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
2020年11月22日,小雪,杭州骤冷。
是日,为林风眠的生日。
曾经对未来懵懵的我们,只有懂得了林风眠,才真正长大。
时代走得比林风眠慢,这我们都知道。所以他的话,得听。
老老实实做人 认认真真画画
林风眠的座右铭是:“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画画。”
这句话,贯穿他的一生。无论是选择回国任教,还是南下东山再起,他一生都不曾主动介入政治,全身心只为追求艺术之纯真。“希望能以我的真诚,用我的画笔,永远描写出我的感受。”
不知为什么,小时候对这句话不以为然,窃以为不过老生常谈、平平无奇。直到自己长大,经历岁月悠长,方明白这十二个字的真正涵义和包含的无畏勇气。
自法回国后,25岁的林风眠得蔡元培举荐为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校长,是迄今为止全世界最年轻的艺术院校掌门人。后又为中国美术学院的首任院长,上任之际也不过28岁,正式确立“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的办学理念。
西湖畔月光朦胧,晓岸边垂柳荡漾,这里既有壮志雄心,也存美梦涟漪。林风眠在这里生活,妻和子孝,欢语围绕,继续实践艺术理想,树立东方艺术复兴的学术旗帜,向整个20世纪的世界视野传递出中国的诗意。
杭州国立艺专旧影与如今的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
这十年,是林风眠一生最辉煌的时光。中国的美术教育藉此在挣脱传统束缚和学习西方道路上迈着艰难而蹒跚的脚步缓缓前行。对学生,他是仁厚与智慧的。如保住赵无极、鼓励洪毅然、点化艾青等,这类“兼容并蓄”的学术思想成为中国美院始终坚持的学术脉络之一。对自己,他是坚韧而自信的。短短十载,他用画笔涂抹古今界限,携手同道对抗残留糟粕,创造中国艺术教育史重要篇章,培养出吴冠中、李可染、赵无极、朱德群、苏天赐等人,撑起中国近代美术史半壁江山。故许江总结:林风眠的一生,充满苦难又光辉夺目,是不可复制的生命旅程。
位于杭州的林风眠故居(图源自网络)
晚年,林风眠埋头耕耘,抛却外在荣辱,临风而眠。那些仕女与山水,禽鸟与水草,安放的都是他无处安顿的凄楚、寂寥与诗意。听风可成眠,澄澈如清溪。苦困环境里,林风眠用画笔把生命的思考、悲喜涂抹其上。年少时一身孤勇,年老时一身如霜。看过山长水繁,也见过境迁落寞。一路走来,林风眠领受苦难,却笑对人生:“我像斯芬克斯,坐在沙漠里,伟大的时代一个个过去了,我依然不动。”
时间从不说谎。
调和中西艺术
林风眠在法国留学时正值“艺术革命”热潮期。
导师杨西斯及时提点他:你是一个中国人,你可知道你们中国艺术有多么宝贵、优秀的传统啊!怎么不去好好学习呢?去吧,走出学院的大门,你到巴黎各大博物馆去研究学习吧,尤其是东方博物馆、陶瓷博物馆,去学习中国自己最宝贵而优秀的艺术,否则是一种最大的错误!
1990年 林风眠接受NHK电视台访谈现场照(图源自网络)
林风眠听了进去,并付出一生为之努力。这条东西方调和之路,他从未偏离。
如回国到北京就任,他将齐白石请到艺专教国画,又将克罗多(法国)请到艺专教油画,艺专的学术空气空全活跃,发起并组织“北京艺术大会”等。后南下入杭执掌国立艺术院,他又凝聚海外诸多艺术力量,中国画、油画、雕塑、图案、建筑、史论等方面人材、各种风格、各个流派的教师聚集,再创办“艺术运动社”,形成一个囊括全国精英的艺术群体,掷地有声地发出“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东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的宣言。这种主张、这种精神,是中国现代艺术的华彩乐章,对20世纪中国艺术史和教育史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故许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重新关注林风眠对这个时代有很大的意义,因为我们能从林风眠独特的个案身上,看到百年知识分子艺术家的忠诚和激情,也能从他和时代的关系中去领会艺术家的责任,重新捡回那些被忽视的价值。”
2020年11月22日,中国美术学院、梅州市人民政府、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于在梅州联合主办纪念林风眠先生诞辰120周年系列活动。中国美术学院院长高世名藉此指出,林风眠是中国现代艺术史上举足轻重的一代宗师。这不仅是由于他别开生面的个人创作,更是因为他在东西方文化碰撞激荡的大变局中,开辟出了一条中西会通、艺理贯通的艺术道路。广东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党组成员罗娟更指出:我们纪念林风眠先生,就是要弘扬伟大爱国主义精神,就是要继承中华民族优秀传统,就是要大胆吸收外来优秀文明成果,让林风眠精神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美术事业不断发展的源泉动力。
“短长相补,世界新艺术之产生,正在目前,惟视吾人努力之方针耳。”林风眠昔日说的这番话,今日再读,深意更浓。这条“林风眠之路”上,你我都是同行者,也皆是同道人。
11月22日,中国美术学院隆重推出《国美日历(公元二〇二一年)》。这是一部厚重的“国美春秋”,满载着国美人的九二光华和最诚挚的情感,向林风眠先生致敬。高世名认为这部厚厚的《国美日历》是一代代国美先辈留给所有国美人的福祉:那一帧帧被时间淘洗过的影像,沉默、宁静、安详、强大,它们不但是承载历史的时间的琥珀,它们还是时间的种子,向未来的世代传递着我们生命的讯息、存在的消息。就如同九十多年过去,国美先辈们的心愿依然声犹在耳,时时涤荡心胸:林风眠先生说,我们要“从提倡艺术运动入手,把中国的文艺复兴重新建筑”;滕固先生说,我们要“陶铸一个开物成务的世代,而使之绵延无极……”。
作为“林风眠之路”的同行者之一,艺术头条得惠五本,赠与同道。
期以此日历,共念林风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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