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近年，KAWS，奈良美智等国际"玩偶”艺术形象，受到藏家们天价追捧，潮流艺术一度推动当代艺术板块博得大众瞩目。而具中国符号的优秀“玩偶”作品凤毛麟角，并悄然间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新力量。其中不得不说的是，中国玩偶重要代表艺术家程竹，以玩偶为主体形象，关注群体记忆与现实生活，在艺术浪潮中，以30年绘画生涯开创了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本文讲诉程竹与他历时12年创作的“玩偶世界”背后的故事。
《公共偶像——童年玩偶》 布面油画 直径100cm 2013年
一、“公共偶像”作品一画难求，程竹的“玩偶符号”走向海外
“蹲点抢”、“程老师什么时候再发新作?”、“下次定时来抢”......，是网友们在艺术家程竹社交微博上的留言，其最新创作的“公共偶像”玩偶系列作品“一画难求”。
《公共偶像——爱情的样子》 布面油画 80cmx80cm 2018年
《公共偶像——外面的世界No.3》 布面油画 80cmx80cm 2018年
《公共偶像——我的王国》 布面油画 80cmx80cm 2018年
《公共偶像——挚爱文森特·梵高》 布面油画 145cmx140cm 2018年
2020年，对于83年出生的程竹而言，是稳进的。即将过去的一年，疫情、互联网移动端、线上直播与艺术行业的调整紧密相连，“在调整中求发展”一度成为艺术行业的生存要义。在此背景下，对于大多数艺术家的创作及生存而言，无疑是困境。“我的创作依旧，藏家们订画档期已排到2022年。”作品公共偶像《时间旅行》进入2020中国嘉德秋拍的他如是说。
2013年 程竹与母亲 于北京望京花家地北里小区
艺术家“一画难求”背后是创作者坚韧的恒心，这在程竹身上得以应证。因父母是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家庭基因或多或少影响着他。细观他的30年绘画生涯，7岁提笔学中国画，16岁进入央美附中，后因扎实的绘画功底免试考入央美油画系，钟爱德国艺术大师丢勒，师从靳尚谊、孙为民、朝戈、高天雄、孙逊、胡建成等，直至2011年研究生毕业。程竹以其独有的艺术语言，逐渐成为先锋艺术新标杆。
程竹工作照
作为80后独生子女，今年是程竹离京回到老家四川的第5个年头。2015年在艺术理想与家庭现实间，他思考再三决定回四川，继续艺术创作。此后5年，其个人创作达到高峰，艺术市场也一路高进。程竹谈今年的变化“因为疫情加上女儿开始上幼儿园，自己踢球时间少了。”艺术创作与足球，是程竹认定的事业与爱好。艺术创作是“静”，踢球是“动”，身体在一静一动间达到和谐状态。
“内向”“坚韧”“沉稳”“认真”“自律”是程竹的师友们对他的性格评价。在其社交平台上，藏家时常能看到一位每日三省其身的勤勉艺术家形象。从创作“公共偶像”之初，定时更新画作，网友的评论他从来都是一一给予回复，并时常分享自己的创作心得。
中央美院本科期间 代表造型学院足球队获得校联赛冠军 后排右二为程竹
“我和很多青年艺术家非常幸运，通过互联网与藏家相识，通过互联网展示、销售作品，通过互联网感受生命与艺术的美好。”程竹从2011年开始目标创作120余幅“公共偶像”，作品凭借“冷峻、绚烂、天马行空”的玩偶形象一方面深得专业人士认同，另一方面在其个人社交微博账号上，收获一批“铁杆藏家”。现创作完成的近80幅均被收藏，收藏率高达100%。2018年正式进入大拍，广获拍卖市场肯定。
去年，其“80后”主题作品《公共偶像——80后·铭记未来》(双联之一)在嘉德秋拍斩获57.5万后，便与一家在欧美市场年销售额达10亿的高端文化上市公司签约达成“公共偶像”IP合作，正式开启将中国艺术“玩偶符号”推向海外。
《甜蜜的梦》 布面丙烯 154cmx122cm 2011年
面对近年市场对玩偶系列的肯定，程竹在其微博上感叹艺术道路不易“玩偶不知不觉画了十多年，回想最初从央美毕业生活艰难，从最初几百到几千元，当时最贵卖过5万......”对于当下艺术市场和自己的艺术创作，他表示因为画玩偶的艺术家越来越多，玩偶从艺术已成为流行元素，山寨也越来越多，自己已将玩偶版权部分项目签约给上市公司，进而维权。
12年玩偶系列创作，程竹收到的反馈不一。其中发生的小插曲更坚定他的信心：一位藏家曾到他的画室中，见了他的玩偶作品说 “越画越有味道!” 亦耐心对他讲 “你的画，不会每个人都喜欢，你就为喜爱且懂得你的画的那个群体来创作，就好!” 对于他而言，是莫大鼓励。“或许正因它是自然生发且真实纯粹的系列作品，才引来不同声音。”程竹说道。
《公共偶像——80后·HK 》双联 布面油画 145cmx145cm 2019年
《公共偶像——80后·HK》 双联 布面油画 145cmx145cm 2019年
二、艺术家程竹与他的12年“玩偶世界”
“公共偶像”中的“偶像”， 一指玩偶肖像，二指大众仰望的对象。玩偶伫立于舞台中央聚光灯下，姿态神情夹杂着幽默木讷戏谑，它们本是私密化个体存在，当置身于目光交汇的舞台，一切隐秘都被消解。——程竹
玩偶系列与程竹经历了12年一个轮回的成长，展现了不同阶段艺术家对绘画、对艺术、对生活的感受与认知。“我愿心怀最初的艺术愿景，果敢埋头于画室，沉醉纵情于五彩画布间那一番番春秋冬夏!”是程竹对艺术始终如一的态度。
“公共偶像”玩偶系列作品，从2008年开始，记录小微个人与社会为主;随后，家庭婚姻子女带给艺术家的触动，使玩偶演进至“80后”主题——表现当代痛点和共鸣，反思艺术、社会变革、人性，三者之博弈。程竹谈玩偶系列艺术创作时说，“玩偶”可能是我，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他。
《公共偶像——80后·成人世界 》 三联（左） 未定稿版 布面油画 150cmx150cm 2017年
《公共偶像——80后·成人世界 》 三联（中）未定稿版 布面油画 150cmx150cm 2017年
《公共偶像——80后·成人世界》 三联（右）未定稿版 布面油画 150cmx150cm 2017年
1，纯真年代：画玩偶，背后所传达出的丰富意蕴
17岁离家赴京学画，刚考上央美的程竹是伫立在北京街边电话亭里的低语少年。尽全力自立，减轻家中负担，当时的他向家人保证。回忆当初这段岁月，程竹总结“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在这个硕大的城市中，何其微不足道，亦不会有人在意。”
2000年中央美院附中合影 前排左三为程竹
入学第一年，程竹便勤工俭学从北京去山东代课，见证了大大小小的画室艺考第一线。常常晚上到三联书店看书，印象最深的是陈丹青的《纽约琐记》，陈丹青写书的背景及在异国的生活与当时的程竹，有着相似求学之路和独立成长感受，进而想象纽约那片广阔艺术王国的诸多生态，去感怀那些激荡青春和壮阔梦想的艺术往事。打开了他心灵最敏感的时节，触碰到的东西，总会难以磨灭。
“多年后，我早已忘记书中具体字句，但我相信它们都已成为我心中对艺术的理解和信念的一部分，催我前行”。在此期间的程竹玩偶系列作品，他用心记录着对小微个人与社会的观察。并创作了以素描形式为主的《纯真年代》，《伙伴》为代表的玩偶作品。
《纯真年代——伙伴》布面丙烯 100cmx80cm 2012年
看您《纯真年代》的作品，这一时期您的作品，大多颜色单一。大多数人认为的童年都应该是愉快的，是彩色的。但是您的作品《纯真年代》给人的感觉，像是被人遗忘的或者说是孤独的?
程竹：纯真年代就是童年，每个人的童年过去，永远不可能再返回到那个纯真年代。
我希望传达回忆的情绪，跟现在的我们重新回过头去看童年褪色的感觉。素描是我最钟爱的艺术表达形式，描绘对象及其营造出的整体氛围，是我一直追寻的——内敛且充满张力，不张扬，不炫技，在描绘看似平凡熟悉的对象时，引起观者对于现时生活及社会的共鸣与联想。
可能玩偶是玩具或是本身没有生命力的东西，但外在，比如衣服、五官，配饰很精致，细节丰富。玩偶内在、内心是缺乏的，本身没有太多灵魂或精神层面的东西。我想让它们隐喻现代社会人身上外在和内在之间的矛盾。
对于这种矛盾，程竹谈画玩偶的初衷时说：我们都已惯用一副固定姿态与表情去应对周遭，他人很难触碰到彼此内心真实。因为玩偶的生动形象，更因为它们背后所传达出的丰富意蕴。
《公共偶像——铭记未来》 双联 布面油画 130cmx95cm 2018年
《公共偶像——铭记未来》双联 布面油画 130cmx95cm 2018年
2.公共偶像：80后的黄金时代，唤醒了一个时代的记忆
“我清晰感知到了独属于这个时代的脉搏节奏，他们既是个体，更象征如他们一般的每一类人群，描绘他们，即描绘了我们身处的这个浩瀚无边的伟大时代——这个既完美优雅又千疮百孔的时代!”——程竹
21世纪初以来，伴随中国互联网兴起，中国城市进程的发展演变，作为80后的艺术家程竹开始深切体悟到个人群体与现实社会的关系。程竹的个人身份开始转变，从学院到社会，从学生到面对社会的现实压力，从生活了15年的“他乡”北京回到“陌生”的故乡成都，然后在2016年结婚生子，其创作作品随之也迎来重要变化。
这一时期“公共偶像”虽依旧以“女性”为主，但创作语言上探索了“抽象融彩”新表达，色彩多元，并将多材质运用到作品中，创作了以80后为主题的《计划生育》、《成人世界》、《HK》、《铭记未来》、《新世界/时间旅行》等极具代表性的玩偶作品，是艺术家对世界现象和现实生活的体悟，唤醒了一个时代的记忆。
《公共偶像——80后·计划生育》 三联（左） 木板油画 综合材料 135cmx120cm 2016年
《公共偶像——80后·计划生育》 三联（中） 木板油画 综合材料 135cmx120cm 2016年
《公共偶像——80后·计划生育》 三联（右） 木板油画 综合材料 135cmx120cm 2016年
80后主题系列中《计划生育》三联组画运用色彩的强烈对比，玩偶身体被切割，有伤痛的感觉。怎么想到来创作这一命题呢?作品中看到与早期不同的色彩风格，比如金色，有一种说法叫“黄金时代”，与你个人经历有关?
程竹：因为与我是80后有关。有一种说法讲，读书、就业、房价等比较有压力的现实问题，80后都在一一面对。
在这基础上，结合现实中的体会和经验，希望将对生活中问题的思考与玩偶主题结合，“计划生育”是当时的政策，当然现在已经取消了，当时思考的是对人性的“博弈”。
《计划生育》三联画组画里的玩偶形象，与其它作品都不同，我把玩偶肢体上刻画了很多伤痕，或是斑驳的效果来凸显。包括背景黑色的大面积运用，以及使用黑色镜面来凸显主题。观众在看画时能见到黑色镜子里的自己，这种方式带入感更强，也是与观众产生的互动。
《公共偶像——80后·新世界》 子母联 185cmx158cm 2018-2019年
《公共偶像——80后·时间旅行》 子母联 2018-2019年
《新世界/时间旅行》子母联作品，玩偶偏人像化，有很多偏西方的宗教意味，有科幻感或者说跟未来有关?您的考虑是?
程竹：这两张子母联组画，此次2020嘉德秋拍上拍的是《时间旅行》。《新世界》画面主体是女性形象，以身体上若干白色联结结构暗示她的玩偶属性。
背景里都是阳刚的元素，有马、雄狮、、古典雕塑，其实是和前景主体人物形成对比。
主题方面的考虑是无论时空如何变化，对理性女性形象的赞美与歌颂。《时间旅行》里的小红人也是玩偶，身上有很多机械性零件关节构造。传统绘画更多关注现实主义题材。今天的社会生活都发生了巨大变化，画子母联就是考虑把时代的变迁，带给我们新的感官感受，能够反映出来。背景大面积运用了“抽象融彩”，诸多颜色交融，形成独特的视觉效果，这是后续会继续使用的新技法。
玩偶的位置在画面中越占越小，有什么特殊意味吗?
程竹：《时间旅行》重点着力塑造时空感，所以玩偶在画面上占比小，这个玩偶相比其它玩偶没有具体的面部特征。画面中大面积都是偏抽象的色块，这种未来感更能突出《时间旅行》的主题，通体红色的它成为一个象征和图腾标志，可以理解为正在往上飞翔，也可理解为好似从天而降。
“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我们或许就如同这舞台上的玩偶，既拥有完整的外表与仪态，同时也面临内心真实的缺失。惯性思维中，玩偶是可爱与精致的代名词，而我希望通过画笔描绘出的玩偶形象是有别于常规印象的——它们斑驳怪诞，充满难以言状的美。”对于这一时期的玩偶作品，程竹如是说。
《公共偶像——在云端》 布面油画 180cmx158cm 2019-2020年
三、尾声：“玩偶”可能是我，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他
程竹表示，成为职业画家，注定艰辛孤独。日复一日的涂抹，只为实现心中的艺术梦想，在无比现实残酷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懂得梦想的珍贵和脆弱易逝。当接近不惑，身边大多数朋友都已处于日常生活的“舒适区”，他却逆流毅然迈出那片让人安逸麻木的“舒适区”，但求保持敏锐的感受和判断力，这是一个真正的画者必备的素养。
对于未来的“公共偶像”玩偶系列创作计划，程竹对艺术网说：未来创作大的方向，一方面考虑怎样将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或者未来将发生的事物，更好的跟玩偶相结合起来。
另一方面，虽然画的是玩偶，但并不想单纯来描绘，而希望让人感受其背后的隐喻——“玩偶”可能是我，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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