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从《当代美国的“显学”》反思美国现代中国学研究

进入21世纪，随着信息传播速度的加快，知识的传播和更新也日趋迅速。然而，就学术著作而言，究竟什么样的著作才真正具有生命力，无疑成为人们关注的一个焦点问题。一本真正的好书，一本有生命力的学术著作，至少要能够经得起时间的检验。其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经过若干年后，还有人读这本书，在学术研究中，学人们还必须去看这本书，去使用这本书。1995年，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侯且岸先生的《当代美国的“显学”——美国现代中国学研究》(以下简称《显学》)，就是这样一部好书，需要给予重新认识。
　　《显学》一书系侯先生在北京师范大学师从著名学者张静如教授攻读博士学位时所作的博士论文，后经修改由人民出版社出版。此书自成书以来，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退出学者的视野，相反，进入21世纪以来，学界却日益关注此书，使该书历经十多年而经久不衰。这里，仅以中国期刊网上文章对该书的引用情况便可见一斑了(可参见右上方表格)。特别是2000年以来，学界每年都有文章引用该书。不仅如此，还有相当一批博士、硕士论文直接引用该书，或者将该书列为主要的参考文献。
　　该书之所以能够为学界所重视，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该书系国内首部系统研究美国中国学的学术专著。仅这一点就奠定了该书在学术史上的地位，但是该书并不仅仅只具有开创之意义，而且该书就内容来看，也提出了若干独到的观点、问题。该书基本上奠定了国内美国中国学研究的框架和基本范式。该书首次从学理的层面上对美国中国学研究进行了深入的思考，探讨了美国中国学研究的对象、内容、意义、方法等学科基本问题；在国内首次梳理了美国中国学的发展阶段，提出了战后美国现代中国学发展的三阶段说，即麦卡锡主义造成的摧残时期(战后到1950年代末)，复苏时期(1950年代末到1970年代末)，新的发展时期(1970年代末以来)，并对各个时期美国现代中国学在美国的发展情况及其背景作了较为深入的阐述。其关于费正清在美国中国学史上地位的评价、关于麦卡锡主义盛行时期的美国中国研究的阐述、关于“越战”、“文革”对美国中国学影响的观点和论述，至今依然是学者研究上述时期美国中国学的基本认识框架。就目前国内美国中国学史研究来看，学界的基本框架和观点依然没有超越《显学》，依然是在该书的框架内作进一步的阐释和补充工作。
　　其次，该书体现了美国现代中国学研究的“跨学科”、“跨文化”的基本特征。美国现代中国学本身是美国学者对于近现代中国的研究。在费正清创立这一学术时，他就强调了要进行“区域研究”(Regional　Studies)和多学科研究，在费正清的倡导下，战后美国学者对于近现代中国的研究基本上都遵循了这一理路。到1970年代末，柯文在总结美国的中国研究时，提出了要走向“中国中心”模式。而柯文在阐述这一思想时，更是明确提出了要借鉴多学科的方法来进行中国研究。可见，美国现代中国学本身就蕴涵着“跨学科”的方法。于是，在美国，中国学的著作也往往都是跨学科方法运用的结果。中国学者在研究美国中国学时首先就必须具备跨学科的知识储备，这样才能深入研究对方。《显学》一书的作者，对此显然是十分明了的。该书在讨论黄宗智关于中国经济史的研究时就不仅运用了历史研究的方法，而且对相关的经济学知识等作了运用。从总体上看，该书运用的主要方法就是历史研究的方法，但是其中也涉及了政治学、外交学等学科的研究方法，鲜明地体现了该书本身的“跨学科”特点。《显学》一书，无疑在“跨文化”研究方面为这一领域的研究者提供了一个成功的范例。作者在研究伊始对“跨文化”研究就有明确的认识，作者强调:“必须从学术发展史、学术批判、各案分析等不同方面给予综合的考察。同时，这种考察要注意结合美国中国学发展的‘史境’，力图从跨文化的角度，真正能够进入对方的思想世界，探询现代中国学发展真实思想轨迹”，这实际上同柯文所强调的“移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作者并不只是强调“移”入对方，而且也强调了要回到中国，也就是说，美国中国学研究的最终归宿还是研究中国文化。《显学》一书，作者从立意到实际研究，处处都体现了“跨文化”这一美国现代中国学研究的基本特征，因此，我们就能理解为何国内不少研究中国文化或者是研究美国文化的论著往往都引用该书了。
　　再次，该书将美国现代中国学研究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就该书的研究深度而言，其将美国中国学的研究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体现在以下方面:其一，体现了美国中国学研究与美国社会研究的结合。作者将美国中国学研究定位于学术史研究范围内，而在实际研究中，其继承了“侯外庐学派”关于思想史研究的基本方法——思想史研究与社会史研究相结合。在论及1970年代复苏时期的美国中国学界对于“文革”的关注时，作者深刻分析了美国社会的“反战”背景，以及美国社会思潮和学术思潮，从而将学术史研究与社会史研究有机的结合了起来。其二，体现了美国中国学研究与对西方社会思潮研究的结合。如前所述，美国中国学本质上是西方历史文化语境的产物，因此要深入理解和研究美国现代中国学就必须要对相应的西方社会、学术思潮有所研究。《显学》一书在这一方面无疑也为后来研究者提供了一个范例。作者在探讨美国中国学的反思趋势时，就结合了1960年代西方兴起的以萨义德为代表的后殖民思潮。探讨了后殖民思潮在美国社会以及美国学界的反映和影响。其三，体现了美国中国学研究与对中国社会研究的相结合。研究美国现代中国学的学者在论述研究意义时，基本上都强调了其学术的借鉴意义，即通过研究进一步反思中国社会问题。如在关于马克思主义研究理论取向中，作者提出了作为社会主义国家，我们如何进一步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等现实问题。
　　《显学》出版后，美国中国学日益引起了国人的关注，这一领域的研究时至今日也大有成为“显学”之趋势，这本书的学术价值也日益被挖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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