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马迁著史画像
孙景坛 孙丽淑 著:《〈史记〉之汉武帝正读》
司马迁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史学家,生前忍受巨大心灵和肉体痛苦,完成了一部史学名著。但是,传统至今,他的《太史公书》一直都被当成“史学罪案”,书名被贬为《史记》,本人也被当成反动史学家的典型,这些问题都值得讨论。关于《史记》的写作和成书,主要见于《史记•太史公自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司马迁生于龙门,在黄河以北、龙门山之南过着农耕和畜牧生活。十岁便阅读古文。二十岁,开始到南方的江、淮地区游览,登上会稽山,探察大禹的遗迹;又到九疑山,泛舟于沅水和湘水之上;北渡汶水、泗水,在齐、鲁两地的首府研讨学问,考察孔子遗风;在邹县、峄山参加乡射礼;曾困厄于鄱、薛、彭城,后经过梁、楚之地回到故乡。后来,他被任命为郎中,奉命参与西通巴蜀以南,以及邛、笮、昆明等地的活动。(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年十岁则诵古文。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窥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厄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于是迁仕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还报命。)
父亲的临终嘱咐 元封元年,汉武帝举行泰山封禅,司马谈被留在了周南,没被允许参加,心中愤懑而死。父亲去世前,父子正好在河、洛间相会,父亲抓着他的手哭着说:“我们先祖曾是周朝的太史。在远古的虞、夏时期,职掌天文之事,即显功扬名。后世逐渐衰落,今天会断绝在我手里吗?你将来再做太史,就是接替了祖宗的事业。现在天子继承汉朝千万年的大业,在泰山进行封禅,而我不能随行,这是命啊,是命啊!我去世之后,你必定会做太史;做了太史,不要忘记我想要撰写的史书啊。要知道,孝道始于奉养双亲,进而侍奉君主,最后立身扬名。扬名后世,光耀父母,这是大孝。天下都称颂周公,说他能够宣扬和歌颂文王、武王的功德,宣扬周、邵的风尚,精通太王、王季的思想,乃至公刘的功业,并尊崇始祖后稷。而到周幽王、厉王以后,王道衰微,礼乐衰败,孔子研究整理旧典,论《诗经》、《尚书》,作《春秋》,是学者至今学习的榜样。自《春秋》‘获麟止笔’以来,诸侯混战,史书散乱得不成样子。而今,汉朝兴起,国家重归统一,明君贤主,忠臣义士,不断涌现。作为太史,我却没有记载和论说,是失职啊,并时刻为此惶恐不安,你一定要把此事记在心上。”司马迁也流着眼泪向父亲保证:“儿子虽然愚笨,但我一定会详细述说您及祖上所整理的历史遗文,不敢有半点疏漏。”(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尝显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后世中衰,绝于予乎?汝复为太史,则续吾祖矣。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著矣。且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称诵周公,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风,达太王王季之思虑,爰及公刘,以尊后稷也。幽厉之后,王道缺,礼乐衰,孔子修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自获麟以来四百有馀岁,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从这里可以看出,司马谈在思想上,后期已转向儒家。
史料的搜集和写作思路 父亲去世三年,司马迁担任了太史令。于是,他便缀集历史和国家档案,做撰写史的准备。到第五年,太初改制,即汉朝把历法由冬十月为一年的开始,改成了正月,而司马迁是建议和参与者之一;(《汉书•律历志》)他坦言想法说:“先人说过:‘自周公死后五百年而有孔子。孔子死后到现在是五百年,有能传记盛明之世,正《易传》,续《春秋》,本《诗》、《书》、《礼》、《乐》际会的人吗?’其意就在这里吧,就在这里吧!我又怎敢推辞呢。”
朝廷管意识形态的上大夫壶遂知道后,问:“从前孔子为什么作《春秋》啊?”司马迁说:“我听董仲舒先生讲:‘周朝王道衰废,孔子担任鲁国司寇,诸侯想害他,卿大夫掣肘。孔子知道自己的意见不会被采纳,政治主张也无法实行,便论说二百四十二年间的历史,作为天下评判是非的范例。其方法是,贬抑无道的天子,斥退为非作歹的诸侯,声讨乱政的大夫,以明王道。’孔子说:‘我与其进行空洞的说教,不如剖析历史事例,意思就会更明确。’《春秋》一书,上明三王的治道,下辨人事的纪纲,甄别嫌疑,论明是非,讨论模糊之事,包括善行和恶行,尊贤贱不肖,恢复消亡的诸侯国,继承灭绝的世家,补救弊政和振兴荒废的事业,这是王道中的最大问题。《易》讨论的是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所以以说明变化见长;《礼》规范人伦,所以以说明行为见长;《书》记述先王的事迹,所以以治国行政见长;《诗》包含了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所以以风土人情见长;《乐》是用音乐说话,以和谐见长;《春秋》论辩是非,所以以治理人见长。由此,《礼》是用来节制行为,《乐》是用来诱发平和心,《书》是来说明政事,《诗》是用来表达情意,《易》是用来讲变化之理,《春秋》是用来阐发道、义。“拨乱反正”,没有什么比《春秋》更行之有效的。《春秋》字数不过几万,而其要旨有数千条,万物的离散聚合都在《春秋》之中。《春秋》一书,记载了弑君事件三十六起,灭亡了的国家五十二个,诸侯出逃不能保其国家社稷的不可胜数。考察其变乱败亡的原因,都是丢掉了治国的根本。《易》说‘失之毫厘,差以千里。’所以,‘臣弑君,子弑父,并非一朝一夕发生的,而是逐渐发展的结果’。因此,做国君的不可以不通晓《春秋》,否则,谗佞之徒站在面前也看不见,奸贼之臣跟在后面也不会发觉。做人臣的也不可以不通晓《春秋》,否则就只会墨守经义而不懂得因事制宜,遇到突发事件而不知如何灵活对待。为人君父而不通晓《春秋》大义,必定会蒙受首恶的罪名。为人臣子而不通晓《春秋》大义,必定会陷于篡逆被诛的境地,并蒙受死罪之名。当初,他们做事时,都认为是好事,只因不通晓《春秋》大义,才导致无法推卸罪名的结果。如不通晓礼义的要旨,就会弄到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的地步。君不像君,就会被臣下冒犯;臣不像臣,就会被诛杀;父不像父,就会不合正道;子不像子,就会忤逆不孝。这四种行为,是天下的大罪。把天下的大罪加在自己身上,也只得接受而不敢推卸。所以,《春秋》是礼义根本。礼是在坏事发生之前予以杜绝,法律是坏事发生后再予以惩戒;法律的作用显而易见,而礼的杜绝作用隐而难知。”
壶遂又问:“孔子时,他上没有圣明君主,下不得重用,所以撰写《春秋》,留下空洞的思想来裁断礼义,充当一代帝王的法典。现在,先生上遇圣明天子,下能得到合适的官职,万事停当,各得其所,井然相宜,先生还要继写历史,到底想要说明什么?”司马迁说:“哪里哪里,我写历史,怎敢与《春秋》相比。我听先人说过:‘伏羲最纯厚,作《易》的八卦;尧、舜的强盛,在《尚书》中做了记载,而礼乐也兴起了。商汤、周武王的隆盛,《诗》进行了歌颂。《春秋》扬善贬恶,推崇夏、商、周三代盛德,褒奖周朝,并非仅仅讥讽呀’汉朝兴建以来,到当今的圣明天子,得到符瑞,举行封禅,更正历法,变换官服颜色,受命于天,恩泽广布,海外不同习俗的国家,辗转经过几重翻译来扣中国边关,请求进献和朝见的使者不可胜数,难于统计。臣下百官都竭力颂扬天子的功德,仍不能完全表达他们的心意。再说,贤能之士不被任用,是做国家的耻辱;君主明圣而功德不能使人人知道,是有关官员的罪过。况且,我曾担任太史令的职务,若弃置天子圣明、盛德而不记载,埋没功臣、世家、贤大夫的业绩而不传述,违背先父的临终嘱咐,罪过实在太大了。我所说的‘缀述旧事,整理有关人物的家世、传记’,并非所谓论著啊,而您拿它与《春秋》相比,那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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