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东方哲学中的生与死(2)

编辑:秋痕 来源:人民政协报
 
诗人生死之际的豁达
东晋时期的诗人陶渊明在官场不为五斗米折腰,挂冠归隐田园,在思想流脉上属于老庄一派,他的生死观也极具道家的开通与旷达。他在63岁逝世的前两月为自己作的《自祭文》和三首《挽歌辞》,就表现了他对“将辞逆旅之馆,永归于本宅”的超然态度。他在诗中说:“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嶕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已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这是挽歌的第三首,写的是死后被埋葬的情景。一个人总是要死的。但是一般情况下,一个活得正在兴头上的人是无须也无暇多想此事的。在诗人生活的晋宋时代,虽然诗人名士多好在活着时就给自己写挽诗,但当认真给自己写一首挽歌时,想必一定是别有滋味在心的。
在挽歌中,诗人对死是想得很旷达的,他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人生的运动过程中来客观地对待,意识到个人的生命历程是有限的,死带有不可避免的永远性,故而在“将辞逆旅之馆”时,用活着的我,对拟想中但却又必然会变质的死去的我,进行一番理性的审视,却也不无意义。诗人想象,在一个地上是严霜荒草,路畔有白杨萧萧的九月高秋,他已经死了的形体,被送往四面不近生人的远郊。他还看到,自身正被人送进高大的坟封,他感到这是人生最后得见光明的时候,送葬的马为他仰天长啸,西风也为他倍感萧条。他愿在这“死后”还有“知”的最后一刻,想到生时更多的事,但这已经来不及了,最近目前的恨事是坟墓一闭,自己就永堕黑夜,长隔三光,这真是贤士达人也无可奈何的无情规律。
对死都想开了,因而诗人对于亲戚的余悲有多少,他人事后忘怀得多么干净,都视为自然,无复计较。如果对照他同时写的《自祭文》里的“思想”安慰死后的“肉体”的话,“匪贵前誉,敦重后歌,人生实难,死如之何?”则更可看出诗人对生死的旷达而现实的态度。陶渊明早在《形影神》诗中就说,“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他对于这“与我而相违”的屈处乱世的生命,是不想“以心为形役”,而是“委心任去留”。他生时遇有屈心违志,便敢于高唱“归去来”,死后也要在幽室被封闭的最后一刻,唱出达观的挽歌。
儒家论生死
比起道家老庄的自然生死观,儒家孔子则是另一种态度。一向勇武直率的子路,有一天突然向老师孔子大胆地发问:“什么是死?”对此,孔子采取了回避而不直答的态度,回答说:“未知生,焉知死?”(《论语·先进》)虽然如此,孔子还是对死有自己的看法的。《孔子家语·本命解》中记载孔子回答鲁哀公之问:“化于阴阳,象形而发,谓之生;化穷数尽,谓之死。故命者,性之始也;死者,生之终也。”这是说,人身由阴阳造化而成形;阴阳造化消解穷尽,生命也就终结了。
这个说法与传为孔子所作的《周易系辞传》所说的“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是一
样的,即死是人所领受的有精气的身体的一种由始反终的变化。究竟变成了什么,这里承认是有一种“游魂”,因而可以说此论中的生之说是科学的,死之说是不科学的,属于有神论。由于孔子的这种有神论,他认为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在制导着“数”的变化,人之生命生存都关乎着它,所以“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八佾》)
孔子对于人死后到底有知还是无知,也就是有无灵魂存在,在态度上显得很矛盾。他的学生子贡问他人死后是否“有知”,也就是有否灵魂存在这个难题,要老夫子一定给一个明确的回答。一向以中庸为言行原则的孔子,是从社会效果上说了自己的意见:“吾欲言死之有知,将恐孝子顺孙妨生以送死;吾欲言死之无知,将恐不孝之子弃其亲而不葬。赐欲知死者与无知,非今之急,后自知之。”(《孔子家语·观思》)孔子这种模棱两可的以不回答为回答的回答,与孔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有直接关系,他虽然心中有鬼神的情结,但他却不想用这个直接地去影响别人,使自己倡扬的以行仁为主的儒学,变为唯天命是从的神学。只不过他对子贡的“后自知之”的许诺,却成了永远无处兑现的空头支票。其实,在世界上不论任何人如果秉持有神论,要他去说明和验证鬼神的存在,都会是无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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