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国学网:王国维的未烧书信

王国维自沉昆明湖的事，发生在１９２７年。有资料说，他的女儿王东明“曾发现王国维先生自沉前在书房烧掉过一些书信，她还去看过。后来在内地发现了大量的王国维来往书信，可以说明没有全烧毁”。（参见《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
不知道火灰之余的书信会有多少，也不知道王先生带走了有多少，更不知道他看着火中纸灰是怎样的心情。可以确知的是，他是个严谨的大师级学者，对来信总是认真作答，认真保存。那是一份特殊史料。作为一个理性的自杀者，他带着足够的冷静处理来往信函，并写下遗书，足见从容。或可说，他带走的是属于他个人的，留下的是他觉得属于社会的。阴阳之间，王国维把秘密交给了火，把自己交给了水，留了些文字交给他眼里水深火热的动荡社会。他沉湖两个月前，梁启超在家书中说：“北京正是满地火药，……我大约必须亡命。”这应该也是王国维所感的处境。
火后所余王国维往来书信，经研究者多年整理、研究、注释，将近五百封收录于《王国维未刊来往书信集》一书。前面近百封，是王国维先生写给其长子王潜明的。其余书信，则是王国维所收的他人信函，包括梁启超、胡适、梁漱溟、傅增湘、沈兼士、顾颉刚、容庚、张元济等共六十余人的文字。
王国维因长女、次女都不幸早夭，对长子十分用心，未料“潜儿”也于１９２６年病故。袁英光、刘寅生所编《王国维年谱长编》说：“先生久历世变，境况寥落，至是又有丧子之痛，精神上受到严重打击，自此精神郁闷。”
家殇之外，更有国乱。国乱之中，仓皇世变。世变之间，花果飘零，斯文扫地，文人不复有尊严。据丁文江、赵丰田所编《梁启超年谱长编》所载，１９２７年６月１５日，梁启超写信给其长女梁令娴，说到王国维沉湖时告：“静安先生自杀的动机，如他遗嘱上所说：‘五十之年，只欠一死，遭此世变，义无再辱。’……最近的刺激，则由两湖学者叶德辉、王葆心之被枪毙。”其中，王葆心是七十多岁的老先生，平素德高望重，只因在通信中有“此间是地狱”一句话，“被暴徒拽出，极端棰辱，卒致之死地。静公深痛之，故效屈子沉渊，一瞑不复视。”
自王国维先生去，迄今已八十多年。他选择留下这些书信，当含一份期待，希望后人对“一瞑不复视”的静安先生看得分明些。（苏 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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