价格比较合理，这些藏家可以提供更多的资源给画廊，也让画廊有更多的机会通过这些资源认识和盘活更多的存量。从这个角度来说，客户的问题实际上也是非常复杂、多样的。
另一个备受关注的则是线上的问题。画廊业的普遍观点是，线上的方式并不是疫情之中临时性的一种措施，它会变成一种长期的行为。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要考虑到未来实体画廊、虚拟画廊和画廊多样性发展的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会变成一种新的趋势，可以想见，未来会有很多的网络画廊，网络画廊和实体画廊之间的关系会是怎样的？它会影响到画廊内部的构成，也会影响画廊业未来发展的趋势。
高古轩画廊的线上商店页面
最后要提到资本问题。回顾艺术市场经历过的几次危机，国内画廊业已经非常清楚地认识到，行业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2003年的SARS、2008年的金融危机、2012年之后持续走低的中国当代艺术市场，都对画廊业形成一种压力。加上2020年的疫情，中国画廊业已经碰到了起码四次大的困难，未来的发展过程中，提高在资本方向上的抗压性是每个画廊必须要做的，这个方向上要做好是非常难的，所以这一点也考验着我们国内的画廊，乃至全球的画廊。
综上所述，疫情之后大画廊和小画廊之间的矛盾需要调和，疫情后的市场恢复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这就需要画廊内部或者市场内部的力量逐渐地凝聚起来，然后去做一种新的联合和创新，这种力量要比外部的力量或者市场的力量更为重要。■
（本文根据采访整理而成，作者系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管理和教育学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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