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季羡林做一辈子“学者”

编辑:秋痕 来源:文汇报
 
三○一医院的高干病房设有门卫、岗亭、服务台三道“关卡”;季老年事已高、免疫力差,是医院的重点保护对象,一天只被允许见一拨客人;而怀有同样探视渴望的客人太多太多,怎可能个个遂愿?如此说来,近日能去拜望他,我是幸运的。
 
给爷爷“画张像”
 
此刻,爷爷正笑眯眯地瞧着我们,“呵呵呵”地笑出了声。被眼袋和笑纹一挤,本来不大的眼睛更加显小,但快活劲儿从小眼睛里喷涌出来,溢满了整张脸庞——瞧!他那两颊红扑扑的,看不到老年人常有的老年斑;白眉毛儿很舒服很自在地招展着,其茂盛程度甚于油亮脑瓜上的稀疏白发。合也合不拢的嘴巴里,下牙床那三颗间距不等的牙儿露出来,这竟然让我联想到张乐平笔下三毛的漫画形象。当季老在《病榻杂记》中辞三顶桂冠时,有一些学界的朋友对我说:“他辞他的‘国宝’,我们依旧当他‘国宝’。”我有点调皮地想:绕过学术的角度,我们依旧可以用一组短语将他与“国宝”联系在一起:“国宝”——熊猫——可爱——季老的长相。
 
爷爷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后背垫着一个靠垫和两个枕头,腿上盖一条薄毯,衣着一件浅灰色的薄毛衣,裂着大大的V字领口。他的秘书杨锐老师说:“都说老年人怕冷,年轻人火气壮。我跟他是反过来了:我穿厚毛衣,他不穿。”
 
爷爷的老当益壮还表现在另外两个方面:文思和胃口。前者以《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和《病榻杂记》等新书为证。对于后者,也许你会听说他的养生之道“三不主义”:不锻炼(不主张过头的体育锻炼,当然绝不反对适当运动)、不挑食、不嘀咕。不挑食反过来证明胃口好。现任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的陈建功告诉我:去看季老,总习惯买点三文鱼——好胃口的季老,爱极了这种生鱼片!
 
爷爷这会儿正吃着啥呢?是苹果,切成小丁儿放在碟子里,插着牙签。但我们一到,好客的他就顾不得吃了:一会儿跟大伙聊天,一会为我们签名送新书,一会又听我给他读报。他说话时,不大做手势,神情也不夸张。总那么憨憨地笑着,嘴里时不时蹦出真知灼见。
 
他爱把双手架在面前的小长桌上,模样跟个正在认真听讲的小学生似的。这双手曾经在数年前长满了被主人谓之“丑类”的水泡,结满黑痂,每次照相,总被藏于身后,严重的皮炎成为爷爷在三年多前来到三○一医院的主要原因。如今,药到病除,双手又恢复了原本的白净。当我与他握手时,能感受他掌心的宽厚、光滑、温暖。
 
给爷爷家“拍照”
 
这里不是传统意义的病房,十余平方米的空间,成了书房、卧室、办公室三位一体的“家”,喜气和人性,是主人赋予它的特殊味道。
 
在爷爷“家”里,你恍惚觉得这会儿已是农历春节:房间里放着几盆绿色植物;案几上摆放着一只硕大的瓷制寿桃,边上是一张爷爷十多年前的照片,笑容定格在烂漫的山花之中;书橱里有两个鲜红的柿子,还有一对可爱的唐装娃娃;床头贴一张倒“福”,意为“福气到家”;最为显眼的则是一副字画中堂,红底黑字,上书一个大大的“寿”字,中堂两侧是一副同样装帧的对联,题有:“喜贺即登期颐,同祈二度花甲”,中堂上方悬一“福寿康宁”的横幅。
 
你可别真以为这些都是为过年布置的。它们大多是三年多来一批批到这里探访祝寿的人们呈上的心意。三○一医院的管理历来严格,桌面上不许随意摆放书籍、刊物,连看过的隔日报纸,都必须收进抽屉里。与病房相连的晒台上,一二十个塑料整理箱摞得像一面墙,里面分门别类地存放着各种书籍、资料,爷爷可以随时查阅。他一方面遵守着医院的种种规定,又尽可能利用可以利用的空间,去展现客人们的心意。被这样的心意包围着,爷爷幸福而知足:“别人看我很劳碌,但我觉得我很享受。6岁去济南求学以前,我没吃过肉;留德期间,防空洞外炮声隆隆,自己肚中饥肠辘辘;可如今呢,我无非是做了一些学术上的研究,却住上了条件这么好的病房。”
 
有一些小礼物也许并不太起眼,爷爷却十分珍爱,这就是客人以及医生、护士、保安们送给他的毛茸玩具。床边那个两开门的小书橱不仅摆放着供随手查阅的书籍,还成了“动物们”的乐园,五六只“小狗”、“小猫”、“小熊猫”,有的住在里面,有的蹲坐在书橱顶上。爷爷今年迎来96岁本命年,过些日子,一定会有一些“小猪”们加入这个动物大家庭的。
 
说到动物,兴奋的爷爷突然神伤:“我想我的猫了。”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季老的婶母、女儿、夫人、女婿相继离开了他,他哭干了眼泪,是洁白的波斯猫陪伴他度过了艰难的时日。季老住了院,突然不见了朝夕相处的小东西,着实想念,脑海中总浮现小东西对他依依不舍的情景。看到季老神伤,带我同去探访季老的北大教授安慰他:“在校园里,我总碰见您家的猫,玩得可欢呢!下次我给它拍点相片带过来。”“好,好!”季老又乐了。
 
拜望时间转瞬即逝,我们不得不与季老道别。走到楼下,回望这座住院楼,我已在期待下一次的探望。心底深处总好像有块小磁石,微微却有力地吸引着我。这份惦念让我再次翻开已经通读的《感悟人生》,爷爷在书上签名时将我称作“小友”。我还一遍又一遍端详留影:因为季老双眼做过白内障手术,为保护他的眼睛,拍照时没有打闪光,画面似有模糊;不过,总也有一些东西,不会模糊,而是珍藏在我的记忆里,历久弥新。
 
再行一点雨  再著一点花
 
在《病榻杂记》中,季羡林昭告天下,辞去“国学大师”、“学术泰斗”、“国宝”三顶桂冠。
 
“可总得有几个头衔吧?”我问。
 
他回答:“我是北大教授,东方学者。足够了。”
 
“学者”是季老守了一辈子的本分,也是季老的事业。非常有趣的是,这个自称“爱情文盲”的老人曾给恋爱中的年轻人指了条路:“我并不提倡二人‘一见倾心’,立即办理结婚手续。我觉得,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互相了解的过程,这个过程不必过长,短则半年,多则一年。余出来的时间应当用在刀刃上,搞点事业,为了个人,为了家庭,为了国家,为了世界。”且不论季老的这个认识是否符合爱情规律,但这至少说明一点:在他所理解的生命意义里,事业所占的比重很高很高,而事业的大境界是“为了国家,为了世界”。
 
因此我们不难理解,为何季老可以做到老骥伏枥、笔耕不辍。他很喜欢顾炎武的两句诗:“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著花”。他谦虚地说:“我哪敢自比为苍龙?比作老树,也许还是可以的。不管怎样,我还是想再行一点雨、再著一点花的。”
 
新目标:活150岁
 
季老对于寿命的期待,可谓“得寸进尺”:“我从未想到我能活这么大岁数,最初我以为只能活四十几岁,像我父母亲的寿限。米寿时,听说巴(金)老和臧(克家)老相期活到茶寿,我说我也入伙。但前些日子,读到一位科学家的文章,论证人的寿限可以到150岁。所以,当人们问到我时,我说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新目标:活150岁!”
 
我问:“什么叫米寿、茶寿呢?”
 
季老讲解道:“你把‘米’字拆开看看,‘八十八’,米寿就是88岁;‘茶’字在‘八十八’上头又加了个‘廿’,茶寿就是108岁。”
 
对于生死,季老信奉陶渊明的诗:“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他在《一个老知识分子的心声》一文中说:“眼前有时闪出一个长队的样子,是北大教授按年龄顺序排成的。我还没有站在最前面……这个长队缓慢地向前迈进,目的地是八宝山(墓地)。”他戏说:“我得排着队鱼贯而进,不加塞儿不落后……欣逢盛世,活得长自然好,看见了‘神五’、‘神六’升空,看见了国家越来越强大……”
 
用脑长寿,只讲勤奋
 
在医院里,季老把作息时间安排得非常合理。每天上午、下午分别工作两个小时。老人写作有个特点:在吃饭、输氧和休息时,对写作内容先行构思,动笔时一气呵成,基本上不做什么修改。
 
季老称自己是个‘四半’之人——半聋、半瞎、半瘸、半拐,所幸脑子还管用。他在他的“三不主义”(不锻炼、不挑食、不嘀咕)的长寿之道外,又补充了一点——“用脑长寿”。他说:“人的衰老主要是脑细胞的死亡。中老年人的脑细胞虽然天天死亡,但人的一生中所启用的脑细胞只占总量的四分之一,而且在活动的情况下,每天还有新的脑细胞产生。只要脑筋的活动不停止,新生细胞比死亡细胞数目还要多。”
 
季老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资质平平、中不溜的人,“如果一定要说优点,我只讲勤奋。”从入院第一天起,季老就把办公室搬到医院来了。凡输液,必伸左手,留下右手写东西。水滴石穿,一部《病榻杂记》就这样渐渐出来了。季老自嘲:“出这样一本书,权当证明自己还活着。”但一位常去探望季老的朋友却告诉我:“每次去,都能拿到季老所著的不同的书,真可谓著作等身!”
 
由于眼睛做过手术不适宜看电视,季老特别重视读报,他订阅了13份报纸和若干大学的校报,由秘书或护士念给他听。秘书怕他听的时间太长,累坏了身体,所以总想偷偷跳过一些相对次要的版面,季老先是装作不知道,等到秘书说:“读完了。”季老就会去翻报纸:“还有这一面还没读呢!”弄得秘书哭笑不得。
 
季老从小学起就读经书、古文、诗词,坚实的“童子功”令他至今依旧能够流利背诵几百首诗词和几十篇古文。有的时候,季老高兴了,还让秘书跟他对诗,秘书为了考一考季老,故意背错,季老一下子就给指出来了。
 
传好接力棒
 
季老笑称自己为“杂家”:“我对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内,甚至科技领域内的许多方面都感兴趣。我常说自己是‘样样通,样样松’。”对于自己在梵文、佛学、印度学、比较文学、敦煌学、中国传统文化、语言学、中国翻译史、历史学、教育乃至科技领域取得的一些成绩,他是用这种举重若轻、略带调侃的口吻去总结的。
 
但季老的学生、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黄宝生知道他的老师很不容易:“清晨四点多,老师便起床写作,他家里的灯是北京大学亮得最早的一盏灯。他不怕困难,越是难的东西,他越敢搞。”
 
于是,我们看到:十年浩劫,季羡林被发落到学生宿舍看大门,在那种状态下,他悄悄翻译了印度闻名世界的史诗《罗摩衍那》,历时十年之久;1983年,古稀之年的季羡林在得到一本新疆出土的古代抄本的残卷之后,将已经几十年没有再接触的吐火罗文再次“拣”起来,最终用十多年时间完成了对残卷——吐火罗文抄写的《弥勒会见记》的破解,为世界吐火罗文研究做出了创造性贡献;在他80岁之后,他每天行走七八里路,去北大图书馆翻遍了整个书库,最后写成80万字的巨著《糖史》;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当一些人急于从西方寻找思想来解决中国现实问题时,当有人任意贬低中国文化时,季羡林却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二十一世纪以中国为主的东方文化一定会在世界文化中占主导地位、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就是“天人合一”,就是和谐,他的相关论述汇成了一书《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如今,和谐已成为我国社会发展的目标……每一个学术成果,考据之艰苦、推敲之细致、观点之新颖、意义之重大,以及成果背后他的耐心、潜心、没有私心,恐怕都无人能比。
 
当今时代,节奏加快,诱惑很多,很多人贪图省力、急功近利,而季老为何还能傻傻地保持着纯粹的治学劲头呢?
 
“人的一生,不应该被困于名缰,被缚于利索。”他向我谈起了他对人生的独到理解:“在人类前进的极长的历史过程中,每一代人只是一条链子上的一个环。拿接力赛来作比,每一代人都是从前一代人手中接过接力棒,跑完了一棒,再把棒递给后一代人。这就是人生。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就在于认真负责地完成自己这一棒的任务。”
 
每一棒,在传递给下一棒之前,都是冲刺的姿态。季老正在冲刺,他的所有努力,将赋予后人一个更高的起点。
 
“真”“爱”一生
 

 
季老曾在《佛山心影》一文中谈到自己喜欢这样的人:“质朴、淳厚、诚恳、平易;骨头硬、心肠软;怀真情,讲真话;不阿谀奉承,不背后议论;不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无哗众取宠之意,有实事求是之心;不是丝毫不考虑个人利益,而是多为别人考虑;关键是一个‘真’字,是性情中人。”季老还说:“‘真情、真实、真切’是我做人做事的原则。”
 
在《留德十年》这部回忆录中,他真诚地披露了自己三十岁时一段鲜为人知的情事:在德国时,他和德国姑娘伊姆加德因为给论文出清样,有过一段恋情。季羡林面临抉择:与伊姆加德结合,自己未来的生活或许是幸福美满的;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对妻子儿女的背叛,意味着把自己的亲人推向痛苦的深渊。尽管置身于包办婚姻中,季羡林最后决定,为了不伤害或少伤害别人,还是由自己来咽下这枚苦果。他本以为伊姆加德还年轻,以后还会碰到意中人,可没有想到,伊姆加德小姐终身未婚。
 
季老还以敢讲真话而闻名。早在1986年,他就写了《为胡适说几句话》一文,震惊文坛。当时胡适还是个“反面教员”,人人谈“胡”色变,无人敢涉足这一“禁区”,有朋友劝他不要写这样的文章,风险太大。季老认为,由于胡适在中国现代学术史上的重要地位,胡适的评价问题就不仅仅是一个人的评价问题,而是一件涉及到许多重大学术问题的大事。自己有必要站出来说话,把真相告诉大家,还胡适以真面目。他的文章发表后,得到学界的普遍肯定和响应,开启了重新评价百年学术史的先河。
 

 
季老对他人充满真诚的爱心。他爱生养他的母亲、爱培育他的叔叔婶母,爱难以割舍的儿女,爱教过他的老师,爱童年的伙伴,爱一切爱过他、帮过他的人,爱那些虽不知道姓名,但正直、善良的人……
 
在三○一医院,他爱每一个医生、护士、保安,爱每一个去探望他、关心他的人。这里流传着一段佳话:有一天,一位年轻护士说起某报正在连载季老的著作《留德十年》,表示很爱看。季老马上把秘书李玉洁找来,吩咐叫人去买,说“书是给人看的,哪怕有几句话对年轻人有用,也值得”。这一来轰动了全医院,大家都来伸手,还索要签名本。“都给,买去。”季老发话说,“钱是有价之宝,人家有收益是无价之宝。”最后,一趟一趟买了600本,他也一笔一画地签名600本。
 
季老对他人总是这样慷慨。2003年末,季老把爬格子所得的十五万美元稿酬捐给了母校清华大学。在此之前,他把自己的图书、手稿以及所收藏的宋代名人绘画等个人收藏品捐给了北京大学。可他对自己却很“吝啬“:对于吃,他从来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对于穿,他更是俭朴,很多衣服都十年八年或者更长时间才考虑换新的,人们看到他常年穿的是一身蓝色中山装;对于用品,他很不讲究,只要能用,决不肯轻易丢弃,他用的手提包,是一种最简单的敞口式的,一提就是十几年。
 
秘书李老师说:“季老在做人上,从来都是克制自己,处处替别人着想,照顾他人,虚怀若谷。而且他对人一贯坚持平民立场,与人交往没有等级观念,医院里的勤杂工差不多都与他聊家常。”李老师注意到季老吃馒头炒菜时总是速度很快,吃饺子、面条时速度相对慢一些。那是因为他幼年时就离开父母,寄居在同样贫困的亲戚家,每逢上桌吃饭都是小季羡林最尴尬难熬的时候,他不愿意往自己的碗里搛菜,所以吃得很快,盼着吃完赶快离开。
 
季老不喜欢麻烦人。半夜有了尿,他总是把两次三次憋成一次,宁愿自己睡不好也不叫醒医院的护工,因为“他们白天也很疲劳了,晚上不忍再让他们起来”。
 
季老的一位作家朋友曾对我讲起“季老跳窗”的故事:“他那个时候都80多了,想出门参加一个会议,没想到家人出门的时候随手把门反锁上了。季老怕迟到,干脆爬上窗子跳了出去。”我问季老:“您一直那么身手矫健吗?”季老笑道:“那一跳啊,出了问题。我一瘸一拐去了会场,回来后腿部觉得异常疼痛,去医院一检查,居然骨裂了。唉,不服老不行啊。”
 
 
记者手记
 
写一写季老,是去年8月萌生的想法,缘由是温家宝总理为他祝福95寿诞,季老将“天人和谐、人人和谐、个人和谐”娓娓道来,精气神全无老态——这位踩着清朝尾巴尖儿出生的世纪老人,经历、参透、淘沥的,叫做“传奇”。
 
于是,半年来,我总习惯在临睡读他的书:从《留德十年》、《牛棚杂忆》,到《感悟人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到新近出版的《病榻杂记》。翻开时尽揽光风霁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合上时唯余宁静和温暖。他曾经有言:“读我的书,不管怎么样不会做坏事。”他未敢期望:他那流淌在字里行间的洞明、豁达和执着,他那辞去“国学大师”、“学术泰斗”、“国宝”三顶桂冠的恳切、谦逊之谈,令浮躁如我的年轻人如饮醍醐。
 
早在5年前,也就是2001年的秋天,我曾在北京城南琉璃厂某家书店开业典礼上见过季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将他围拢来,无法近前的我隐约听得他在阐述“东方文化一定会在世界文化中占主导地位”的见解。此后,他因眼疾、皮炎、腿病等原因,几进几出西苑医院和三○一医院,并最终在三○一医院安顿下来。等到我再见他,已是去年年底,就在这所医院的病房中。
 
很多人写过季老,有张光璘所著《季羡林先生》等数本传记,更有不计其数的单篇文章,作者多为季老同事、弟子、故友及与他有十多年乃至数十年交情的记者。与他们相比,我的“资历”会被打上一个问号,但我没有任何的局促不安,因为我知道:有一名掏粪工人得到过他题写的匾额;钟敬文先生评价他“如同野老话家常”;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叫他“爷爷”……在爷爷的词典里,找不到“资历”这个词儿。一千个孩子的眼中,投射着爷爷的一千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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