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张邦昌两次“被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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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邦昌(1081年~1127年),字子能,宋永静军东光张家湾(今河北省东光县大龙湾)人。15岁考上了秀才, 20岁又一举考上了进士,曾官至中书侍郎、少宰、太宰等职。 


    张邦昌在靖康之变中被金人立为大楚皇帝,一般人都知道,但他另一次被高丽人立为代理国王,知道的人可能不多。 


    我也是看了何海鸣(1884~1944)的《求幸福斋随笔》才知道的。他说:“张邦昌,龌龊小人也,然其人乃屡遇奇运。当元符三年时奉旨出使高丽,适其国王薨,国人重中国使人,权立邦昌为王,旬月后宋帝诏还之。靖康中又奉旨使金营,金人图灭赵,立邦昌为楚帝,服衮冕朝百官三十余日而罢。嗟哉!此人命宫中不知主何星曜,乃能屡窃南面之权,作临时之国王及皇帝。” 


    为了求证张邦昌在高丽代理国王的史料,我翻阅了很多古籍,只是史海茫茫,没法找到原处。但是我相信何海鸣。在民国时期,他也是知名文人,著作等身,还曾是辛亥革命领袖,享誉中外。不过,我从正史中找到一条史料可以证明张邦昌的确出使过高丽。 


    高丽睿宗五年,也就是宋徽宗四年(公元1110年)六月十四日,“宋遣王襄、张邦昌来,以参知政事李玮、殿中少监左承宣韩皦(jiao)如为馆伴。”说的是王、张来到高丽,由宰相李玮等在驿馆陪同。高丽国王在大殿里接受宋徽宗的诏书,诏书大致说了一些客套话、表扬话,最后说:“今差兵部尚书王襄、中书舍人张邦昌往彼,赐卿衣带、段匹、金玉器、弓箭、鞍马。”东西接收后,副使张邦昌“就王前传密谕”,大意是高丽国在此之前已经接受了辽朝的册封,大宋皇帝有点生气,但“谅王忠恪之诚,欲加恩数”,既往不咎。二十一日,“宴宋使于会庆殿”,七月一日,“王襄等还”。(《高丽史中中韩关系史料汇编》食货出版社1983年)此时,王襄为大国宰相不可能推他;张邦昌27岁,又为副使,倒有可能。 


    然而,以上事件发生在徽宗四年,而与何海鸣讲的元符三年相差十多年,加之高丽睿宗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有张邦昌代理国王。有种可能是稗官野史调侃历史,也可能是何海鸣嘻骂袁世凯。他写道:“予于此乃大为项城怅恨,惜未具有张邦昌之命,虽曾出使高丽,阿附异国,乃尚不能得皇帝一日半日之册封,碌碌长年,行将就木,深羡张邦昌之奇遇而不能达其的,天耶时耶、运耶命耶?”所以,张邦昌第一次被当皇帝是不是真的,姑且存疑。 


    下面讲靖康事变的简要经过,以交代张邦昌被当大楚皇帝的背景。事变的亲历者、太学生丁特起写的《靖康纪闻序》说得很明了:“靖康元年“春正月五日,金人拥兵犯京城。二月十二日,退师。秋九月,陷太原。冬十月,陷真定,继陷滑州等郡县。十一月二十五日,拥兵再犯京城。闰十一月二十五日,陷京师。明年,春正月十日,邀皇帝出郊(实则扣押皇帝)。二月六日,废帝。九日,邀太上皇帝、皇后、太子、诸王、公主、嫔妃等郊外。三月七日,改伪楚,立张邦昌,僭号夏。四月一日,退师,拥二帝北去。四日,邦昌伪赦。九日,册命元祐皇太后。十一日,元祐皇太后垂帘听政,邦昌复避位,收伪赦。五月一日,皇弟康王即位于南京,改元建炎,大赦天下。” 


    我读过很多有关史籍,觉得张邦昌是被迫当皇帝的。首先,大臣不能僭越皇位的正统观念使人不敢有此奢望。“金人将易代,惧民不听,欲以中原地择人君之度,大臣无肯任者,乃议即军中取前太宰张邦昌立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说明金人惧怕宋人不服,只好立宋人为帝,以便“以宋治宋”,但是,宋臣没人肯当,当然也包括张邦昌。 


    其次,张邦昌是被金酋逼上马的。“虏中已定立张邦昌,抑令城中百官、父老、僧道佥状推举,不即屠城。左司员外郎宋齐愈适自外至,或问以虏意所主,齐愈写张邦昌三字示之。既与所传符合,议遂定。”(宋·丁称:《张邦昌事略》《学海汇编》第23册第177页)讲的是不同意立张邦昌就屠城。《靖康纪闻》也有类似记载:“尚书省百官敦请即位,犹豫未敢。先是军前指,如不肯即位及城中不愿推戴者,先戮大臣,而后纵兵洗城。官吏至是乃不敢不敦请,邦昌与庶官相见,恸哭不已。”(《学海汇编》第23册第125页)这段讲的是宋人不同意或张邦昌不同意当皇帝也屠城。 


    为了活命,庶民百官不得不屡屡劝进:“初二初三初四初五日,金人节次移文,督立邦昌。文武百官、庶民每日并诣尚书省,敦请再三,邦昌退避而不敢。”(引文同上) 


    在金人的威逼和庶官的劝说下,张邦昌在痛哭流涕中被赶上了架。“初七日辰时,张邦昌即皇帝位。是日,金人使使命五十余人、乘骑数百从之,持册文。邦昌自尚书省恸哭上马,治阙庭又恸哭。”(引文同上) 

  
    再次,张邦昌没有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皇帝。“十一日,元祐皇后垂帘听政,邦昌退居资善堂,复收伪赦。邦昌僭位首尾三十三日,不御正殿,不受常朝,不出呼,见群臣不称朕,面奉由内,降则中旨,宣示四方则曰宣旨,手诏则曰手书,至于禁中诸门,悉行缄锁,题以“张邦昌谨封”,大抵似不敢僭逆。”(引文同上) 


    最后,宋高宗开始对张邦昌还是理解和宽容的。四月二十六日张亲赴南京(今河南商丘)向赵构谢罪,“邦昌恸哭,叩首请死,王(赵构)命赞者掖前,见如宾礼,邦昌具言围城事始末,继之以泣,王亦泣”(《三朝北盟会编》卷95)。高宗不仅对张邦昌没有多加怪罪,而且还给与高官厚禄。赵构于五月一日在南京即位,“以邦昌为太保、奉国军节度使,封同安郡王,五日一赴都堂参决大事,迁太傅”,位跻三公。(《东都事略》卷122)邦昌称帝时,臣下有进诗于徽宗者曰:“伊尹定归商社稷,霍光终作汉臣邻”(曹勋《北狩见闻录》),认为张邦昌终会像古代的贤臣伊尹、霍光一样归商兴汉,不负宋朝皇帝的大恩。赵构后在回报张邦昌的书中也说:“九庙之不毁,生灵之获全,相公之功,已不愧于伊尹、周公矣。”(同上)张邦昌在高宗即位后屡次请退,高宗不许,并在诏书中称张邦昌是“知几达变,勋在社稷……可依文彦博一月两赴都堂,仍不限时刻出省。急速大政,许宰执同就第商议,以称朕优假荷赖之意”(《三朝北盟会编》卷104)。 


    高宗对张邦昌一开始并无杀心,有人告状说他在皇宫禁内有玷污宫人行为,赵构这才下诏:“邦昌敢居宫禁,奸私宫人,可以见其情状。”建炎元年六月,张邦昌被贬至潭州“安置”,几个月以后,金兵又以张邦昌被废为由来犯。在当时民意和主战派的强烈要求下,高宗不得不于同年九月下诏将张邦昌赐死。 


    总之,我认为张邦昌是被当皇帝,简单地说他是汉奸或者不是汉奸都不准确,说他是汉奸,他的确是侵略者所立的伪皇帝,为金国收刮民财,作了许多坏事;说他不是汉奸,他的确保护了开封城和开封人民,作了许多好事。所以,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不能采取非好即坏的标准,对今人何尝不是呢? (wxjs 的个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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