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日军俘虏获优待后被感化 加入八路军英勇抗战(2)

编辑:秋痕 来源:文汇报
 
对学员的管理,学校坚持学习、生活、课外活动皆由学生自治。学校教育一般分为3个阶段:入校新生,先进行一个月的审查,看其是否有入学的意愿,并考察具备入学资格与否。审查合格者,即在预科接受教育2个月,再转入正规学习10个月。主要开设政治常识、马列主义、政治经济学、哲学、社会发展史、中国问题等课程,分别由冈野进、赵安博、王学文等人用日语授课。
  1943年秋,鉴于众多学员们年龄、阅历、入校时间及文化、政治水准的差异,日本工农学校将学员分编为A、B、C三组。A组主要针对新生,教育内容为初步的社会主义理论;B组由文化程度稍高的学员组成,且到延安已有一年之久,主讲帝国主义时代的经济、政治;C组由文化、政治水平最高者组成,主讲联共(布)党史。三组共同的课程为日本问题和时事,使学员能及时了解日本当时的外交动向和欧亚战况,以及日本法西斯发动侵略战争的“前途”和日本劳动人民所蒙受的灾难,使他们明了日本帝国主义发动战争失败的必然性。
  “学校当时有自己的图书馆,藏书约250本,并定期出版刊物。在冈野进的办公室,还能读到2个月内的日本新闻。”李忠全介绍说,学员白天上课,晚上组织讨论。讨论大体分为星期一讨论会、各组讨论会和读书会三种,尤以“星期一讨论会”规模最大,讨论的问题也较为广泛,包括日本军队的内幕、八路军和日军的比较、日本法西斯给人民带来些什么等等。同时,学校还组织各种纪念会、报告会和讲演会,辅助教学。如“五一”劳动节纪念会,纪念日本革命先烈的“三·一五”惨案报告会、“苏联情形”报告会等。
  通过学习,学员们的思想实现了蜕变。他们在日本士兵大会、反战大会《致八路军、新四军全体指战员书》中写道:我们中间的极大多数,是曾经在战场上,将枪口瞄准过你们的日本士兵。然而,当我们变成八路军俘虏的时候,你们不但没有侮辱我们,没有杀害我们,不仅没有把我们当做敌人,而且还给我们充分的自由、平等,安全和优厚的物质待遇。八路军把我们当做朋友、兄弟和同志加以看待,并使我们从蒙昧中得到真正的觉醒,使我们不得不表示衷心的感谢。
  “我们以前已经知道了日军的非正义和八路军的正义,就迫切地感觉到:无论如何也要打倒我们劳动大众所不能容忍的敌人——日本法西斯军阀,于是便参加了日人反战团体觉醒联盟。而来延以后,又加入了反战同盟。”大山光美在《我们十四个日本人怎样到延安来的》文末写道。
  1941年10月,在东方民族大会上,包括大山光美在内的35名日本人,宣誓正式参加八路军。
  跟大山一样,很多学员陆续或组织或参加各种反战团体,如在华日人共产主义者同盟(1942年6月25日成立)、日人解放联盟延安支部(1944年2月22日成立)等。刘风梅透露,她的忘年交——小林清,原是侵华日军士兵,被八路军俘虏,思想转变后成为在华日人反战同盟胶东支部负责人。“抗战胜利以后,他还坚持留在中国,娶了一名中国太太,成了名副其实的‘中国通’,后来在天津市政协从事统战工作。”
  重生 八路军中的“日本兵”
  1944年6月,日本工农学校还为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举办了展览会,利用大量照片、漫画和模型等,揭露日本帝国主义腐败的本质及日益深化的阶级矛盾。
  为加强反战宣传,学员们在校学习期间,就积极帮助八路军编写标语传单等,仅1943年一年,学校设计印制了32种传单、14种宣传册。当年,仅“觉醒联盟”就散发传单103万份。
  “他们的传单内容大多是:‘不许打耳光,兵士不是牛马!’‘请保重贵体,快乐的故乡在等待你!’‘迎接白木匣,妈妈泪如麻!’”刘风梅举例说,曲阳日军2个班看了“反战同盟”的传单后,纷纷要求回国,敌军军官竟难以制止。
  不战而屈人之兵,主要是因为学员们熟悉日军内部情况,熟知日军士兵的思想、风俗和习惯,与日军士兵没有或较少敌对情绪,可以抓住日军中的主要矛盾和士兵最迫切的需求,并可利用日军中的旧有关系,所以,他们的宣传针对性更强。例如,每逢年节或日本樱花会之际,学员们大量散发日本风味的贺卡和装有生活用品的慰问袋。甚至,有的士兵悄悄写信给学员,索要慰问袋。
  毕业后,学员们分赴各条战线,进行通信、喊话等抗日工作,有的直接奔赴火线。1942年11月,“觉醒联盟”太行支部大西对原部队山西省路安县老顶山分遣队中的老乡喊话时,发生双方流泪交谈的情景。又如,“反战同盟”冀鲁豫支部与清丰县日军一个大队经常通信、宣传俘虏政策后,大队的日本兵与八路军交战时,都大胆抛去武器,逃到八路军中来。
  “解放联盟”太行支部的砂利男、佳野尺七两位战士,于1945年5月底配合八路军攻势,同赴襄垣白晋线上,对河口敌碉堡喊话。砂利男脚部中弹,血流如注,仍坚持不下火线,最后,两人都英勇牺牲。
  刘风梅告诉记者,在八路军中的日本人,1940年,投诚者占7%;1942年达18%;1943年达48%。在整个抗战期间,日军投诚者达746人,被俘者6213人,其中许多人被“潜移默化”为反法西斯主义的战士。
  1945年8月30日,日本工农学校与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华北协议会、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延安支部、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总部、日本共产主义者同盟延安支部等5个单位,在延安王家坪八路军军委总部大礼堂,举行了出发纪念大会,离开延安,奔赴前线协同八路军解除敌伪武装,后返回日本。
  “我党对待战俘的政策,从来不是权宜之计,而是贯彻于战争的始终。”陕西省社科院助理研究员韩伟说,“要知道,国际社会直到1949年才有修订成文的《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我们延安时期,中共虽未明确宣布遵循《日内瓦公约》,但以日本工农学校为代表的一系列战俘政策,将战俘视作阶级兄弟,不打骂、不侮辱,尊重人格,生活优待,实质上是对《日内瓦公约》的具体实践,在有的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体现了国际人道主义的精神。”
  李忠全说,1945年8月,美军观察组曾递交过一份长达161页的中国战场心理战报告,详细论述了中国共产党对待战俘的政策以及日本工农学校的意义。他指出,“日本工农学校在当时争取到一支反战力量,巩固扩大了国际革命统一战线,在无产阶级革命斗争史上写下令人瞩目的一页。尤其,日本工农学校的成功实践,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和各国历史上也是史无前例的壮举。”
  1945年6月至12月间,美国得克萨斯州的3个军事基地,参照日本工农学校的做法,推行了日本战俘再教育的项目。
  “可以说,日本工农学校的影响不仅仅限于当时,对如何处理战后日本问题也有相应的影响。”韩伟说,日本工农学校播下的和平的种子,在战后仍不断开花结果,成为日本国内促进和平、反对战争的重要力量。1982年,前田光繁回顾日本工农学校的经历时写道:“我们所盼望的是日中两国的友好和合作的发展,而且今后继续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包括我们在内,有几百个日本青年,曾经反对日本军部所发动的侵略战争而和八路军一起工作,如果年轻的一代知道这个事实,将有助于巩固日中友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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