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闰盐古道

编辑:Jina 来源:巴蜀文化
 
    一
    闰盐古道,系指从今凉山州首府西昌经盐源、宁蒗到丽江的古道。这条古道以盐源县为中心,支线密布,遍及于川滇边金沙江、雅砻江之间大片区域,涉及的范围包括今四川西昌、冕宁、德昌、攀枝花、盐源、木里,及云南宁蒗、永胜、华坪、丽江等地。
    今盐源县在历史上所辖范围甚广,包括今木里、盐边等县地。更早如在汉代,今攀枝花及云南丽江、宁蒗、永胜、华坪等大部分地区,均在其辖区范围以内。史籍载:盐源上古属梁州西南徼。秦置“蜀守张若因取笮”,李冰“又通笮”;以“笮”及“笮都”之名,始见于《史记·西南夷列传》。汉初置定笮县(治所即今白盐井北三里之土城),今丽江亦属,隶越嶲郡。南北朝时没于僚,唐改置昆明县(唐昆明城在今黑盐塘,另有盐城,即古定笮县治所),又为南诏香城郡,大理国时期为贺头甸。丽江一带自唐以后分置。南宋末年,忽必烈征大理,川滇边各部相继内附。至元十四年,在盐源立盐井管民千户。当地土司制度由此形成。十七年改置闰盐州(治今黑盐塘),二十七年并普乐、闰盐为闰盐县(治今黑盐塘),并置柏兴府(治所与州县同),领闰盐、金二县,隶云南行省。明初仍置柏兴府,领县二、隶云南布政使司,寻改隶四川布政使司。后改为柏兴千户所,隶建昌卫。明洪武二十七年(1394年),废柏兴千户所,置盐井卫军民指挥使司,治所在今卫城。清雍正七年罢盐井卫置盐源县(治卫城),属宁远府。盐边、木里至近代才析出另置。
  闰盐古道,系由元置闰盐州(县)而得名。“闰盐古道”之名,最早见于道上石刻朱簋题记。据清《盐源县志》载:明嘉靖年间,按察司副使朱簋巡视建昌道时,曾督修打冲河(即雅砻江)索桥。事后,题下“闰盐古道”四字,刻于道边石壁上。
  实际上,早在秦汉以前,闰盐古道就已经形成了,其历史与古代南方丝绸之路一样悠久。并成为古代南方丝绸之路的一个组成部分,是南方古丝路的一条重要支线。有的说法认为闰盐古道是南方古丝路的一条重要干线,即牦牛道之西干线。如新编《盐源县志》所述:闰盐道是“南方丝绸之路西大道,自东至西纵贯县境又有若干驿道接川、滇、卫藏。”“南方丝绸之路从成都开始,至西昌后分为两条干线:东干线自西昌经德昌、会理入云南(即汉之灵关道一段);西干线自西昌经金河、平川”、盐源入云南(即闰盐道)。“1989年在双河乡毛家坝出土的战国中期至汉初的墓葬群有海蚌珠、玛瑙等物品三十余种。证明古道作为南方丝绸之路的一条重要干线的开通,早在公元前十二世纪。”
    闰盐古道分为干线和支线(其中一些线路自汉代以后逐渐开辟为官方驿道)。干线始于今西昌马道,经盐源、宁蒗,抵丽江。干线首段西白线(西昌至盐源白盐井):自西昌马道起(马道旧名马道子,为西部各路马帮汇集之地,千里之行亦始于此),西渡安宁河(古孙水),经河西(旧名盐中),翻越牦牛山脉南段之磨盘山,入盐源界,下山抵冲河关(即打冲河渡口),过雅砻江(古若水),沿峡谷经梅子堡(朱簋在此题壁)、禄马堡、平川。上小高山,下山经卫城(明盐井卫治所)、盐源(今县城),抵白盐井(有古盐池)。全程约300里。
    中段白蒗线(白盐井至今云南宁蒗县):自白盐井向西,经合哨,穿越盐源盆地,过梅雨坝子,溯盐井河而上,经盐塘(旧名黑盐井,唐昆明县、元柏兴府及闰盐州、县治所,有古盐池)、辣子沟出境,入云南宁蒗(元之蒗蕖州)界,翻过干拉斯山,即抵宁蒗县城(旧名大村)。全程约450里。
    尾段蒗丽线(宁蒗至丽江):自宁蒗向南折西,穿行于云南小凉山区,经高峰、玉鹿、长坪、汪家坪、打底河,抵金沙江渡口河门口,渡金沙江,亦称麽些江(因丽江自古为麽些人聚居地,故有此称),人丽江旧宝山州之雪山门关(清乾隆《丽江府志略》载:关“当麽些吐蕃之界,险峻天成。元太弟忽必烈由吐蕃人大理,破石门关,即其地也,一名太子关”),又西南经各良、鸣音吾、古都、团山,抵丽江城。全程约450里。
    从盐源至丽江还有一条路,也是闰盐道干线之一,即白永线(白盐井至宁蒗县属永宁):自白盐井,经合哨,至梅雨堡,转向西北行,经半边街、棉垭,过牦牛山,经碧基、长柏、三家村,至左所,沿着泸沽湖北岸抵永宁(元永宁州治所)。再从永宁日月和(相传元世祖忽必烈曾在此驻跸)向西,经格洼、日古鲁、拉兹、泥罗,到金沙江渡口拉伯,过江即丽江所属奉科之奉良渡(此渡口据方国瑜先生考证,即《元史》所记,元宪宗二年,忽必烈征大理,由中道至金沙江,“乘革囊及筏以渡”之处①),自奉科西南行,经华亭驿、长松坪、三大湾,越黑白二水,而抵丽江。全程约1000里。从永宁或左所出发,还可沿泸沽湖向南,经燕洞、白岩子,西折经翠依、凹里洛,从牛克夕渡口过金沙江,而至丽江。
  闰盐古道的支线主要有:白木线、木永线、盐普线、两盐线、盐泸线等。
    白木线(白盐井至木里县):自白盐井西北行,经白乌脚、摩梭沟,到木里县城。再往西北溯理塘河(雅砻江支流)而上,至原木里大寺。此即通往康藏腹地的大道。
  木永线(木里至永宁):自木里西行,渡无量河(雅砻江支流),翻越格宝山,经屋脚、利加嘴,抵永宁。此为康藏连系大理的通道之一。
  盐普线(盐源卫城至米易县普威):即盐源县南驿道,自卫城东南行,经罗家村、大哨垭口、板棚子、树瓦河、松坪子,渡金河(雅砻江),入米易界,经烂坝,至普威(元普济州治所)再东南行即直抵安宁河畔之攀连镇,与古丝路干道灵关道(唐以后又称清溪道、建昌道)相接。
  两盐线(盐源至盐边):主要有二线,其一,出盐源卫城,越大哨垭口,经树瓦河、上荒田,过藤桥河(雅砻江支流),入盐边境,至太平场往南,沿鳡鱼河(雅砻江支流)西行,经鳡鱼(西汉大笮县治所),抵盐边县城(旧名阿所拉)。其二,出白盐井转南行,经柏林、岔秋、黄草坝,过格朗河,出境,经岩口、喇踏田、永兴场,抵阿所拉。明清时为官道,布盐输出,均由此线。从阿所拉往南,经高坪、同德,抵今攀枝花金沙江渡口(古泸水渡口之一);或往西南,经桑园、兴隆场、长官司、片水,入云南华坪县(元北胜州属)境,都与古丝路干道相接。
盐泸线(盐源卫城至冕宁县泸宁):即盐源县北驿道,又称黄金大道,出卫城,过白洁河,经白乌、关顶、沃底(原瓜别土司新署),渡金河,到洼里(元金县治所,自古为黄金产地,有金厂),再沿金河经烂坝东折,至下手把出境,经联合(旧名锣锅底)转北行,直抵雅砻江畔之泸宁(西汉笮秦县治所,旧名金矿,有金厂)。

    二
    闰盐古道穿行于横断山脉及金沙江、雅砻江河谷之间,道路曲折、艰难。古代先民在高山峡谷之中,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创造了具有地方民族特色的交通文化形式。以舟桥建造为例,古道上的桥梁难以数计,大致可分为藤桥、木桥和石桥。藤桥,亦称索桥,可分为独索桥和多索桥两类。其中独索桥又俗称溜筒或溜索。藤桥为古代活动于川西的氐羌系民族所创造。其中以盐源为活动中心的笮人之名在汉晋时期即见于史籍。古代笮人善用藤竹在水上造桥,并呼“桥”为“笮”,故被称为“笮人”,所造藤桥亦称“笮桥”。乃至笮人及笮桥分布地带亦名之日笮。《元和郡县图志》谓:“凡言笮者,夷人于大江水上置藤桥处谓之笮。其定笮、大笮皆是近水是笮桥处。”汉初在金沙江、雅砻江至安宁河流域地区建置了定笮、大笮、笮秦三县,可见笮人分布地区相当大,《史记·西南夷列传》即言:“自西以东北,君长以十数,徙、笮都最大。”其笮桥当亦极为普遍。清《盐源县志》载:凡急流之处,“以大麻索篾缆系两岸,一中穿四索环,人伏其上,套手足,匍匐而渡,日:溜索。”“又有溜壳船,虽名船,实笮也。盖寻桐度索之法也,与缆上为桥者别。”在打冲河上,亦“向用索筒”,有歌日:“不舟不梁凭一索,索上贯筒临绝壑。”此亦谓之“绳行”。至今在川滇边一带还保留有藤桥、藤桥河、溜筒江等地名。当地昔称摩梭的民族仍言桥为“笮”,木桥谓之删笮,石桥谓之鲁笮。明代,在打冲河始建铁索桥,清代又有阿所拉等4处建造。
  木桥,可分为独木桥、多木桥、木板桥。多建于溪沟、涧流之上。今泸沽湖草海上的木桩铺板桥,较具有代表性。石桥多建于清代,分石拱桥、鹅胸桥之类。永宁石桥“开基桥”,相传为忽必烈驻兵日月和时所造,故名气甚大。
  在难于建桥的河流上,则以船渡。古道上有十几个重要渡口,宁蒗县与丽江交界的金沙江边就有5个重要渡口。运载工具有皮囊、皮船和木船。据清道光《盐源县志》载:“呷呱河渡,在瓜别,番人渡以皮船,亦以横吞。瓜别渡,番人以革囊渡,可通冕宁。”“横吞”即皮囊。皮囊和皮船是有区别的,如旧诗所云:“蛮儿不用皮船渡,骑个横吞过远汀。”皮囊或革囊,又叫皮袋,“剥羊皮缝作囊,吹气如脬,缚四肢予皮之四足,浮泛若骛,日:羊浑脱(横吞)”。皮船,即皮囊筏,“划皮囊数十。联络如筏,缚人其上,数夷人各跨一囊,以长绳牵之,日:皮船”。后又有一种以羊、牛皮做成的蟹壳形皮船,用二桨划水,较“浑脱”稍稳,通称为“囊渡”。在金沙江上,使用皮囊、皮船由来已久,《元史》所载忽必烈率蒙古大军至金沙江,“乘革囊及筏以渡”,就是采用当地传统的“囊渡”。
    木船,亦称木槽,有独木槽和双木槽。独木槽,是取大木将其掏空,形似猪槽,用桨划行,俗称猪槽船,后人称为独木舟。双木槽,则用二木拼成,较独木槽宽大。《丽江府志略》载:金沙江井里渡,  “冬春用双木槽,夏秋用溜筒;奉可渡,渡用木槽。”在盐源,据说木槽最先出现在卧罗河上。川滇交界的泸沽湖居民至今沿用木槽船。此外,还“有夏舟冬桥者,土沟、黑盐塘、白洁河、中度、曲山寨河皆是”。
    古道上的运输,主要靠人力和畜力。人力即以肩挑背驮,背兜、背架子、扁担、绳索等,是主要的运载工具。盐源黑、白二盐井,过去担卤、搬运柴、煤等物质,主要靠人力,繁忙之时,使用劳力数以万计。畜力运输在古道交通运输中占有重要地位。川滇边世居各民族特别善养骡、马、驴等牲畜从事驮运。古道上,各路马帮,络绎不绝,所谓“两山相对路千盘,万仞峰头拥辔过”,即是马帮运输的写照。其中尤以泸沽湖畔昔称摩梭人的马帮久负盛名,其足迹遍及川滇藏边,远至缅甸、印度等地。
    闰盐古道的形成,与盐源自古盛产盐、铁、金有着密切的关系。由于盐铁之利,奠定了闰盐古道在西南交通史上重要的地位。
    任乃强先生曾指出:“人类嗜盐,是从猿人就已经开始的。任何一个民族文化诞生区,必然具有食盐供应方便的条件。”并认为:金沙江上游多盐地区,是古代羌人文化形成的核心地区之一。“汉代,昆明种,以牧畜运盐,经商于叶榆、同师等地。逐渐东进,后东渡金沙江进入康南雅砻江河谷的一部,又发见(盐源的)黑盐塘与白盐井。”
    盐源一带有盐铁之利,文献记载最早见于《汉书·地理志》:“越嶲郡,武帝元鼎六年开……定笮出盐,步北泽在南,都尉治。”其后《三国志》记载了蜀汉越嶲郡太守“张嶷到定笮”,用军事手段征服豪帅狼岑,  “遂获盐、铁器用周瞻,由是辄不为患”。《华阳国志·蜀志》又载:“定笮县……(白)【日】摩沙夷。有盐池,积薪,以齐水灌,而后焚之,成盐。汉末,夷皆锢之,张嶷往争……官迄有之,北沙河是。”
    唐代,(新旧)《唐书·地理志》及《太平寰宇记》谓:剑南道嶲州昆明县“武德二年置,有盐、有铁”。有称“此川陆有盐铁之利,尤为帮邑之繁会”。
    元代,黑白盐井俱开,政府且令商人“盐中输米,使牛、马、羊、毡、布通商增殖”。马可波罗到建都,曾记述:“此国中有咸水,居民取盐于其中,置于小釜煮之,水沸一小时则成盐泥,范以为块,各值二钱。此种盐块上凸下平,置于距火还之热砖上烤之,俾乾硬,每块上盖用君主印记,其印仅官吏掌之,每八十盐块价值黄金一萨觉。”(z)此盐块当出自盐源县。
    明初,为了争夺盐池,月鲁铁木耳叛。洪武中,遂平,并于盐井卫(黑白)二井置盐课司。清乾、嘉之时,盐源因盐利而商贾云集,每岁中,自秦、楚、吴、黔以及川东来者以千计,自凉山移入倮夷者以百计。白盐井因此繁盛一时,号称“万马归槽川南第一场”。在笮地,盐块长期充当货币进行流通,直至清代,道光《盐源县志》仍谓:“冕宁哨接西昌哨,只论盐斤不论钱”。至今盐业在盐源仍占重要地位,而且其地下储藏量之大,令人难以想象。
    闰盐古道不仅是名副其实的古盐道,而且还是古代著名的黄金通道。早就有人把“金生丽水”与“闰盐古道”联系在一起。朱簋在题写“闰盐古道”的同时,也题写了“金生丽水”四字。周兴嗣《千字文》:“金生丽水”,所言丽水即金沙江。其所据当为《韩非子·内储说上》:“荆南之地、丽水之中生金,人多窃采金。采金之禁,得而辄辜磔于市,甚众,壅离其水也。”徐中舒先生据此进行过专门考证,认为:四川丽水地区是中国古代盛产黄金的三大地区之一,由是“成为楚国西向移民的巨大动力。楚王在楚雄和荥经两地,先后设立两个移民总管,管理黄金的开采和东运。”牦牛道、闰盐道早在秦汉之前即成为向中原输出黄金的重要通道,“在秦汉两个帝国的形成过程中,直接的、间接的都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盐源一带盛产黄金,史书多有道及,如《册府元龟》引:“后汉安帝元初元年正月,蜀郡青衣道夷长令田与徼外三种夷三十一万口赍黄金、旄牛毦,举土内属。”至隋,《资治通鉴》载:西宁州“蛮夷酋长皆以金多者为豪帅,递相攻杀,略无岁宁。”刺史梁毗不受馈金,使“蛮夷感悟,遂不相攻杀。”《通鉴》载:唐“嶲州刺史喻士珍贪狯,掠两林蛮以易金。”《马可波罗行纪》谓:元初,建都“至其所用之货币,则有金条,案量计值”。《元史·世祖本世》载:“至元二十八年秋七月丙申朔,云南行省参政怯刺言:建都地多产金,可置冶,令旁民炼之以输官。从之。”
    由于盐源产金,故元时曾置金州、隶柏兴府,“后降为县(金县)。在府北,以县境斛焚和山出金,故名”。昔日金州(县),治今瓜别洼里。与今冕宁县之泸宁(旧名金矿,近代曾置金矿县)隔江相望,并有古道相通。雅砻江因此又得“金河”之名。
    自元明至清朝,雅砻江大曲折地带采金热历久不衰,以清代为盛。“历考清光绪三十年间,产金总额实不下十万两,大都是块金。最盛时工人达三万人,日产黄金百余两”。宣统元年,曾得一自然金块重31斤,后取其一角(重103两)送巴拿马博览馆陈列。
  直到民国时期,瓜别之洼里、湮房,木里之龙达、白碉、水落,冕宁之金矿等地,开采黄金亦盛。如洼里,“金粒多密敷于地盘有石梁处及凹处,而凹处积金尤多,俗谓之鸡窝金。石梁上有刻入者,段段皆有积金,谓之浪脚金。石梁上无刻入而成壁者,则多积于梁下。金粒大者重七八十两,小者亦二三两。前清季年,汉人得自由采取,年产万余两,少亦数千两。湮房在洼里对面,仅隔一水。矿为细粒金砂,成分极富。砂中含金自千分之二至百分之十,即每吨砂金可得金53两以上,价银千元以上,可谓极富矣。”

    四
    闰盐古道是古代先民在长期的迁移和交往活动中形成的,因而它不仅是商道,还是民族文化活动的走廊和枢纽。据考古及文献资料表明,川滇边金沙江、雅砻江交汇地带是早期人类活动的一个重要地区,也是古代民族活动相当频繁的地区。这一地区不仅是周秦以来形成的古代川西民族走廊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是各民族及其文化的交汇地区。其考古文化十分复杂,包融西北氐羌、西南濮越、古代巴蜀等文化要素。
    由于古代中原文化扩张,西北氐羌大量南下,挤压了西南民族,故这一带更多为氐羌系民族,史籍所载活动于笮地的主要民族,如:笮夷、越寓羌牦牛种、白狼、摩挲夷、嶲、昆明、麽些等,大多为古代氐羌系民族。笮人早在周秦时代就是盐源的主要居民,后有白狼、牦牛种加入,汉末史称摩挲夷,以“积薪以齐水灌而焚之”的方法制盐。后来的昆明夷使制盐技术有所提高,创造出用陶杯熬卤成盐的方法。所烧之盐纯白色,称为“白盐”。古代民族在笮地长期经营,使笮地成为古代民族文化核心形成及民族成长的摇篮。至今,闰盐古道所及地区,仍然是与古代笮人有族源关系的纳西族及昔称摩梭民族的聚居中心。其他还有彝族、傈僳族、普米族、藏族、蒙古族、白族、苗族、傣族等,大多与古代氐羌民族有关。
    由于古道地带是环境、资源、民族、经济及文化等各种要素的交汇区,故在政治和军事上,很早就为官方及地方民族政权所借重。古道地带是古代中央王朝在西南最早开辟官道和设立建置的区域。又是古代中央王朝与地方民族政权以及民族之间发生重大政治关系的边际地带。闰盐古道当古代蜀滇交通之咽喉,在中央王朝经略西南,打通南往西洱(大理)、天竺(印度)道路的历史活动中,以及作为川、滇、藏间各民族在政治和军事上的缓冲地带,起到重要的历史作用。

    五
    从秦汉到隋唐,尽管中原内地联络西南主要以蜀滇古道(即南丝路)为交通,但官道并非长期畅通,而是时有阻绝。如东汉末年,西南夷道(即南丝路)阻绝长达百年之久。魏晋以后,西南民族地方势力崛起,乃至与中央王朝分廷抗礼,笮地即成为双方摩擦的前沿地区。隋唐时蜀滇古道沿线战乱不断。至宋大理国时期,川滇通道(即南丝路)地位下降。元统一后,虽然打开了阻绝已久的原南夷道(即南丝路东干线)的川滇交通,但其地位很陕就被元朝在原楚滇古道基础上新辟的由湘经黔人滇的所谓“东驿道”所取代。而“蜀身度道”即古代南方丝绸之路,逐渐被历史的尘埃所蒙蔽。作为“蜀身度道”的一个组成部分,闰盐古道的命运与之大体相同。不过,在以盐源为中心的局部地区,也有其自身的特点。按新编《盐源县志》描述的轮廓,闰盐古道的枯荣与该县社会经济文化的历史变迁,大体相适应,即“汉兴、晋凋、唐陋、宋荒、重开于元,清为盛世,民国时期全县糜烂”。总的来说,闰盐古道是从兴盛走向衰落。
    在封建统治时期,笮地尽管很早就被纳入到统一的政权建置以内,并有官道纵横贯通。但是,当地民族发展并未因此而获得与内地一样的长足的进步,反而长期陷于发展滞缓、落后和贫困的状态。这主要是民族压迫和封建统治的结果。封建中央王朝对西南的控制和治理,无论实行羁縻还是土司统治,无论施恩、施威或恩威并施,始终未能放弃使用“以夷制夷”的手段,严防各民族之间的密切联系以致坐大,对民族地方则实行分而治之。故西南民族分散、隔离和孤立的社会局面长期成为这里的一个显著特征。在清代,盐源(包括木里、盐边)为众多土司所分割,旧有“五所四司三马头”之称。古道要津也多为地方民族分割和把持,造成交通阻绝。民谚称:“打不开盐源五把锁(所),休想翻过磨盘山。”可见古道之锁闭。所谓“清代盛世”,也不过是在孤立和封闭的状态中获得一种相对稳定的发展。交通的衰落,意味着民族的衰落。
    由于篇幅有限,上述已属草草,更无法兼顾闰盐古道之现代变迁。但最后应该指出,对于古代笮地的现实发展而言,无论选择何种产业,采取何种发展方式,用现代手段重振闰盐古道,都是当前之急务。可以肯定地说,闰盐古道重振之时,即是当地民族复兴之日。
    作者:李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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