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巴基斯坦北部及阿富汗东北边境一带,曾经爆发过这样一种艺术形式,它以佛陀为表达中心,以造像为主要艺术表达形式,它的人物造像往往具有希腊式的翅膀、衣饰特征,同时又拥有一张东方式的面孔。在这种艺术中,处处可见不同种族、文化背景及宗教信仰的人和谐共处,真正实现了“天下大同”。这个地区名为健陀罗,这种艺术就是健陀罗艺术。
栗田功(左)同梁晓新(右)在皇城艺术馆合影
栗田功来自日本,已78岁高龄,在法国工作时的一次假期,栗田功突发奇想,去巴基斯坦地区转转。到当地的特产店后,栗田功看到很多健陀罗艺术的纪念品。日本佛寺众多,健陀罗收藏不在少数,本就对健陀罗艺术耳濡目染的栗田功在巴基斯坦购买了很多健陀罗纪念品作为收藏。与纪念品店老板熟识之后,在老板再三强烈的要求下,栗田功将这些健陀罗纪念品拿到日本的古董市场出售,销量甚高。一来二往,本就对健陀罗艺术有着浓烈兴趣的栗田功辞去了在法国的工作,专心进行健陀罗艺术的收藏及研究。在40余年的收藏中,栗田功经手的藏品先后被日本东京松冈美术馆、芝加哥艺术美术馆、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等机构收藏。
栗田功(右)同翻译工作者在分享会现场
梁晓新出生于一个收藏家庭,其父早年收藏古董,尤其是明清官窑瓷器。梁晓新在苏富比艺术学院的学习,也一直在循着艺术品收藏、研究、鉴赏的轨迹。多年来,梁晓新始终致力于古代佛教丝路文化艺术的研究及推广,在战火纷飞之时,梁晓新依旧与考察团队深入白沙瓦(健陀罗艺术的重要地区)考察健陀罗佛教遗址。“引人入胜”是此次讲座中梁晓新谈到的最多的词汇,也因着健陀罗艺术的“引人入胜”,梁晓新多次前往中亚、俄罗斯、日本等地参观博物馆和私人健陀罗艺术收藏,并担任博物馆健陀罗艺术顾问。
梁晓新在分享会现场
一个是已过不惑之年的日本收藏家,一个是正值壮年的中国独立学者,两条本该是平行的人生道路,因为“引人入胜”的健陀罗艺术有了交集。1月18日,在皇城艺术馆,栗田功与梁晓新为大家带来了精彩的健陀罗艺术分享。
何为健陀罗?何为健陀罗艺术?
健陀罗,是公元前6世纪已经存在的南亚次大陆国家,其核心区域为今阿富汗东部及巴基斯坦西北部,健陀罗艺术被用来形容在这个区域内以白沙瓦为中心产生的艺术形式,并特指从西元一世纪左右至西元七世纪之间,以健陀罗地区为中心建立起来的一种艺术形式,这种艺术形式是具有希腊风格(也包括希腊式罗马风格)的印度古代佛教造型艺术。可以说,这是世界上第一尊人形佛陀造像诞生之地。
健陀罗艺术为什么引人入胜?
健陀罗艺术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天下大同”的时代。
希比利神鎏金银盘
这件金银盘原为钉在木板的银饰片。在马车上站立的是顶戴高圆柱状宝冠的地中海地区的自然女神希比利(马车上后方站立者),希比利的前方站立着的希腊胜利女神神妮可背生双翅,马车本身为古波斯帝国的巨轮高扶手战车,祭祀台(金银盘右方高高的台柱)为古叙利亚伊朗地区的高阶梯式祭祀台,台上站立的是正在焚香的东方祭司。多种文明元素融合为一种神奇而美妙的新的艺术形式,体现了多种文化艺术和宗教崇拜融合,也从侧面体现出健陀罗地区繁荣的文化交流。
蓝眼红头的中亚僧侣同黑眼黑发的东亚僧侣
在这幅壁画当中,蓝眼睛红发的中亚僧侣与黑眼睛黑头发的东亚僧侣在一起传教。在佛教事业中,没有地界的隔阂,没有民族语言的障碍,真正实现了“天下大同”。
这尊雕像是非常典型的健陀罗造像,“模范夫妻”鬼母子及其丈夫肩并肩的坐在一起,手握从西方传入的丰饶之角,身穿罗马样式的衣服,但脸却又十分本土化,这说明,当时的健陀罗已经可以十分巧妙的将西方元素同本土文化结合起来了。此外,健陀罗的佛陀造像全部贴金,并不像今日观众看到的样貌。
这件佛像40厘米左右,体积虽不大,但色彩和残金还是非常明显的,当时全部是贴金的,佛像下方红色和没有红色在贴金以后,颜色也不一样,可能是通过这种方法做出一种色差。
美国佛利尔佛陀诞生图
健陀罗最重要的艺术表现形式是浮雕,以故事的形式表现佛陀的一生中的重要事迹和修行中的纪录。浮雕在佛塔的周围围成一圈。在当时,佛教传播最主要的手段是看图说话,信徒进入寺院之后,会在僧人的带领下围绕佛塔转,以参观浮雕。同时,僧人会用说唱弹奏的方式讲述佛陀一生和佛典故事,所以说,浮雕故事在健陀罗艺术中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这件浮雕是健陀罗艺术的变形,在健陀罗北方地区斯瓦特文化圈内。因为看不出任何西方特征,这个作品在以前的学术界普遍被认为是健陀罗后期的表现形式,大约在十几年前,荷兰一个学者推翻了这套理论,认为是健陀罗最早期的,反而是西化的不一定是早期,这种印度本土的风格更重一些的是早期的作品。但争议很大,学术界未有定论。
这是健陀罗稍后期的作品。这个作品很重要,佛陀的佛衣的衣纹是两条线并行的,并不是单线,在健陀罗艺术学术界被称为“二重线”,这是判断地区年代最重要的特点,这是萨里巴罗鲁的3世纪后期的作品特点,所以佛陀的脸部西化风格渐渐向东方走,更圆润一些了。
这是萨里巴洛鲁早期最典型的佛陀坐像,为2世纪中期或3世纪初,在洞窟里,保存很好,后边不是背光,应该是一个整体的佛龛,现在收藏在日本寺院内。
此件也收藏在日本寺院内,衣纹出现了2重线,可能是健陀罗艺术消失之前的作品。浮雕的内容很有意思,最左边有三个人物,下方放一竹篓,竹篓里一条眼镜蛇探出头来,上方的人微笑的看着眼镜蛇,很难解读当时有什么样的寓意。浮雕右侧的场景也非常有趣,六人齐向佛陀方向看去,面带笑容,十分少见。
佛陀圆寂之后,其舍利会分给八王,在健陀罗的浮雕中,有运舍利的场景,但当场分舍利的场景十分少见。所以学术界到现在也无法解释此浮雕铸造的意义。有的学者认为是把佛陀的舍利和尸骨揉入到泥土中带走。
为什么偏偏是在健陀罗地区出现了世界上第一尊人形佛陀造像?为什么偏偏是在健陀罗地区形成了风格如此混合的独特的艺术形式?为什么在健陀罗地区可以形成跨度如此之大的文化艺术形式?为什么在健陀罗可以铸造出如此繁多的金光灿灿的佛像?这些都要从健陀罗的地理位置说起。
如前所述,健陀罗地处欧亚大陆的交汇点,丝绸之路的要塞,是文化和交通要道,也是商业贸易和文化交流的中心,繁荣的商业为健陀罗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也催生了商业阶层的阶层,以及随之而起的大型城市和文化活动艺术。富庶的土地同样吸引着诸国虎视眈眈的目光,历年来,健陀罗始终是列国征战的焦点。
公元前554年,健陀罗被大流士一世攻破,拜火教成为国家主教。公元前327年到公元前232年,印度建立了第一个统一王朝——孔雀王朝,阿育王将佛教定为国教,并向四周派遣传教者。公园前190年,巴克特里亚时期,希腊人征服了健陀罗,按照希腊城邦的模式重建了健陀罗。公元前95年,中亚游牧民族斯基泰人占领了健陀罗,不仅将草原文化带到了健陀罗,也将拜火教的传统重新带到了健陀罗的土地上。”由健陀罗的历史,可以看到,健陀罗始终处于轮回的侵占和文化的洗礼中,不同的宗教信仰和艺术表现形式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健陀罗,并和当地的艺术形式融合起来,最终形成了独特的健陀罗艺术。这种不同文化和艺术表现形式的融合,使健陀罗艺术呈现出丰富的变化和持久的活力,这也正是健陀罗艺术的独特魅力之处。
在诸多元素的影响中,希腊文化对健陀罗的影响根深蒂固。这要从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开始。
亚历山大大帝认为,希腊文化是文明的象征,亚洲地区是野蛮贫瘠之地。亚历山大大帝所到之处,除按希腊城邦的体制建立城市之外,还号召希腊人移民迁居,希望能改造当地野蛮的现状,实现“大同”,也在世界文明史上写上希腊这一光辉的一页。健陀罗也留下了希腊的足迹。
铭文碑座 公元前3世纪初 阿伊-哈努姆 基尼斯祠
此碑为纪念本城创造者基尼斯而雕造的神道碑的一部分,是希腊人曾在此地居住的直接证据。碑上镌刻五句希腊文箴言,意为:“少年时,举止得当;青年时,学会自制;中年时,正义行事;老年时,良言善事;临终时,死而无憾。”基座左边4行是跋语,内容为:“这些古代贤人的箴言,镌刻在神圣的德尔菲神殿之内,被科利尔克斯仔细地誊抄,准备好在遥远的基尼斯神庙中闪耀。”此碑意在提醒远在他乡的希腊人不要忘本。
健陀罗艺术跟中国有什么关系?
健陀罗艺术的繁盛是跨文化传播交流的结果,在文化的传播与交流过程中,中国一直参与其中,从未缺席。健陀罗文化缺乏文字记载,其历史断代大多是从中国史书中来的。不仅如此,健陀罗艺术向东传播,到达中国的新疆一带,对中国的造像艺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左为伊朗地区出土的希腊文化与古波斯文化特征的马饰,右为西汉时期的装饰品
希腊时期的陶壶
唐朝时期的陶瓷
清代瓷器
从上述三件陶瓷可以看出,希腊艺术对于中国文化的影响。
左一为爱琴海米诺斯文明的艺术风格,中为中亚巴克特里亚王朝时期的艺术风格,右为中国北魏时期的艺术风格,从样式便可看出互通之处。
在分享会结束之时,梁晓新说道:“艺术旨在沟通,文化最终也要走向融合,这是健陀罗艺术为我们带来的启示。”诚然,健陀罗在遥远的古代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其艺术虽然已在公元5世纪日渐衰微,但健陀罗的故事仍借诸如栗田功先生和梁日新先生等健陀罗艺术的研究者和收藏者之口不断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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