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从“孔子是丧家狗”之辩看文人精神

编辑:汀滢 来源:解放日报
 
原题:从“丧家狗”之辩看文人精神的舛变
北大教授李零在新书中将孔子喻为“找不到精神家园”的“丧家狗”,引起了巨大争议,尤其招致“新儒生”们的强烈不满。有人委婉些,指其为“学界王朔”———即“学界痞子”;有人直截些,批评他“玩世不恭,轻侮圣贤”;更有人“以牙还牙”,痛骂他“不是一个好鸟”。
纵览“新儒生”们的评论,不外乎认为“丧家狗”这个称呼是对孔子的不敬之辞。也许,将“大成至圣先师”与“丧家狗”两个词放在一起,冲突确实有些强烈。然而追根溯源,这一看似刻薄的喻称,其实并不特别唐突、僭越或无礼。
所谓“丧家狗”,委实可视作孔子“夫子自道”。《史记》载,郑人对子贡形容孔子“累累若丧家之犬”,“子贡以实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谓似丧家之犬,然哉!然哉!’”如果承认司马迁是严肃的,则孔子何以对“累累若丧家之犬”的形容会“欣然而笑”,便值得当前为孔子捍卫者深思。
孔子本人对“丧家狗”的评价很欣然,而其两千多年后的“弟子”对同样的评价却如此愤怒,在笔者看来,这折射出文人精神气质的舛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正是儒学之精髓。读书人倘有若此襟怀和宏愿,当然既会保持真切的痛感,同时又不惧于自嘲。正是这种文人精神追求,使孔子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不惧风险艰难周游列国,寻找实现抱负的机会;也正是这种器识,使其不惮于接受任何的批评、嘲讽和质疑———不仅对“丧家之犬”的评价能够欣然以对,对楚狂接舆讽刺他“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同样也不恼怒,而是“欲与之言”;荷蓧丈人讽刺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同样“使子路反见之”。由此可知,孔子对“丧家之犬”的评价“欣然”而不愠怒,并非作秀,也并非什么“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雅量使然,而实是心有戚戚。
时下的“新儒家”,不体谅其“先师”曾经的苦闷,却对“丧家狗”这一称谓大加挞伐。这样的态度,证明这些“新儒家”或许确如李零所评析的那样:他们现在读《论语》,“对书不感兴趣,关心的只是崇圣”。为“先师”树立起一个完美而成功的形象,而后顶礼膜拜,不许他人说三道四。
从各方面情形揣测,笔者认为李零教授称孔子“丧家狗”,并无恶意,这从他的主张“去圣乃得真孔子”和将该书视作“一个知识分子和另一个知识分子时空遥隔的对话”可以明显看出。从而,从“丧家狗”这一称呼中,笔者读出的更多是李零教授的一种悲悯,乃至“惺惺相惜”之况味———其实,就精神领域的生活而言,李零教授本人似乎也颇有些“丧家狗”的况味。比如他2005年推出的文集《花间一壶酒》自序劈头第一句即是:“我一直在逃,从专业学术的腹地逃向边缘,从边缘逃向它外的世界。”一个卓有成就的考古学家、大学教授,却试图从学术的腹地逃出来,这要么证明学术生涯并非其心目中的“精神家园”,要么证明他正在试图逃离原本的“精神家园”。换言之,“丧家狗”与否,对李零教授而言,或许只是个时态问题。
作者:郭之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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