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在对子贡说这话时,没有明指“硁硁然小人哉”是谁,笔者揣想很可能就是指子路这样的人。据《论语》记述,孔子对子路有一字之评:“喭”——鲁莽。又记“子路无宿诺”——子路对承诺从不拖延;“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子路听到什么,若还没有能做到,就唯恐再听到什么。可见,子路是个重诺守信、行必有果的人,终其一生都是如此。而孔子恰恰对此不满意,甚至预言子路“不得其死然”——不得好死。平心而论,以孔子的世事洞明,不赞赏“言必信,行必果”,自有其一定的道理。世界如此复杂,岂能简单处之?尤其在人心叵测、世象险恶的现实中,言行鲁直而欠谋虑,更可能咎由自取。循循善诱的夫子,对子路这样的弟子,本可以教导他们头脑要复杂一点,多留点心眼,说话做事不要总是“必”呀“必”的,做君子可没叫你们去做傻气的君子!然而,夫子似乎没有作这样的开导,而是对“言必信,行必果”的奉行者,一古脑儿地贬之为“硁硁然小人”。这,是不是责之忒苛了呢?
孟子则是从“大人者”的角度,正面申明应该怎样——“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如果说“言必信,行必果”是刚性的话,那么,孟子说的这条“大人”法则就是弹性的,“大人者”可以按他们的“义”,伸缩自如,灵活应用。话不妨说得很动听,承诺也可以极诱人,却不一定要信守并且切实兑现,至于合适的理由,还怕找不到吗?我们虽然可以相信,孟子说的这一法则,并不是想让“大人者”乘隙耍猾,可也不得不担心它会被机会主义实用主义地巧为利用,成为种种背信无良行径和虚伪之徒的护身符。事实上,背信无良的“大人者”,自古以来,也确实是层出不穷,多得数不胜数。这里且举近代的一例:被称为“康圣人”的康有为,在二十世纪之初著《大同书》,在书中他主张一夫一妻制,说:“其亚洲旧俗,一男得兼数女,而女子被制于男,故虽极苦而勉强守之,然于人道自由、人权天赋之义,已逆背而不乐矣。”话说得何等之好,简直称得上是“圣之时者”了。但康圣人说得如此美妙,却不是用来信守躬行的,后来他在西湖边筑庐,又娶了个孙女辈的姑娘,做他的六姨太。什么“人道自由、人权天赋之义”,这些漂亮话不过是书上说说罢了,“逆背”的事仍无妨坦然照做不误。——当然,这只是“小焉者”的事例。观诸那些有权有谋、人莫予毒的“大人者”,出尔反尔,无良无行;背信毁约,食言而肥;阴谋阳谋,为云为雨,愚弄百姓,荼毒苍生……康圣人言行不一的区区纳妾小事,简直就不足挂齿了。(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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