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谈恋爱来说,你们都是有经验的吧?(众笑)当有人问你:“你为什么爱他(她)?”那就不再是真正的爱了,因为,这个时候,爱被看做了一种手段,它背后有一个隐藏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这还是爱吗?再比如说,面对你所爱的女孩,你不能追问:“我到底爱她哪里呢?”是啊,你爱她的眼睛?鼻子?还是嘴巴?(众笑)这时候,你对她进行着一种对象化的打量,她就成了一个客体,你也就变成了一个主体,你们双双进入了一个认识论的架构,情感却不在了。你进入了知识论领域,而情感却早已抽身而去。
而且,你一旦进入知识论的打量,就必定伴随着一种不可逃避的现象,就是俗话说的:“有比较才有鉴别。”你一定会不自觉地将你的爱人跟其他人进行比较。比如,你就会想:她的眼睛长得怎么样?还行,是双眼皮;可惜小了点,要是跟人家小王的眼睛一样大就好了!(众笑)然后就是鼻子的比较、嘴巴的比较,等等。这实在太危险了!你越比较,就离爱情越远。这样,你就远离了大本大源。
总之,当你对你的爱人进行对象化打量时,她成为了一个对象、客体,成为了一物、一个东西;同时,你也成为一个东西。你们都成为物:当你把她物化时,你自己同时也被物化了。你们都远离了爱本身。所以,我经常讲,真正的爱,就叫做:“目中无人”、“目中无物”。
举个例子,我记得是在《参考消息》上看到的一则,说是美国一对年轻夫妇,结婚三年了,感情很好,爱得很深。但有一天,女方突然提出离婚,其理由是:她和丈夫已经共同生活了三年了,丈夫居然还说不出她的眼睛的颜色来!(众笑)要是中国人,那就简单了,看都不用看,就是黑色,不就得了?(众笑)但西方人不一样,眼睛的颜色很不一样,往往难以准确地说出来。其实,这个女孩子不明白:这样的爱才是真爱。试想,假如那个小伙子一天到晚琢磨她的眼球颜色怎么样,长得怎么样,那可就麻烦了。所以“目中无人”、“视而不见”才是真爱。
还有一次,我在一个会议上做主题发言,也是谈儒学,之后是答问。有人站起来说:“黄教授,我非常理解你。”呵呵!理解万岁!但他接着说:“你这是‘儿不嫌母丑’啊。”他这是打比方,意思是:儒学是我的母亲(这样比还不错),但她很丑,只不过我不嫌弃她。呜呼!他这样的理解,真让我大失所望。我当时反问他:“古今中外,母亲怎么会是丑的呢?”不是吗?你们想想?母亲绝不可能是丑的!那么,这么说来,母亲就是美的了?也不是。母亲怎么会是美的呢?问题在于:如果你真的爱你的母亲,你怎么会没事老是去琢磨她长得是美还是丑呢?所以我说:“目中无人”、“视而不见”才是真爱!这就是“孝”的本源意义。
这使我想起一句俗话:“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对吗?错!其实,情人眼里既不出西施、也不出东施。情人眼里“目中无人”、“视而不见”:这里没有对象化的打量,根本没有美与丑的问题。这种真诚的情感,就是本源情感,用佛教的话来说,叫做“无分别相”,用庄子的话来说,叫做“浑沌”。庄子讲的一个寓言故事“浑沌之死”,大家是知道的吧?“浑沌”本来无分别相,活得好好的,可是,“儵”与“忽”两个家伙非要为他凿七窍,搞出个人模狗样来,结果把他搞死了。[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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