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江南清妍地,人间处士家

编辑:Jina 来源:温州日报
 
我住苕溪头,君住苕溪尾。喜欢德清,是因为杭、湖二州,自古共饮苕溪水。
  倪瓒说:“余不溪水涵绿苹,微风吹波蹙龙鳞。看山荡桨不知远,花间白鹿来迎人。”
  这是画家眼里的自然宁谧,天人合一;
  姜夔说:“溪上佳人看客舟,舟中行客思悠悠。烟波渐远桥东去,犹见阑干一点愁。”
  这是一代词宗笔下的羁旅行役,闺怨客愁。
  我在山之南,君在山之北。喜欢德清,是因为干将、莫邪的剑气森森,是因为修篁万竿的匝地清凉。
  沈定一说:“谁云利器肯埋藏,不受磨砻那有芒。飞瀑至今含怒意,十年辛苦怨吴王。”
  这是前贤的即景述怀,借古追今;
  苏步青说:“不去匡庐上莫干,修篁似海绿阴闲”、“瀑声千级迂回路,篁影万竿高下丛。”
  这是数学巨匠的重访莫干,以诗抒怀。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喜欢德清,是因为德清客子的词情曲意,情深款款。
  毛滂流连下渚湖,他说:
  “出渚连天阔,春风夹岸香,飞花渡水急,垂柳向人长。
  远岫分苍紫,垂波映渺茫,此身萍梗耳,泊处即吾乡。”
  这是词人的工笔摹景,人生咏叹;
  乔吉喜欢长桥卧虹,他说:
  “青天白日见楼台,赤蜃浮光海市开,崖崩岸坼长虹在。弃繻生,感壮怀,卧苍龙,鳞甲生苔……”
  这是曲家的豪泼潇洒遇到了江南的婉约清刚,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郁达夫钟情莫干山,他说:
  “田庄来做客,本意为逃名。山静溪声急,风斜鸟步轻。
  路从岩背转,人在树梢行。坐卧幽篁里,怡然动远情。”
  这是名士风流,兜兜转转,终难放下那剑池飞瀑和竹浪声声、松涛阵阵;
  而戏剧大家洪昇更是将这里看作了第二故乡,寓居前溪之畔,题咏颇众。
  他曾感慨前溪的今昔巨变:
  “六代繁华地,凋残近若何?村巫纷屡舞,渔父子成歌。
  花落江漂水,莎长绿映波。当年风月夜,丝竹画楼多。” 
  他亦难舍下渚湖的清幽宁寂:
  “地裂防风国,天开下渚湖。三山浮水树,千巷划菰芦。
  埏埴居人业,鱼樵隐士图。烟波横小艇,一片月明孤。”
  而当时的文坛巨擘王士祯听朋友谈起武康山水,不禁心驰神往:
  “吴兴清远水晶宫,转入前溪路不穷。最爱放船人日好,野梅修竹古防风。”
  他收到洪昇馈赠的竹笋,更是兴奋地立即以诗回赠:“赢得武康斑竹笋,从今莫笑庾郎贫。”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喜欢德清,更是因为那里人文荟萃,弦歌不辍。
  “残云北寺暮钟远,新雨前溪春水肥。一路野梅都白尽,万株官柳已青归。”
  这是驿人王子中所吟哦的家乡风光,本色白描,意境绵渺,回味悠长。
  德清女婿赵孟頫\曾携夫人管道昇隐居岳家,“困即枕书饥则饭,谋生自笑一何疏”,闲适、清雅。在他宦居异乡的那些年里,最让他魂牵梦萦的,终究便是德清别业:
  “一夜松涛枕上鸣,五华山馆梦频惊。何当归去芝亭上,坐听髯翁韵玉笙。”
  更令人瞩目的是,德清俞家才人辈出,代代英贤。他们虽常常客居苏杭或京华,但心心念念,故乡总在魂梦之间——国学大师俞樾有一年清明回乡扫墓,诗云:
  “乌巾山下旧柴荆,喜有承平一片声。父老醵钱迎绿社,儿童散学过红明。
  连朝榆柳分新火,几处松楸认故茔。只惜焚黄犹未得,虚传两度拜恩荣。”
  山乡的素朴,乡情的温暖,跃然纸上。
  而红学大师俞平伯更是为故乡大唱赞歌,他曾说:
  “日行田畈少尘沙,桑竹流泉处处佳。久阔故乡同逆旅,还依北斗望京华。”
  他又曾说:“江南好,长忆在吾乡。鱼浪乌篷春拨网,蟹田红稻夜鸣榔,人语闹宵航。”
  这,是游子的深情游子的梦,是又一阕永远的《游子吟》。
  ……
  自古江南多韶秀,德清让人最难抛舍的,是莫干山的翠竹萧萧,还是下渚湖的芦苇瑟瑟?是嫩菱?是鲜笋?抑或是野芝麻青豆茶的甘芬清鲜?还是新市茶糕的清香腴润?……在前辈的诗句里,我找到了最恰切的答案:“清妍”。宋人杨万里当年舟过德清,道:
  “人家两岸柳阴边,出得门来便入船。不是全无最佳处,何窗何户不清妍?!”
  而雍正进士戚振鹭则言:
  “山水吾乡好,清妍两字题。”
  端的是,江南清妍地,人间处士家,德山清水处处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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