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宗明义,薛仁明首先提倡与孔子素面相见――― 所谓“素面相见”,就是抛开一切先入为主的印象,重新回到孔学原典《论语》,去仔细品味孔子与其弟子之间的口耳交流,仔细体会孔子与其时代的纵横关系,从中发现那个未遭政治遮蔽,未被意识形态异化的孔子。在薛仁明的笔下,素面的孔子原是一位温良恭俭让,却又个性十分鲜明、脑后有反骨的谦谦君子。走下神坛的孔子就像是一位元气充沛的长者,他扎扎实实地根植于生活,既无浮辞,亦不空谈;对人类心怀大爱,对万物心存爱悦;虽然严正深沉,却从来不露苦相;虽然饱经忧患,却始终一身清朗。薛仁明解读《论语》也是同样,他说:“《论语》里头,有种亲切自然;读着读着,如闻馨颏;让我们,仿佛看到了孔子,也见到了自己。”这样一个孔子,自然是清清爽爽,可喜可亲;这样一部《论语》,自然是诗意盎然,处处风光。应该说,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与人世风景相映照,才是真正的孔学气象。
殊不料,千百年来,后世儒者与政治权威合力建构,他们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共同将孔子推上神坛。儒家的“道统”既成,孔子则逐渐沦为供奉在神坛上的一介僵化玩偶,生机全无,元气尽失,完全没有了素面孔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人情物意之美,完全丧失了孔子世界水深浪阔、蓄得了鱼龙的万千气象。在薛仁明看来,儒者越到后代,也越露苦相,越来越远离了孔子“悦”与“乐”的精神。他们虽然满脑子尽是伟大的事儿,却与庶民百姓渐成陌路;他们虽然言必称孔子,却于孔子的真实生命全然不相及。其结果,恰是这些“善良”的“好人”,这些“正直”的“君子”,却往往为害甚烈,误人甚深。礼教杀人,岂虚言哉?
薛仁明提倡与孔子素面相见,乃至重新解读《论语》,当然并不是为了进行单纯的文化检讨和批判,对于他来说,传统既是过往,更是当下;孔子既是历史人物,自然也更有着极其鲜明的当代意义。正是以孔学为启发,薛仁明对当今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各个层面均有深刻认识。在这个日渐物化的资本世界,政治关注的焦点集中于产业的狂奔竞逐,个人则沦为一种标准产品,一架没有生命的赚钱机器――― 台湾的现状如此,大陆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文化传统遭到人为割裂,伦理底线遭到一再突破,基层社会遭到彻底破坏,而孔子,居然又转而成为僵化封闭的文化传统之象征,其扭曲之甚,误解之深,真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随喜云云,原本是一句佛教用语,大意是指:“随他修习善因,喜他得成善果,是为随喜。”薛仁明既还原了孔子的日常形象,同时也指出了孔学的本质即是生活的、世俗的――― 先通情,后达理,从中透露出的,无非是孔子的一份平常心而已。既然是一份平常心,也就不妨从容涵咏、得其自在。或许,也只有这样,庶几才更接近孔学真义吧。(文/慧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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