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余世存讲老子(5)

编辑:秋痕 来源:半月谈
 
五、如何面对“平庸的坏”?
(我确实相信舍勒说过一句话,说1789年以后的人,已经不知何为幸福。因为法国大革命确实把现代的人类拉入了一条快速车道,大家都在这个车道竞争、跑,跑不上去的人就感到很烦恼,跑上去的人又很焦虑,不像过去那种生活都是很恒定的状态,它的自然山川、它的志趣是恒定的。)
胡赳赳:你比如说我们看当时的先秦时代,算上古时代了,上古时代的风土人情、历史风貌,在你脑海里会不会有一个想象?
余世存:有啊。我觉得还是不错的,确实有点像老子说的那种小国寡民状态,而且活得比较圆润,我觉得跟那个《桃花源记》的状态差不多,千古文人一再的梦想,其实是差不多的。比如看这个玉器,那个时代没有铜器,没有铁器,我问过很多人要做这么一个东西,特别是做一个大的,都要好几年啊,甚至十年才做一个,所以那时候人能花这么长的时间做一个小玩意儿,可以想见他们的生活是比较充实的。他们的身心平衡和谐。我住在道观的时候,一个帮忙做饭的老头儿,没事干时就做小板凳,他到山上砍一棵树,两三天做一个小板凳,也就十块钱二十块钱卖出去,他觉得很舒服,他内心里没有我们这种杂乱――我们这种才是烦恼,所以我确实相信舍勒说过一句话,说1789年以后的人,已经不知何为幸福。舍勒认为经过法国大革命之后的人类,已经不知何为幸福,因为法国大革命确实把现代的人类拉入了一条快速车道,大家都在这个车道内竞争、赛跑,这就跟老子春秋时代差不多,你的国家制度强行地把大家拉入了一条快车道,跑不上去的人就感到很烦恼,跑上去的人又很焦虑,不像过去那种生活都是很恒定的状态,山川自然、日常生活是恒定的。
胡赳赳:所以我现在形容现代人你说快车道我觉得还算好的,还有一个秩序,我觉得就是在做一种“布朗运动”,就是叫蝇营狗苟,像没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余世存:你看春节期间不少人跑到三亚去,把三亚房价抬到一个房间几万块钱,这就是无序啊。社会到这种程度,你可以批评政府说,旅游局的工作没做好,但实际上大家的心也不定啊,用佛家的话说,这是大家的共业,大家共同造的孽。平时一到周末,城里人像发疯一样的,像一种无意识,本能地要往郊区跑,这就是说你自己的生活太值得检讨了。
胡赳赳:而且整个国家、整个体制、整个现代体系也停不下来,因为它不能停下来,就得让人死命的往前跑,你停下来没人消费就没人生产,就会恐慌。
余世存: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像先发达起来的那些国家开始反省了,它们的速度慢下来了,它们在找平衡点,就是找到它的基点。这个基点既可以往前走,也可以往后观,把这个基点找到了就好了,比如欧洲人会算他的出生率到百分之几时对他的社会是合适的,这样就很好,现在欧洲的生活就比较慢一点,而且大家确实活得较为健康、轻松、愉快。美国其实也经历过我们现在的这个阶段,但它现在比较好了,它是我们所说的非中心、没有主流,你想要什么东西,它的社会都能给你提供,他的城市居民可以在自己的城市里跑步。我们现在还不行,我们在大城市里很难获得心灵和自然的要求,所以到了周末只能本能的去郊外放松一把。真正的发达社会,人们都可以在日常生活中找到一种平衡。比如说像台北,好多人跟我说过,北京、上海跟台北的差距要差三十年左右,在台北,任何一个居民出门走路,走十来分钟就可以获得生活中想要的一切,社会服务可以满足你一切的生活便利,可以买包烟可以去休闲,生活成本很低,人也就不会有什么高攀不上的烦恼。
胡赳赳:就是怎么让我的精神不是一种焦虑,而是一种愉悦的感觉。
余世存:对,这个是我们需要讨论的。比如说我住大理的时候,我发现我比来大理古城旅游生活的老外有钱,他们都是穷老外,但他们整天过得很快活,绝对是很愉快。我的房东又比我有钱,我住的那个院子光地皮就值几十万,但他宁愿把山上的院子租给我,一家五口挤在城边三间小黑屋里住。如果他有我们这个心态或者那些穷老外的心态,如果他有社会制度的保证,他会过得非常好,八分地的院子,苍山风光,由他尽情享用。但他说等儿子考上大学或等女儿找到工作后,再好好享受一下,他把自己的生活享受人为地延迟了十年,实际上他现在都可以做得到。
胡赳赳:所以我现在也在想这个所谓的“现代文明病”,一个人格异化的比较严重的就是日本,它同样是东方国家,信仰上、生活方式上其实比较接近东方人的倾向,然后观察日本的乡村和城市,两个极端,日本乡村的老人特别长寿,但是日本城市里的人呢,自杀、性变态、充满着恶性竞争,现在那些人吃便当全都躲到厕所去吃,不跟人边上吃。
余世存:日本这个民族很有意思。把地球看做一个太极的话,它是阴极的阳点,东方文化是一个阴极,欧陆文化是一个阳极。所以日本是至阳的,它没有回来,阳极而阴,你看它的表现也是很阴柔的,浮士绘啊、茶道啊,实际上它是在不断地进取进取进取,它的民族精神,而且它永远找不到安息之地,总想要跳到大陆上来。它没能处理好跟我们的关系,所以它的发展走了极端,用一句成语,它称不上正大光明。
这个很有意思,我最近写了个一千字的东西,我就问天不变道也不变,中国五十年不变,诸君何以自处?你们怎么办?因为我发现很多人的生活建立在社会将要变的基础上。
胡赳赳:我觉得这里头有一个前提,就是第一位是什么,你是不是把政权看得最重要,因为我觉得生活是可以跟民主结构跟政治结构是无关的,比如说我们不看民主不看专制,不看它是盛世还是乱世,这个固定的时空你是没法选择的,那这个时候你怎么办。
余世存:你这个跟我异曲同工,只不过我把它确定化。
胡赳赳:你还要生活,还要求道,如果你觉得这个道能推动社会往前走,那是这个社会的造化。
余世存:我是认为你个人不要勉强自己。你以为社会要发生什么情况,你勉强自己去做准备,这就不正常。所以,每个人要想清楚,五十年不变,也就是一生的外界条件不变,你想要什么,能做什么。经济学家一再感慨人民不消费、企业家不扩大生产、企业家不愿做慈善,为什么啊?因为他们都以为这个社会浮躁、多变,可能马上会变。
假如这个社会永远这样下去,你不是白跟着浮躁了一趟吗,你的人生不是白过了吗。现在中国社会积累的财富已经够多了,很多老板都是上千万上亿上十亿的,五十年不变的话,他们活得了五十年吗,他们最多还有二三十年的自理自立时期,一年能花销多少呢,你一年吃十万百万你还能吃多少啊?所以我觉得大家该想一想这二三十年的自理自立,该做一些什么事。年轻人也如此,要想清楚你这辈子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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