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杨露子：寻求可感知语言的极限与秘密_网易-出生-艺术-自己的

编辑：李璞来源：网易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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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青年艺术家杨露子带着自己的两组影像作品来到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新倾向系列项目，一组是创作于2016年的一系列黑白影像“伟大的帝国

　　近日青年艺术家杨露子带着自己的两组影像作品来到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UCCA)新倾向系列项目，一组是创作于2016年的一系列黑白影像“伟大的帝国需要伟大的色彩”三部曲——《先知就是喉舌》《雪人》《神去之寺》，另一组是与创作于2018年的彩色影像《你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奇迹》，这两组影像在同一展览中，也是一种对话的关系，黑白与彩色，过去与未来，想象与真实，喜悦与悲剧。在影像创作中，她直面与思考时间、历史兴衰、文明形态等主题，并在“你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奇迹”中着力探讨生机，她希望在自己精心编制的图像与文字间，观众能发现更多可能性，也希望观众在视觉与听觉的体验中反馈给她更多惊喜，在访谈中她表现出对待创作的严谨态度和不同寻常的动机。

　　你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奇迹

　　网易艺术：这次展览由黑白影像三部曲《先知就是喉舌》、《雪人》、《神去之寺》与彩色影像《你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奇迹》构成，请您简单介绍一下这四部作品的创作缘起?在同一个展览中呈现它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

　　杨露子：在创作《你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奇迹》过程中，我有时会给自己一些词句作为提示，当时想到的同时也是和朋友碰撞产生出来的一个词句，叫做“一种全新的、像婴儿一样的可能性，在它出生的时候被庆祝”。这是伴随着我创作这件作品时始终不断出现的语句。与之相对的可能是之前的三部黑白作品，它们更多呈现了一个看似可能性被相对局限的世界。我的策展人用了一个我认为很好的词组去形容这个影像世界的基质：是一种沉溺于历史中无法醒来的困顿。

　　杨露子《先知就是喉舌》(静帧) 2016 单频录像 3′43″

　　杨露子《雪人》(静帧) 2016 单频录像 6′12″

　　杨露子《神去之寺》(静帧) 2016 单频录像 9′47″

　　我觉得前三部作品某一个层面上在观察各种历史中的各种模式，包括社会组织的模式、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模式，去看这些模式是如何在不同的文化和历史变迁中被不断的重复和加深，甚至形成一种相对僵化的状态。当然，作品的所指不止于此，也有很多诗性的、个人的东西。在第四部作品里面，我试图换一个角度来看前三部作品，并拓展一些新的探讨领域。我觉得这四部作品的共同点是它们都在关心一个问题，就是新的生机从哪里来。我想生机肯定是一件有机的事情，而且它必然是带着某种意外出现的，如果它完全可以被预测的话，大概就不能被叫做生机。

　　在我看来，出生的历程也带有同样的特质。一个人或者一个事物的诞生，可能都具有一种“诞生的模式”。有时人们会经历某种磨难、挑战而后出生，或者顺利、喜悦地出生而被祝福。在出生的那一刻，磨难、挑战和喜悦甚至是无法区分的。所以，我所想象到的生机有可能是一个错误的尝试，后来有可能会被误用，甚至误入歧途。但在它诞生的那一瞬间，像新生的婴儿一样，它仍然充满潜能。

　　杨露子《你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奇迹》(静帧) 2018 单频录像 8′18″

　　所以《你出生的时候有什么奇迹(demo)》，可能会从很多角度去寻觅生机的状态、外形，或者色彩，无论是从各种圣人传记、出生神话，或者自然的韵律，以及自然里面光影的诞生和磨灭。

　　作品是观者内心世界的容器

　　网易艺术：您希望通过这四部影像作品的展览传达给观众怎样的讯息?

　　杨露子：在创作的时候，一方面我会投入进去，希望我的表达能够抵达它要去的地方;一方面好像我也在带着一定距离感去观看自己创作的呈现。我始终觉得作品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用我的想象力连结到他人想象力的机会，所以我会十分好奇每个人在我的作品里面看到了什么。以往展览中观者对这些作品的反馈，常常会让我觉得非常惊喜，有的人会告诉我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印象深刻的场景，但其实那个场景在作品中没有出现过。这些经历都告诉我，在一个影像放映的时候，观者其实可能在创作70%到90%的内容，可能作品提供的是一种提示或者是借鉴。我的作品是带有强烈的个人立场的，这个立场可能非常空旷而多层次。因为立场的相对隐晦，作品便给观众提供了一个可以把他自己放进来的渠道，最终他们看到的可能是自己的历史、自己的内心，甚至通过作品这一面镜子，看到了他们自身的文化背景、生命历程和个人立场。

　　网易艺术：您也谈到自己作品中的立场可能非常隐晦，那观众在欣赏作品、理解作品时是否会有一些阻力、障碍?

　　杨露子：无论是否在意和观众的互动，客观上作品最终都与观者形成了某种交流。交流就会有偏差，有损失也有创造性的误读。在创作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的做一种选择，是现在就要说出所有的事情，还是花所有必要的时间，缓缓地说出来。第一遍看的时候，观者可能获得的是一些视觉、审美和戏剧、心理层面的体验。当带入自身感受和疑问第二遍看这些作品时，他会发现自己的理解比看第一遍的时候增加了无数，这也是我常收到的反馈。他们会说，我在看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作品的这一个层面，它给我带来了什么样的思考，等等。其实观者和作品所有潜在的关系，在一开始就存在了。正所谓“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只是观者允不允许自己去看到那些层面。

　　有时候我会觉得一开始把什么事情说得太清楚、太彻底，就会磨灭观众参与想象的欲望，我们周围也的确充斥着很多在一开始就把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耗尽的作品，我想尝试用另外一种关系，看看能够开启什么，目前我觉得这样的尝试对我来说很值得。我看到很多观众在观看过程之中发生了内在的变化，发现了新的视角。

　　展览现场

　　文字和图像：有一天它们会发现彼此

　　网易艺术：文字是您作品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文字和图像的结合也使得您的作品极具诗性的特征。图像和文字，哪个对你更有吸引力呢?

　　杨露子：文字和图像结合对我最具吸引力。包括音乐和图像结合后，它对我的吸引力也会扩展。所以，有的时候我会想到，图像或者电影这种介质，像是我们进食时候的一种载体，可以将一些营养物质带到很深。

　　网易艺术：在作品的创作过程中，图像和文字哪个会先出来?

　　杨露子：我喜欢这个问题。最开始它们常常是一些相对独立的生命，有一天它们发现了彼此。

　　抱着幽默但不失宽容的方式看待曾经媒体的关注

　　网易艺术：您很早就受到媒体的关注。现在的您如何看待那时的这些经历以及媒体的关注?

　　杨露子：后来和这些报道有一些切断，通过准备这次展览，突然又联系上了那些经历，策展方在给我的展览写推文的时候也会开玩笑地跟我说，他们发现我的名字出现在一些教育论坛上。但我也不是唯一有这种尴尬或者惊喜的人，我周围很多上了所谓名校的同辈，尤其是稍微早几年的，他们的经历也会和我有一些类似。

　　所以看到那些媒体的报道我感觉非常遥远，而且因为采访的时候我不在现场，报道也有一些事实层面或者归因层面上的偏差。在看那些故事的时候，我感到它们表面上是在写我，但更像是为当时对“素质教育”有向往的一些父母，提供的一种佐证他们观点的武器。我是特别能够理解为什么当时会引起一些关注，因为对这种“全才式”教育的向往，或者是对各种感官、对综合性智慧的开启，一方面这是未来的趋势，另一方面也是古典世界的品位。可能一些人在我稍微有一些不寻常的经历里面，发现了他们的想象能够寄托的一个地方。我知道我肯定不是唯一有这种经历的人。

　　网易艺术：您在国外学习、生活期间适应那里的环境吗?

　　杨露子：阅读曾是我与某种普遍性和抽象性的世界联结的一个纽带，那个时候我的同伴可能更多的是那个世界里面的人物、事物和观念。相对跨文化的阅读习惯和思考角度会让我在面对异域文化的时候，保持好奇、释然的状态。在国外生活自然地帮我维护一种非常专注的状态，这也是我自幼就非常熟悉的一种状态。一种相对脱离母体文化的环境，会给“专注”提供很多支持。

　　文学或者艺术，那只是一个创造的渠道

　　网易艺术：作为一位艺术家，您如何理解自己和艺术的关系，以及自己和世界的关系?

　　杨露子：文字或者影像，文学或者艺术，在这个世界当中它们可能只是暂时被贴上了标签，但是对我来说，情况可能并非如此，它们只不过是一个创造的渠道。以前可能我生命中更多的时间是投放在某种学术钻研的路线上。目前的一些创作，实际上是在延续和深化之前的生命轨迹，这是它自然的方向。我非常想去试图回答一些对我来说最基本的、然而又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困难的问题。开始去深入探讨一些基本问题的基础，对我来说可能是某种行动或参与，在这些行为里面必须投入一些情绪或者立场的东西，它可能是非常激烈的，可能是非常狂喜的，也可能是非常具有挫败性的一些历程。我需要花很多的时间，用这些历程去佐证我在生命早期作出的一些假设，和对一些最基本的现象提出的问题。如果只在学术体系里面的话，很容易形成循环的问题，就没有机会让你用自己的生命体验去给自己证伪。

　　网易艺术：您现在有哪些正在进行或者正在规划的创作计划?

　　杨露子：最近我的工作会更多的放在和群体有关的一些事情上，无论是和一些机构协作的工作坊，还是在高校里面的一些课程，这些对我来说都是创造性的历程和展现。包括接下来可能会和UCCA有更多的合作，面向公众、命名为“记忆工作坊”的计划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