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1年这个漆黑的伏尔加草原的冬夜。渥巴锡汗在马背上手执火炬,点燃自己居住的汗宫。飘曳的火焰在燃烧,火焰在一个多世纪以来汗水浇灌的异国闪耀,在丈夫战死克里米亚的女人泪珠上闪耀。渥巴锡汗与叶卡杰琳女皇对话了,以土尔扈特部落古老的语言——弓箭和长矛。这个漆黑的伏尔加草原的冬夜,土尔扈特卷起东归中国的狂飙。火焰撕破雾帷,箭簇射透雪幕,土尔扈特横归冰冻的乌拉尔河天堑和乌云笼罩的摩力德察山口,横扫吉尔吉斯融化残雪和散发早春馨香白桦枝条上的新芽。经过六个月之久的浴血奋战和万里跋涉,渥巴锡汗和土尔扈特奔驰的战马渐渐凝固,早就澎湃在异国飘渺梦里的巴尔喀什湖的波涛渐渐凝固,凝固为当代著名画家马泉艺的巨幅作品《土尔扈特东归》。
笔者有幸成为马泉艺这幅新作的第一位读者。当笔者去年春天在他画室里看到这幅尚未完成的草图时,即被画面苍凉悲壮的宏大气势所震撼。
马泉艺始终将对奔马的描绘贯注于他的作品之中。波涛般奔腾的马群及马背上土尔扈特将士,无不弥漫着强烈的生命意识。那是他理想化了的奔马,是生命的象征和力量的象征,是沸沸扬扬的血气挥洒。
当代美学深刻指明了对艺术的理解和思考:艺术的张力,就是生命通过主体世界的张扬。艺术变生命的局限为无限,变生命的异化为原始;变生命的压抑为舒展,变生命的平淡为辉煌。马泉艺对奔马及西部开拓者的讴歌,正是对西域不适应生命生存环境的抗衡。马泉艺为我们描绘了土尔扈特情绪和心态发展的历史画卷。马泉艺用生命历史和社会历史共同塑造土尔扈特的将士,达到艺术对历史的关照,从而具有永恒的魅力——那具有永恒的哲学意味的生命脉动,该是马泉艺绘画艺术的灵魂。
古希腊的苏格拉底早就已经意识到艺术与生命的关系,指出绘画和雕塑不应只描绘出外貌细节,而应“现出生命”。马泉艺绘画的奔马完全是西部精神的写照,是强壮健旺生命力的展示。正是在西部蛮荒那野性汗血马般的奔马喷涌勃发的生命力量,构成了西部原始边民艺术创造的起点。这种生命力量高于理智强于理智,却也浑沌晦暗于理智。如果我们不能理解马泉艺绘画中的这种蛮荒原生之力,无法体察因为生命意识的注入而呈鲜活状态的马群,那么我们便有可能偏离了认识艺术的契合点和基础了。
马泉艺的奔马无不升腾生命的原生力。这种原生力确立了生命本能以至种族繁盛,还召唤一种巨大的粗犷的野蛮的气魄,以改变文明人生命强度的减弱。最高等级的艺术美应该是那种贯注着自由意志的健旺的青春蓬勃的生命存在,或这种存在的某一形态。然而现实之中一方面是将人类生命形态的自身阶段的限制,另一方面也由于人类生命存在的外在环境未曾达到使自在天然的生命陷入一种困境。因而马泉艺在他的绘画中一再赞叹奔马歌生命,用西部人群的英姿雄风来抵制近代人格弱化的倾向。十九世纪意大利作家乔万尼奥里曾明确谈到,他在长篇历史小说《思巴达克斯》中塑造了斯巴达克思这样杰出人物,是要“让后世这些丧失了英武气概而且日趋退化的子孙回忆一下他们祖先的事迹。"
据马泉艺说,他的奔马的原型乃是高大雄健的欧洲马,即奥尔洛夫马和费尔干娜马。其实我倒觉得他的奔马的原型即是西域汗血马,那是二千年前曾引发西汉帝国与里海东岸大宛之间一场战争的汗血马。汗血马在大宛即土库曼斯坦名叫“阿哈尔捷金马”又称“天马”。土库曼斯坦自古以来就繁育着汗血马,它是人工饲养历史最长的一个马种。世界上有三种纯种马:汗血马、阿拉伯马和英国马,其中汗血马是最纯的马种。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马泉艺旅美途经香港,曾在众目睽睽之下于瞬间挥就一幅大写意奔马,引起当地媒体惊叹,被称之为画坛“职业杀手”。其实这不过是“薄发”。马泉艺在1984年出版过一部仍然是叙述土尔扈特部落东归的连环画《东归》,可见土尔扈特东归的历史事件曾长久震撼他的心灵。多年来马泉艺专访过散落在天山南北的土尔扈特后裔,并对蒙古族服饰和刀箭都作了详实的考证,从长久的思考直至画笔落到2×2.3米的宣纸上,又可谓是“厚积”了。可以说,《土尔扈特东归》是经过长时间酝酿锤炼的。
李瑜简介:1938年生于湖北武汉,为乌鲁木齐市文联副主席、乌鲁木齐作协名誉主席、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诗协理事。原为《乌鲁木齐晚报》副总编,出版专集十余本,著名诗集《汗血马》、《为了爱,巴格达并不遥远》等,现已退休,从事专业创作。(李 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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