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吴观真的新漆艺:赋予记忆轻盈透明的诗意_漆艺-诗意-轻盈-闪烁

编辑:裴刚 来源:雅昌网
 
  中国当代艺术如果不是天赋的艺术家挖掘自身的自然天分而生成出自然诗意的作品,如何有着原创性的贡献?

  中国当代艺术如果不是天赋的艺术家挖掘自身的自然天分而生成出自然诗意的作品,如何有着原创性的贡献?尤其是对于有着几千年传统的漆艺而言,如何进行当代艺术的转化?除非重新赋予漆艺以绝对童真记忆的还原,触发从未有过的潜能。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道德经》所言的转化方式一旦唤醒极具悟性的艺术家,一旦他“逆觉”而行,还是去唤醒自身存在中的自然天性,尽管在技术时代这已经异常微弱,但一旦被唤醒,却又可以无比神奇。这就形成了隐秘而困难的张力:一方面,几乎要悬置传统的大漆工艺制作方式,要以全然不同的方式来面对漆艺,使之更新;另一方面,则又要让自然的天赋,天然漆的天然性与个体生命的自然性有着共感,并且得到当代形式的表达。在悬置与苏醒之间,漆艺会呈现出什么样的迷人样式?

  来自于福建闽北,也成长于厦门的年轻艺术家吴观真,受过很好的漆艺训练,但是大约八年前的2010年,他许愿要让漆艺以新的方式重新开始。经过几年的摸索,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式:让苎麻来承担大漆的厚重,让大漆的厚重从苎麻抽出的丝线上点滴闪烁,宛若儿时故乡丝雨的轻盈与透明,宛若山石青苔在阳光雨水中的恍惚呼吸,从而赋予了漆艺与记忆从未有过的现代诗意。

《白日梦境·四》140X140 大漆、苎麻、木屑 2018

  从天然漆生长出来的艺术,不同于化工漆,也不同于已经程式化与历史化的漆艺,乃是更为彻底把漆艺向着自然性还原。观真必须从材质本身出发,让材质回到自然的双重性上重新生成。无论是大漆的承载方式——不再是厚板而是苎麻的轻薄透明,还是制作方式——不再是描绘式工艺制作而是让记忆的诗意闪烁,这都是为了让消逝的自然与破碎的记忆来显现自身的存在。

  对于观真,漆画有两个特点,必须以当代的方式呈现出来,这就是其“黏性”与“透明”,他以其非凡的敏感与想象,受过西方抽象艺术的洗礼,又具有当代艺术的观念与设计,以丝线穿透空间的方式,让漆艺获得了新的呼吸与延展。

  就“黏性”而言,让人想到大漆本身的独特质地与味道,大漆是会“咬人”的,它的气味与黏性似乎是一种可以渗透到皮肤与骨子里的气息,观真儿时就由此身体的真切记忆,这与油画与水墨根本不同,来自于自然深处的大漆也有着自然内在的活力,但有待于被再次唤醒。观真对于天然漆的纯度要求极高,其所用之漆都是定制,其色彩的饱和度也极高,但不是中国传统的黑厚与厚重,而是强调其多彩性,尤其是轻盈感,或者是从日本的漆艺受到些许启发。此轻盈感,来自于观真自己真切的观感与生命感受,无论是自然雨水滴落的轻盈,还是光线在流水上的摇晃,儿时单纯天真的凝视如何获得当代的形式语言?

  如何让粘滞的大漆具有轻盈的细腻?如此以来,观真必须自己去发明一种更为细腻的材质,来承受大漆的厚重也消解其历史沉重的负担,他找到了“苎麻”这种材质,从此,不再让大漆附着在厚重的板材上,而是依托于麻布,如同油画的亚麻布。观真确实是从油画画布受到了启发,这让观真更为彻底把大漆还原到绘画上,但这并非通常的绘画,而是具有概念化的绘画思维与开放性上。

  但是观真的处理则更为特别:他要让苎麻更为虚薄,更为”薄透”,他抽去苎麻的经纬,使之可以摺叠,更为通透,如此的摺叠与折痕(观真的一些作品就名为《折》),让苎麻成为一种可以重新编制的手艺活,而且抽去一些麻线,就可以调整麻布的疏密,而疏密的不同,就让材质可以呼吸,大漆也由此获得了新的呼吸与显现方式,保留了手感的亲切与诗意的呼吸。这也是一种带有镂空感的视觉,摺叠后的苎麻被染上不同的颜色后,大漆就成为一种油画颜料一样的可调节物,折痕似乎是对阳光光线的捕获,是记忆碎片恍惚的挽留,这自然化的恍惚诗意都来自于观真儿时的自然化感知。

  如此的自然化还原,就更为突出了大漆“透明”的特性,具有了一种薄透的诗意。观真喜欢把这些画作放在自己工作室外面,通过阳光的照射与热度来“还原”出大漆本来的质地,因为大漆颜色涂上苎麻后会变暗,长时间放置后大漆才会再次打“开”,而阳光的作用就是为了更为彻底还原出大漆本来的质地,使之“苏醒”一般。同时,这也是为了寻找儿时阳光照在苔藓上的色感,因此观真喜欢把透明的画作置于草地上,似乎是为了映照出自然之物,透过疏密不同的苎麻线网来观看自然的场景。如此轻盈而空灵的苎麻也来自于南方日常诗意场景的唤醒,宛若记忆中的折光,阳光中风雨透过纱窗而闪烁与摺叠着,观照的作品随着光线的不同也显现出不同的色彩。如此的轻盈也必然强化了大漆的透明性,大漆的光泽感被观真改变为诗意闪烁的透明雨点。这都来自于观真儿时的天真凝视,就是拿着树叶透着光线来观看山中景色,就如同福建人喝茶时用的那如同茶叶状半透明的过滤片。有时候,观真也在作品上加入收集来的木屑,暗示时间拼接的概念。如此的改变,乃是更为彻底让大漆具有了可塑性与柔软的诗意。

《白日梦境·一》140×140cm 大漆、苎麻、木屑 2018

  在本次今日美术馆的展览中,观真还有更为神奇的作品,这是他把苎麻的麻丝线抽出来,让一缕缕抽离出来的丝线以抽象的线条并置着,宛若竖琴的琴弦或古琴的琴弦,拉长开来,长达几十米,再以“漆点”抹在丝线上,拟似雨点滴落在树枝或者雨滴在蜘蛛网上的那种闪烁与轻盈,这是观真自己的真切观察:如何让记忆中下过雨之后蜘蛛网上的水滴在阳光中闪烁的样子得以重现?这些拟态化的细小雨滴,在欲滴未滴之间,如同雨水中闪烁中的光点,还有着水墨的韵味,其实乃是无比美妙天趣的重现,带着白日梦境的诗意(这也正是观真作品的很多标题与主题)。或者也如同他儿时倾听老家下雨的声音,天井里那叮叮咚咚的声响。观真也在自己厦门的画室里布置了天井,听雨水落下敲打地面的声音,宛若童年的时光返回。这些抽离出来的细丝如同诗行,闪烁的漆点就如同长短句,或者如同跳跃的音符与自然的旋律,其上点缀着世界的梦想,以及儿时永不熄灭的梦幻目光。因为这些悠长闪烁的丝线,整个展览空间似乎被赋予了灵魂,与一节节隐秘的韵律一道在不止息地震颤。

  观真的新漆艺作品,让我们可以重新思考漆艺的过去与未来,它标志着中国漆艺走向了第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福建等地有着大量继承漆艺传统的艺术家,无论是制作工艺还是图案形式,主要还是地方本土性的审美与程式化的表达。第二个阶段则是出现了少许有着西方抽象化思维与材质感拓展的艺术家,试图保留漆艺特有的工艺特点与材质的丰富性,作为一种“综合材料“的绘画语言,使之具有普遍的形式感知,以此超越漆艺的工艺性与制作性,上升为纯粹形式化的艺术语言。而观真的作品则代表着第三个阶段与漆艺的未来方向与当代性:他保留了漆艺的材质性,但赋予感知的剥离与重组;有着抽象的思维,但并不走向抽象艺术;而是让抽象与观念向着自然的恍惚诗意还原,几乎让人遗忘了漆艺,但却又开拓了漆艺的新感知——黏性与透明;并且向着空间本身打开,重塑观众的凝视目光,让空间充满了灵魂的呼吸颤栗。

  清瘦而慢语的观真,他说的每一个词与句子都似乎来自于遥远故乡山风与雨水的回声,遥远而清澈,他似乎是从自身携带的风土中挖掘出了自然漆的灵魂,从流水经过的山石上获得了坚定又温柔的品质,从滴落的光阴雨水中获得了观看的凝定,观真似乎是晚明四僧中曾经在武夷山生活、最为具有静冷与清峻气质的渐江弘人的隐秘传人,观真以其轻盈透明的感受使厚重的大漆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恍惚诗意,唤醒了自然的密码也拯救了生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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